赵绵绵一直没有试图逃跑,一个是因为她笨,在这荒郊野外,离了人就无法生存,还有一个是因为她舍不得徐长索。
她一直幻想着,徐长索对她也有同样的感情。
所以在最后的时刻,赵绵绵以一种要奉献出自己全部的姿态祈求徐长索放了她,她甚至幻想着,她和徐长索能就此隐居生活,她愿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和徐长索做一对田园夫妻。
徐长索自然觉得她在说疯话,飞快地拒绝,眼神冷漠如冰,终于露出了藏匿已久的嫌弃。
原来那些宽容温和全是赵绵绵想象出来的,真相只不过是徐长索根本就看不起这个家破人亡的虚名郡主,一直懒得搭理她罢了。
赵绵绵大受打击,再也没有了反抗和逃跑的心思,被徐长索亲手关进了尼姑庵,没过多久,就被那里的老尼虐打致死。
这个大纲还比较简单,苏杳镜老老实实地按照剧本,一路走完没什么压力。
当苏杳镜正打算进入第六个世界时,却发现第六个人影自动亮起,而且同时就盖上了be的章。
系统解释说,第六本书的男主就是陆鸣焕,跟第一本书的男主黎夺锦是在同一个世界线的。
在那个故事线里,苏杳镜就已经达到了跟陆鸣焕be的条件,只不过正式开启陆鸣焕的世界时,才被检测到。
也就是说,第六个世界苏杳镜已经提前完成了。
苏杳镜当场回忆了一下,这个陆鸣焕是黎夺锦的好友,威宁大将军的宝贝独子,性情嚣张跋扈,当时苏杳镜扮演的阿镜在黎夺锦手底下做事时,没少被陆鸣焕挑刺嫌弃。
看来阿镜一死,跟陆鸣焕的故事也自动be了。
少走一本书的剧情,对于苏杳镜来说当然是省事。
不过苏杳镜还是稍稍困惑了一下,她在第一个世界时,专心致志攻略黎夺锦,根本没在意陆鸣焕,他什么时候跟阿镜有了感情线,苏杳镜都没注意。
对于苏杳镜来说,陆鸣焕的故事可以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就这样,苏杳镜来到了最后一个世界。
如今的苏杳镜含着红李核,闭着眼睛吮着玩儿,在脑内面板里看了一圈。
六个男人脸上全被盖上了be的章,只剩下最后一个亮着的人影上还空空如也。
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本书苏杳镜就可以溜之大吉,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每个星期五下午,就像暑假前的最后一天自习课,快要按捺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苏杳镜回顾了一遍之前的世界,在心中总结道:“这么多女主角中,当得最顺手的还是第五个世界,赵绵绵的角色。果然笨蛋最好演。”
她脑海中的系统没什么事一般不出声,闻言却蹦出了一句:“那是你本色出演吧。”
苏杳镜:“?”
来不及和系统吵架,马车已经停在了谢府门口。
谢菱的祖父在朝中任了整整三十年太傅之职,谢菱的父亲亦是赫赫有名的军机章京,谢菱的长兄现任兵部侍郎,主管武举,要巴结谢家的人数不胜数。
谢府的门楣十分恢弘,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题字威严。
谢菱葱白的指尖上沾满了红李的汁液,欲坠不坠地悬着,她从旁边抓起丝帕,裹着手指匆匆拭净,钻出马车。
今天谢菱是偷跑出来的,回到谢府自然心虚,恨不得弯腰弓背,把自己整个藏起来,谁也不要看见才好。
相较之下,谢华浓步步生莲,发丝裙裾也是丝毫不乱,走进谢府门内,端的是大小姐气派。
而谢菱哪还管得了那些礼仪,她眼睛闪闪躲躲,提防着别让人瞧见,低着头穿过杏帘,急匆匆地走。
院墙根下人影一闪,一声怒喝随之传来:“站住!”
谢菱提起一口气,暗暗地偏头,咬了咬唇。
谢兆寅身上还穿着未换下的官府,面色严肃地背着手,朝着两个女儿走过来。
谢华浓神色淡定,低了低身子行礼:“父亲。”
谢菱也连忙学着二姐的模样,朝谢兆寅行了礼。
但谢兆寅的怒气依旧冲天,看了一眼谢华浓,没说什么,对着谢菱吼道:“你偷拿了大姐的东西,不老实受罚,竟敢偷溜出门继续犯错,是不是要打断你一条腿才能安心!”
谢兆寅在朝中任军机章京,资深望重,平素作风亦是一丝不苟。
他凶蛮起来,朝廷重犯都不敢喘一口大气,更何况谢菱。
谢菱吓得牙根紧咬,半天说不出话来,如一只小鹌鹑,脖颈深深地弯着,勉强辩解了一句:“不、不是……”
“那你还敢跟在你二姐身后,混进那等场合!那是你能去的吗?也不看看你的样子!”
谢兆寅直指谢菱的鼻尖,看着她与端庄搭不上边的模样,肝火更甚。
“我最厌烦你的就是这种性子,没本事还偏爱凑热闹,到外面丢人现眼了都不知道。”
谢兆寅骂着,便有了要动手的意思。
事已至此,谢华浓也不好再坐视不理,只能站了出来,挡在谢菱面前。
“父亲,花菱虽是偷偷溜去,但也是跟着我进了国公府的,若是父亲要责怪,女儿也有对妹妹管教不严的过错。”
谢华浓这番说辞,只是为了显出姐妹情谊。因为谢兆寅尚儒,治家要求尊卑有序、家风和谐,乐于看到姐妹相护的场面。
谢华浓心里很清楚,父亲并不会因为此事责怪自己,而她说句场面话,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谢菱该受的打骂,也少不了。
但谢菱似乎不清楚。
她像只受惊的山雀,被疾风骤雨打得束手无策、神智昏聩,竟真的昏昏然躲到谢华浓的身后,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又惊又怕地看着谢兆寅。
谢菱紧紧地贴着谢华浓,像是把她当了唯一可遮蔽风雨的靠山,小心翼翼地藏在谢华浓身后。
谢兆寅看着谢菱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右掌直接举了起来。
但是看着二女儿,谢兆寅又怕误伤了她,只好瞪了谢菱几眼,怒叱着令谢菱禁足三月,方才压下心中火气,拂袖回房。
谢兆寅身影消失,谢菱才轻轻颤着走出来。
谢华浓怔然了一瞬,很快收回,瞥了谢菱一眼,冷声道:“胆小怕事,下次不要再连累我。”
谢菱余惧未消,看着方才帮她说了话的谢华浓,便像是看着救命恩人一般,把对方当成了天大的好人,不在乎谢华浓的几句冷言冷语,反而再次凑了上去,抓住二姐的手,紧握着晃了晃。
“二姐,你帮帮我,我本来没有错,才不要受罚。我也不想禁足……”
谢菱生时,谢夫人身子虚弱,谢菱生下来便资质不全,自幼比他人愚笨一些,她还未足一月,谢夫人因病故去,谢兆寅每日忙碌,哪有时间看顾后院的儿女。
哪怕偶尔关心一下,谢兆寅也自然是先看到优秀的那几个孩子,小时候长得胖乎乎又有些愚痴的谢菱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孩子们最是会识人眼色,谢菱不受父亲宠爱,自然也就只配得到他们的冷嘲热讽,时日久了,谢菱在府中的地位便十分尴尬。
她是嫡女,可是嫡女又如何?谢兆寅与先妻感情甚笃,从未有过其他通房小妾,生下来的四个孩子,个个都是嫡子嫡女,其他院里的小厮婢女,怕是都比谢菱在谢兆寅面前要熟稔些。
谢菱纵有千般不好,却长了一副极好的容貌,琼鼻檀口,不点而朱,身段长开之后更是肥瘦皆宜,浑身上下肌肤雪白,除了一头乌发,找不到一根多余的汗毛,而她骨子里带的娇憨让这过分美丽的容颜显得又纯又钝,仿佛一只能捧在手里的小动物。
这样的一副面容,黏着人撒娇的时候,身上的香气又软又甜,哪怕是一向清冷的谢华浓也要迷糊一下。
直到感到手心黏腻,谢华浓才倏地冷了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被谢菱蹭上的不知何物,虽然带着果香,但那种触感依旧让谢华浓厌恶至极,恨不得立刻洗掉。
谢华浓一把甩开谢菱,匆匆离去。
独留谢菱一个人站在滴水的屋檐下,回想着方才二姐嫌恶的眼神。
周围廊下还立着守门的小厮,他们也定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谢菱慢慢攥紧被狠狠甩开的手心,或许,就连周围的小厮都在暗中嘲笑地看着她。
她眼睫颤了颤,脑袋又逐渐地低了下来,挑了条避着人的小路回房。
谢菱回到房里,便趴在窗边榻上闷闷不乐,她房中的丫鬟环生见她回来,才倏地松了一口气。
谢菱本应该被罚在屋中禁食抄书,却一个字也没抄,还偷溜出去,环生真怕姑娘被抓住后会被脾气暴的老爷揍死,好在现在虽然闷闷的,倒也没有哪里受伤的样子。
榻上的姑娘似乎躺得不爽利,打了个滚,侧身背对着人,褙子卷上来,在腰间凹陷处软软地堆在一处。
环生看着姑娘背影,心里也不由得酸了一下。姑娘这几天被禁食,饿得又瘦了些,只可恨,姑娘为什么犯傻,非要偷拿了大姑娘的东西还不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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