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走着走着就发现那三人不动了。他转头,看到他们都在看花车上的人,脸色或多或少有些迷茫。
这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他刚往旁边偷偷走了几步,就被空中突然涌起的金色光絮以不容拒绝的力道给推了回来。
沈朝幕眉目间带着几分戾气,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虎鲸”看了他的脸色,吓得连连说:“我只是想去前头看看、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而已。不是想逃跑不是想逃跑。”
“信你就有鬼了。”宋浅浅白了他一眼,“沈哥这可咋办啊?嫂子为什么会在花车上啊?他是不是......被人威胁了呀。”
“……我不知道。”沈朝幕揉揉眉骨,“你们先往花展楼那边过去,我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不用我们一起来吗?”方庆问。
“不用。”沈朝幕已往反方向走去。
路上他看了一下时间。
这是他们来卡珊德的第72小时,龙拾雨已经从邪.教贵客转变成了......花街名流?
……
花车悠悠停在了花街的尽头。
龙拾雨刚好把苹果吃完了,心满意足。
那个老头拉着他一直说着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大赚一笔”什么“很有前途”,最后还把他拉上了花车,要不是看在有东西吃的份上他才不会来。
现在那个老头子就站在花车下,驼着背,带着黑框老花镜。
龙拾雨跳下花车:“我要走了。”
老头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哎哎哎别走啊,跟我直接去店里吧,我那家店可是这里最大的。”
“以后再说吧。”龙拾雨回答,“我要去找人。”
老头赶忙拉住他:“你要找谁你要找谁?我帮你去找!”他压低嗓音,“我可是很厉害的。”
“我知道啊,你不是人类吧。”龙拾雨说。
老头一惊。
他虽然是异兽,但已经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应该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
他说:“你是怎么……!”
“闻出来的。”龙拾雨拍了拍衣服,甩着宽大的袖子走向旁边的小巷子,“我以后再来找你吃东西,再见啦。”
“等等等等!”老头赶忙跟上他的步伐,“我叫王蛤.蟆,这里人称老赖头。那家花展楼就是我负责的,喏,就是街角那个最高的楼,好热闹的。”
“你是只蛤.蟆?”
老头一惊:“你怎么知道的!太聪明了吧!”
龙拾雨:“……”
老赖头得意洋洋:“不错,我原本就是沼泽里的毒蛤.蟆,吐口痰都能把地面烧个洞的那种!以后你跟着我混,我肯定罩着你!”
“哦。”
龙拾雨顺着熟悉的味道,在花街大道旁边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穿梭。
老赖头还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地说:“唉你也不是人类啊,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从哪里来的啊要去哪里啊,不如就在花街留下来吧,不是我吹牛,凭你能在这里发大财!……诶等等,你这是走到哪里去了?”
龙拾雨走到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脚边有几滩乌黑的积水。
这里花街的喧闹声有些遥远。
他在原地无声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有些无奈说:“你跟着我,弄得我被她都发现了。”
“什么东西?”老赖头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四处张望了一下,“你被什么发现了?”
不过这么停下来,他好像隐隐听到了......笛声?
“没事。”龙拾雨道。
下一秒他揪起老赖头,飞身踏了一脚墙壁。
老赖头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地面在脚下飞速远去,青年的动作很轻盈,其中蕴含的力量却狂暴无比。他单手拎着老赖头跳了四五米高,而刚才乌黑的积水中猛地窜出了黑蛇!
它们突然出现,大张的口中两枚毒牙森森,身形不断诡异地拉长,如影随形跟着龙拾雨跃起的脚步。笛声也忽地变了,扭曲阴冷,似乎酝酿了万千狂潮。
黑蛇在跟着笛声舞动,鳞片上是泛开的阵阵水纹。若是有老猎人在场,必定能认出这是被认定灭绝的异兽——
暗蛇。
它们常年潜伏于黑暗,一团团扭在一起,饿极了就啃食同类,待到猎物出现便倾巢而出。
暗蛇极难被杀死,即便丢进火海也只是会身体萎缩,遇到阴影不出几分钟就生龙活虎起来。
除非是最炽烈纯粹的火焰。
月光下,龙拾雨眼眸中那抹金光越发冷硬,手一扬厚重的火幕便压了下去!
炽热爆发在天地间,一群黑蛇来不及挣扎,就被一缕缕火焰绞住身躯。那是太可怕的热度了,鳞片瞬间烧化,他们在炽热到了极点的龙息中被焚却得干干净净。
龙拾雨刻意把动作放小了,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他在不远处稳稳落地,把老赖头放下:“继续走吧。”
老赖头目瞪口呆,隔了几秒才想起要去追龙拾雨:“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我活了几百年了,没见过能直接烧死暗蛇的!”
龙拾雨歪了歪脑袋,重点完全偏了:“你怎么活了那么久?”一般来说普通异兽的寿命没有那么长的。
老赖头立马推了推自己的黑眼镜:“哎呀,蛤.蟆活得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龙拾雨:“......”
一路顺着味道,龙拾雨来到了一座高楼面前。
大大的“花展楼”标志被投影在空中,配上不断盛放的鲜花图案。楼上倚着几位穿着和服的姑娘,面容妩媚,手中执着风雅的小扇子,含情脉脉看向楼下行人。
老赖头嘟囔:“这不是还是走来我的地盘了吗?我跟你说,最近几年这种复古风格特别受欢迎,我这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唉唉唉你进去是做什么的?”
“说了我要找人啊。”龙拾雨走了进去。
那高楼外面是复古风格,里头也没有区别,刻意把科技隐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那些穿着东方服装的姑娘和小伙都认识老赖头,却对他身边的龙拾雨没有几分好脸色——
今晚的风头都让这个陌生人给占尽了,现在一堆人在打听龙拾雨在哪。
花展楼的电梯藏在了最角落,里头也放着莹白花瓶,里头的鲜红花朵含苞欲放。
龙拾雨进去,把每一层楼都摁了一次,每到一层就探头闻一闻。
老赖头:“......我的祖宗啊你到底在找什么?”
龙拾雨没说话。
电梯停在了顶楼,他终于走了出去。
这一层楼只有一个房间,在空旷走廊的尽头。门虚虚掩着,门框上垂着海浪花纹的帘布。
老赖头说:“哎呀这里是姜小姐的房间,她平时很少露面见人的,你们俩原来认识......吗?”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氛围不对劲。
龙拾雨已经拨开帘布。
屋内暗香阵阵却又反常地阴冷,即便那噼啪作响的炉火也不能令空气温暖。
墙壁是暗棕色的,仿造出木头的质感。屋子尽头又是暗红帘布垂着,牢牢遮住了后头的人,串串细线连起的金珠垂吊在帘布外层,在暗淡火光下反着光芒,轻轻摇摆。
帘布正对面有块软垫,龙拾雨坐了下来。
帘后女人的轻笑声传来:“哎呀,真是稀客啊。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龙拾雨打了个呵欠:“我只是去睡了个觉而已。”
一只葱白的手缓缓拨开深红垂帘,华贵镯子碰撞几下,声音清越,食指尖则漫不经心地勾住一串金珠绕了绕。随后垂帘被完全拨开,里头样貌狐媚的女人嘴角带笑,一点鲜红的泪痣,眼中却有着毒蛇般阴冷的光。
姜梦,用以前的话来说,是花展楼里的头牌,前几年花车上坐着的都是她,艳惊四方名满卡珊德。很少有人知道她实际上是异兽。
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舞蛇人”。
她曾经也是王座的竞争者。
王座是所有异兽都渴望的东西,坐上去即代表了无上的荣光与力量。从舞蛇人到教会主教莉莉丝都对王座有着近乎迷恋的渴望。
人类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它在哪里?是从哪里来的?它是实体还是一个虚幻的概念?
又或者说,那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
最早成立猎人协会的会长,就坚定相信着王座的存在。不论王座上的是谁,竞争者们又是谁,他们混乱好战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是永恒的威胁,这也是他穷尽一生去猎杀异兽的原因。
而正如他相信的一般,异兽为此厮杀——消灭了所有竞争者,才能保证自己能够坐上王座。待到最终决战就是对王露出獠牙之时,或是作为叛臣被杀死,或是加冕为新王。
老龙王非常强大,守住了王座百余年的时光。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王朝还能持续数年。
直到那一日,龙拾雨出现了。
姜梦微微叹息:“我真羡慕你,时间都偏爱你太多,不像我已经年老珠黄了,全靠一点幻觉才维持得了貌美。”她勾起嘴角,“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世界那么不公平,明明没有你的话那个新王该是我的。”
“其实也不是吧,”龙拾雨说,“还有其他好多人的。”
姜梦:“......”
她又笑了笑:“你果然还是老样子。说吧,你今天为什么专门过来找我,是来嘲讽我的吗,还是说......要来算算旧账?”她眼尾生情,“你要杀了我么?还是说,要和我做些其他快活的事情?”
“我是来找你要宝石的。”
姜梦:“......宝石?”
“对啊。”龙拾雨认真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二百三十年前的五月,你向我要了一颗蓝色宝石去装饰蛇杖,并且答应会还给我两颗,但那之后就再也没给过我。”
姜梦:“............”
她额前青筋微微凸起,硬邦邦说:“没了,那玩意早没了。”
“啊,怎么没的呀?”
“被我摔碎了。”
龙拾雨很失望很失望。
可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起身:“好吧,再见。”
“......你这就走了?”
“你这又没东西吃。”
姜梦沉默几秒,看起来有几分挫败:“你从来没把我当做过对手。”
龙拾雨眨了眨眼睛:“我不想和别人打架。”
公主肯定会生气的。
“你杀死老龙王的时候可不是这幅表情。”姜梦低声说,“我能闻到......你身上伤痛的味道,太香甜可口了。”一丝独属于蛇类的贪婪掠过眼眸,“你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啊,这对于蛇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猎物了。你不想打架?但是我想啊。”
只这一瞬,屋内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扭曲。画框的木条微微蠕动,地板忽而鼓起迅速游走的肿块,就连那一串串金珠都无风自动,它们外表变换起来,像是有生命般地在扭动。
老赖头下意识退后两步,分外惊恐。这里的发展他已经完全理解不了了。
姜梦的眸色完全变成翠绿,因为这全力以赴的攻击,其他的假象都完全消失了。美好的面容剥落,她青春靓丽的外貌转瞬枯萎,葱葱玉手干涸萎缩,一半是密集的皱纹,一半是青绿的蛇鳞。
她用这可怖的双手执起青笛,吹出一串奇诡的音节——
阴冷的精神力蔓延在屋内。
下一秒,金珠和画框末端生出黑色的蛇头。姜梦一扬手,地板寸寸开裂,屋内爆发出扭曲的蛇群!
整个屋子的光源被吞噬了,火焰熄灭,色泽黯淡下去,一切像是老旧的片子,天地间只有死寂的黑白灰。暗蛇如蛆虫一样纠缠在一起,从地板从天花板从画中从垂帘翻滚着向前,毒牙森白,鳞片嚓嚓作响。
唯一明亮的地方,是龙拾雨的周身。
他还是好端端地坐在软垫上,没有半点慌乱,白色衣衫整齐扣着,上头流火与日月图案衬得他分外好看。
他安静地垂眸看着右掌心——
一点赤金色的龙息在燃烧。
它很微弱很渺小,但神奇的是,整个屋子的黑暗都吞噬不掉这光芒。
姜梦已经很老了,动作完全比不过当年,即便是倾尽全力的攻击在他看来也太过缓慢。
慢到他还有闲心,去想想过去的事情。
和所有恶龙一样,龙拾雨也有过一段年少轻狂的时光。虽说没怎么伤天害理,但也搞过不少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和比蒙巨兽摔跤,和北海巨妖吵架后衍生成肢体冲突。在没坐上王座之前,他是和姜梦好好打过一场的。
那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四周都是扭曲的蛇群,龙息静静燃烧。
原来都过了那么长时间了。以前王位的角逐者力量不再。
周围都是暗蛇狰狞的巨口。龙拾雨抬眸,眼中被炽烈的金色覆盖,扬手——
屋内却转瞬被飞雪覆盖!
龙拾雨:“?”
暗蛇长大嘴巴发出嘶嘶惨叫,却在耀眼的光辉下节节退缩。它们试图逃向房间的角落,但庞大的蛇群从外到内一点点分崩离析,尸身化作阴影又被金光刺穿、消逝。
姜梦神色刚变,地板的裂隙中就迸发出几缕光辉。
在她身下光芒化作利刃刺出,径直贯穿了她的咽喉。
黑绿色的血喷溅而出,她还来不及说出一句话,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英俊的男人把龙拾雨揪到了怀中。
……是猎人?
但是猎人怎么会和……
意识彻底昏沉下去。
龙拾雨被沈朝幕摁在了怀里:“……嘤?”
“别讲话,这里有稽查部的人,撞见了很难解释。”沈朝幕说。
他抱着龙拾雨从窗户跳了出去,精神力在落地时很好地保护了他,没发出半点声响。
花展楼内,老赖头对着一片狼藉的屋内目瞪口呆——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情况,但就在这几分钟,龙拾雨跑了,花魁死了,还有个猎人风一样闯进来又风一样跳窗走了。
沈朝幕一路带着龙拾雨远离了花展楼,等确定没人跟着他们了,才回头,语气颇为不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跑到那里去了!”
他当然知道舞蛇人。猎人协会一直不确定她究竟死了没有,没想到她一直藏在卡珊德热闹的花街里。
异兽更容易察觉彼此,若是同血统的就更是如此。
这也是他把龙拾雨留在身边的原因。他要找到更多的龙类,直到找到那个名为阿卡萨摩的龙王。
但他没让龙拾雨自己跑去找舞蛇人!
沈朝幕从来没那么生气过。他一路跟着龙拾雨的踪迹,又从小巷子里绕回了花展楼,刚到就看见整个屋内都是蛇海,傻龙还呆愣楞地坐在软垫子上想事情!
逃都不会逃的!
龙拾雨解释说:“我去找她要宝石了啊。”
沈朝幕:“…………”他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了。
龙拾雨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呀。我今天没有去找‘送葬人’啊。”
他只是想去要回自己的宝石。
沈朝幕深吸一口气:“待在我身边别乱跑,回去以后我再好好跟你说这件事情。”
“噢。”龙拾雨安安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沈朝幕还是越想越气,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龙拾雨还在不在身后。龙拾雨被他这么看了几次后,伸手拉住了沈朝幕风衣上一根垂下来的带子,很真诚地保证:“我肯定不乱跑,回去以后、以后我给你摸摸龙角。”
他一路揪着那根带子跟着沈朝幕,特别乖巧。
沈朝幕这才心情好了一些。
他径直走向了花展楼的另外一个方向——
方庆和宋浅浅已经过去那里了,在“虎鲸”的帮助下,他们发现目标已经从花展楼里离开,很有可能去往两个地方,一个叫做“瞇幻冇檌·攺ぐ”一个叫做“樱花居酒屋”。
这两个都是花街上的店铺。方庆他们去了居酒屋,于是沈朝幕就来到了“瞇幻冇檌·攺ぐ”的门前。
龙拾雨问:“这个店名是什么意思啊。”
沈朝幕说:“我觉得,可能是迷幻有罪·改的意思。”
龙拾雨又获得了一个龙生疑惑。但他还是开始夸赞自己的公主:“你懂得真多呀。”
沈朝幕:“……在这方面被你夸了,我并没有感到高兴。”
这家的老板想必中二多年,店铺外的全息投影以夸张的七彩色泽,闪烁着这个羞耻的店名。旁边一左一右还有通红的系统自带字体:
【震惊!满999竟然真的能减100!】
【可怕!清仓价竟然能那么实惠!】
中间则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这是一家主打电子色.情的店铺,热热闹闹的,店内全是蓝色调的灯光,迷幻似水纹。
龙拾雨跟着沈朝幕进去,看到店内不但有全息的影碟售卖,还有几个仿生模特抓着钢管,在店中央妩媚地舞蹈。他们的面容栩栩如生,看不出和真人有何区别。
沈朝幕要去的是这家店的贵宾区域——这是目标经常去的地方。
技术组十五分钟前说会给他发来通行许可,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沈朝幕再次联系了一下他们。
毫无回音。
这是很反常的事情。按照协会的要求,战术频道内永远要有应答的人员。
他拉黑的只是陆山怀的私人联系方式,但现在战术频道内,陆山怀也一句话不讲了。
他给方庆和宋浅浅发了个消息提醒,二人表示知道了,但还在居酒屋继续找目标。
时间不等人,目标很谨慎,多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风险。
沈朝幕在店内大致走了一圈,将所有细节飞速收进眼中,从交谈的男男女女到带着AR装备激动又鸡动的小伙子,从玻璃杯中溅开的酒花到酒保吐出的每一个烟圈。
不到三分钟,他有了几分眉目:这里的普通员工就有进入贵宾区域的通行卡。而且,那片区域基本没有人看管,混进去很简单。
只要能弄到通行卡就行。
龙拾雨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想要那张卡么?”
“嗯。”沈朝幕随口应了一声,思考着要怎么接近那些人。
按照他一贯高效的做法,其实强抢也不是不可以。
就这么几秒的功夫,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龙拾雨就不见了。
他四处望了一圈,青年已经往极其热闹的一桌人走去,手里不知道哪里弄出来一把小纸扇子——看样式好像是花展楼里顺出来的,很搭他花车上的那身衣服。
走过去的那几秒,龙拾雨垂眸。
他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于是回想这个场合,其他人都是怎么做的。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后,他再抬眼时气场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像是换了一个人,某种柔情媚意爬上精致的眉梢与眼尾,他嘴角带笑,修长的手指摁在纸扇骨上,看向那桌人:“请问——我能在你们旁边坐一坐么?”
蓝色的灯光迷幻,粼粼如水纹。若是花车上时的感觉是华美绚烂的,那现在他更像某种毒.品,毫不吝啬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风情天成。
一群人眼睛都看直了。
下一秒他们的桌子直接被掀翻了!
酒水洒了一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沈朝幕一脸煞气地揪起一个员工把通行卡给抢了,一手拉着龙拾雨走了。
龙拾雨:“......嘤。”QAQ
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看上去更生气了。
几秒钟后,贵宾区域打开了。
那员工才反应过来,敲下墙上的警报系统,整个店内顿时充斥着刺耳的声响!
沈朝幕还是拉着龙拾雨,精神力迅速蔓延开来。贵宾区域内一片混乱,却没有他要找的目标。
反而在角落,坐着身穿黑灰战术服的人,周身寒气森森——
竟然是稽查部的人。
见到沈朝幕,他们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终端响了一下,是宋浅浅的消息:【沈哥小心白依依和稽查部的人!我和老方正在往你们这边来!你一定一定留在原地等我们!】
【是他们把战术频道全部屏蔽了!】
现场的气氛有几分僵硬。
战术频道被全部屏蔽,证明随身的记录仪也完全无效了——那本来是猎人们类似执法记录仪的东西,和异兽对抗时能收集到不少资料,如果遇到纷争了,也方便协会判断是非。
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完全成了盲区,协会一无所知。
沈朝幕看着角落的那群人,顺手把龙拾雨拉到身后,倒也没什么表情,默默点了一支烟抽着。
他如此淡然,反而是稽查部的人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人起身:“沈朝幕,我们发现你有可疑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
话还没说完,他当胸就受了一记重击!
他倒飞出去数米,在墙上砸出了裂痕,全靠精神力护在周身才没有眩晕过去。一群猎人顿时唰地站了起来——
“……包括但不限于袭击稽查人员。”沈朝幕接话,似笑非笑,“屏蔽战术频道?你们玩的这一套,我十年前早玩过了。”
他把烟丢在地上,用鞋跟碾灭:“说吧,想断几根骨头?”
……
五分钟前。
樱花居酒屋。
几支樱花树枝装饰在店内,宋浅浅倚在吧台,漫不经心地和身边人谈笑。不远处方庆和“虎鲸”坐在一起,两人在喝酒划拳,气氛意外地和谐。
这里是人们放松的地方,一天忙碌而勤奋的犯罪事业之后,在昏黄灯光下喝点小酒聊聊男人女人,总是一种享受。
直到一个带着兜帽的男人起身,拐进了厕所。
宋浅浅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假装也要去厕所。等到周围的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她迅速地拐进了男厕所,并反锁上了门。
里头刚解开裤链的男人:“……?”
“看什么看?”宋浅浅说,“没在男厕所里见过女人啊?”
男人:“这还真没有……”
他话说了半截,当胸就中了一脚。他踉跄了几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眼中凶光闪烁,刚要扑上来,领子就又被宋浅浅揪住了。
世界天旋地转。
过肩摔!
宋浅浅的精神力并不强,但这附着了精神力的一击足够让人喝一壶了。男人躺在地上晕乎乎的,还想爬起来,脑袋又毫不客气地被宋浅浅敲了两下——
这下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宋浅浅拍拍手,很满意,直接上手开始在男人身上摸,终于在他的外套内兜里找到了实体护照,一份手写的名单和五根不带针头的注射器。
注射器里头是紫红色的血液,明显不属于人类。
宋浅浅吹了个口哨,拍拍男人的脸:“十环!”
她站起身,刚要发消息告诉沈朝幕人已经找到了,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猛地抬头,厕所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黑灰作战服,一言不发。
一瞬间汗毛乍起,结合上战术频道无回应,她立马就知道来者不善!
下一秒那男人以迅捷的动作到了她身前,宋浅浅勉勉强强侧头躲过一记肘击,后退几步。
她是狙击手,搏斗和精神力根本不是强项,绝对打不过稽查部的猎人。现在只能赌方庆能知道情况!
就思考的半秒钟男人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宋浅浅没避开,拦腰被对方抱住。即便对方没有太大杀意,这一击抱摔也足够让她失去意识。
宋浅浅咬牙,反手就往裙下掏去——
绷带将一把小手.枪缠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瞬间拔枪,来不及瞄准直接扣下扳机!
子弹射进天花板,白色粉尘纷纷扬扬下来了。枪响声巨大,男人万万没想到这点,动作一僵,宋浅浅已调转枪口向他射击。
这次子弹嵌进了对方的左手,只嵌了一半就被强大的精神力硬生生阻拦住了。但痛楚是真实的,男人皱眉迟缓了一秒钟,宋浅浅立马从他的钳制住挣脱出来,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
这时间已经足够方庆踹开厕所的门。他手里拿着一包纸,纸里是一团不明粉尘。
他一把就把粉尘糊在了男人脸上!
对方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变,就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宋浅浅从地上爬起来,踹了一脚那男人:“妈的,永远不要猜枪手能从哪里拔出枪!”
外头的居酒屋已经很混乱了。
方庆看了一眼那人,顿时也知道情况了:“快走,去找沈朝幕!”
“怎么过去啊!他们的人肯定在街上!”
方庆思考两秒:“开‘虎鲸’的车过去,这样最快了。”
“开车?”宋浅浅瞪眼,“你疯了,你想成为活靶子么?”
“我也不想啊!但是没有小沈我俩逃得出去么?!现在只能……小心!”
厕所的窗户全部爆开,稽查猎人的衣衫出现在烟雾中!
这点时间只够方庆甩出几包药粉,但爆炸时的烈风稀释了粉末,在宋浅浅反应过来之前,掉在地上的针管和名单已经被一人一脚踹远!
至此宋浅浅才明白这帮人的目的,下意识想去追,却被方庆死死拉住了:“先走!”
他俩捂住口鼻,在一片乱飞的粉尘中冲出了男厕所。
外头的“虎鲸”一脸懵逼,手中筷子夹着章鱼烧。方庆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快去开车!!”
“我喝了酒,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
“闭嘴!”
三人狂奔出去居酒屋,所幸“虎鲸”的车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
“虎鲸”坐上驾驶位,方庆拉开后门进去,宋浅浅从后备箱拿出狙.击枪后跑到副驾驶——
“他妈的!”她怒骂,“你这门怎么开不了?!”
“虎鲸”小心翼翼说:“你要踹它一下……”
宋浅浅愤怒地踹了几脚,狂怒之下她突破了过往的极限,那门确实砰地弹开了,就是直挺挺整个掉在了地上。
“虎鲸”发出了一声悲鸣:“我的车!”
“闭嘴快开!”宋浅浅上车。
“虎鲸”踩下油门,这破车的发动机发出了极为可疑的声响。后头的追兵已经出现,几个专长速度的猎人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方庆又回头丢了几个炸.弹,里头全是他改良后的睡眠粉尘。宋浅浅对天鸣抢示警后,又开始狂骂“虎鲸”:“你开尼玛的车啊踩油门啊!”
“虎鲸”很委屈:“它最快就这样了……”
宋浅浅快疯了。
好不容易这车的速度才提起来,碾过坑坑洼洼的地面。这车的减震真的不行,上下起伏到三人的脑袋都能飞起来撞车顶。
情况好歹在好转,他们很快就能到瞇幻冇檌·攺ぐ了,宋浅浅趁机给沈朝幕发了信息提醒。
巷子的景物在飞速远去,宋浅浅稍微松了口气,不忘叮嘱“虎鲸”:“你记得看路,这里我记得还有减速带……!!”
破车以高速从减速带上飞了过去!
落地的时候三人都飞离了座椅,这下脑袋和车顶发生的碰撞很激烈,宋浅浅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却发现车窗外的景象还在旋转。
后座的方庆大吼:“你他妈的怎么回事?”
“虎鲸”说话都咬牙切齿的:“我、我脖子扭了!痛痛痛痛痛!”他生得高大,一大坨挤在驾驶位上,本来脑袋就死死顶着了,刚才猛地一撞脖颈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脖子歪了,又疼又影响视野,这车开得和喝醉酒一样。宋浅浅赶快帮忙扶着方向盘,但问题在于……
她根本不会开车。
这么折腾一遭,后头人肯定又要追上来了。
方庆:“你的自动驾驶呢?!”
“坏、坏了!”
“这都31世纪了又不是21世纪!你这什么破烂古董啊!”
“真的坏了!没钱修啊痛痛痛……”
“那你滚去后头,我来开车!”
这回“虎鲸”沉默两秒:“我、我好像被卡在这里了,一下子出不来。”
方庆:“……”
前方就是一堵墙,按现在这歪歪扭扭的架势肯定撞上去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踩在后座往前窜去——车内空间小,他经历了一连串的扭动挣扎,终于挤坐在了“虎鲸”怀里,接手了方向盘。
两个大男人叠坐在一起更显车内拥挤......且诡异。
“虎鲸”羞涩说:“哎呀哥哥,这样不大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能弯啊......”
“那你以为老子这辈子想象过坐在男人怀里开车么!”方庆又骂了一句,猛地踩下油门。他的车技了得,一个甩尾漂移过了弯,堪堪避开了那堵该死的墙,车子突突突继续往前冲去。
“虎鲸”在他身后不忘提醒:“你刚才压线了。斑马线是平安线,红绿灯是生命灯。我们要行文明车走文明路,做文明卡珊德人。”
“艹你妈!”
……
寒风中,龙拾雨站在沈朝幕身旁。
他们身后的店铺里,那群稽查部的猎人全部倒在了地上呻.吟。
身为指挥官,陆山怀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技术组也短暂失联了,没办法去修复战术频道。
不论技术组是有意还是被屏蔽了,他迅速去找了杨知明。
杨知明平时就喜欢捣鼓一切和理工相关的东西,还经常研究通讯频道,这次把他很久前弄出来的一个私人频道给贡献了出来。
虽然信号不稳定,可至少能和花街上的人联系。
沈朝幕把情况简明扼要地和他说了。
“所以你现在具体在哪里?我看看能不能调人过去!”
沈朝幕看了一眼背后的招牌:“我在瞇幻冇檌·攺ぐ。”
“……你在哪里?”
“瞇幻冇檌·攺ぐ。”
陆山怀说:“沈哥听我说,你先不要慌,我一定会帮你的,好好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很冷静,我也真的在瞇幻冇檌·攺ぐ。”
陆山怀:“……”
陆山怀说:“好吧,我试试能不能定位。”
陆山怀在忙活,宋浅浅他们还没过来,这里意外地一片平静,龙拾雨打了个呵欠。
风中沈朝幕衣服上那根带子还在飘扬,他便伸手又抓住那根带子,在手上卷着玩。
玩着玩着,他又问他的公主:“你现在还生气吗?”
沈朝幕看了他一眼:“嗯。”
“噢。”龙拾雨很伤心。
他只能难过地继续玩那根带子,最后偷偷给公主在背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情才好了一些。
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汽车发动机声响。
远远地一辆红车开来。宋浅浅从车内探出身子冲他们招手:“沈哥沈哥沈哥!!”
那车一个漂移,稳稳斜停在了他们身前。
追兵还有段距离,一切都状况良好,如果不是副驾驶的车门不知为何不在了,三人脖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歪斜,方庆还坐在“虎鲸”的怀中抓着方向盘的话。
沈朝幕:“……”
龙拾雨:“哇。”⊙▽⊙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一嘤(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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