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阳底下,终于,考场内隐约传来了终场铃声。
各个教室里,短暂的交卷清点后,开始有学生往外走,很快,无数高考生都带着考试用具,向着校门口涌来。
穆婉丽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校门口那些乌央乌央的少年男少女们,终于,人群里,阮轻暮和秦渊的身影齐齐显了出来。
秦渊的个子比旁边的学生们都高一点,在人群里相貌又出色,穆婉丽倒是先一眼看见了他,才接着发现了他旁边的自家儿子。
“暮暮,这里这里!”她踮着脚尖大叫,很快,阮轻暮眼睛一亮,迈开长腿,和秦渊一起飞奔过来。
两个人跑到近前,秦祝枫也赶紧迎了上去:“小渊,考完啦?累不累?”
秦渊也远远地看见了爸爸,走到近前微微一笑:“不累的,都是和平时差不多的题量。”
他和阮轻暮站在一起,分别冲着两位家长打了礼貌的招呼,阮轻暮高兴地抱着穆婉丽带来的冰绿豆汤,自己喝了几口,又随手递给了秦渊:“你也尝尝,我妈煮的。”
秦渊接过来,就着他喝过的保温瓶,也斯文地喝了几口:“嗯,放的冰糖吧?好甜。”
秦祝枫手里捧着保镖递过来的鲜榨果汁,尴尬地缩了回去。
“小渊,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了饭菜,还定了午休的房间。这就过去吧?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下午还有恶仗要打。”他脸上带着小心的笑,看着沉静稳重的儿子。
秦渊抬起头,洁白如玉的脸上神情淡然:“爸您工作忙,要不先回去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秦祝枫有点急了:“昨晚我不是说了,今天来考场接你的么?你也说了好的?”
秦渊沉吟了一下:“我以为您就是来看一下。我和阮轻暮说好了的,中午一起吃饭。”
他看了看穆婉丽:“穆阿姨也帮我们订好了房间,就在附近,也很近。不去未免失礼。”
穆婉丽心里突突直跳,慌忙摆手:“不不,不失礼!小渊你还是跟你爸走吧,我定的房间小,也憋闷!”
秦渊温和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求恳:“阿姨,我不挑环境的。主要是可以和阮轻暮一起顺便回忆一下答案,以免晚上回去有的题目会忘记。”
阮轻暮瞥了瞥他妈,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乖巧地摇了摇:“妈……”
穆婉丽眉心直跳,想要拒绝,又不好意思,正在这时,秦祝枫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微微有点发抖,神色僵硬:“小阮妈妈,要不……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别叫孩子在大太阳下面站着了?”
穆婉丽没立刻吭声,心里辗转,半晌同样尴尬地笑了笑:“也行,一起去吃个饭。”
秦祝枫的车停得挺远,一行人默默往那边走,秦渊和阮轻暮两个人并排,并没有任何刻意的避嫌举动,走着走着,秦渊往阮轻暮那边靠了靠,小声地说了一句:“待会儿,去我爸定的房间午睡。”
阮轻暮压低声音:“为什么?”
“你妈订的一定是双床房。”秦渊淡淡道,“我爸定的条件好,而且一定只订了一个大床房给我。”
阮轻暮:“……”
厉害了,好有道理。且看他爸是邀请他一起去住呢,还是看着秦渊跑来他妈订的那里?
……高考两天顺利地过去了,无数高考生一考完,就忍不住开始估分。
三中高三的大群里,从考完的第二天就各种喧嚣热闹,有的忙着求证各科答案,有的在打听别人考得怎么样,就连各个班的小群里,班主任和任课老师也都罕见地齐齐露头,不停地回答学生的问题。
白竞在9班群里吆喝:“诸位同学,唐田田委托我问一下大家,散伙饭什么时候吃?是填完志愿再聚,还是这几天就搞起来?”
有人就说:“填完志愿吧,那时候心里彻底没了事了,安逸!”
黄亚立刻冒出来:“安逸个屁啊,出了成绩就不安逸了,痛苦得很!不如这几天估完了分,就搞起来嘛,先好好吃一顿!”
“不要不要,现在成绩不出来,我什么心思都没有,啊啊啊啊,好烦,我觉得我可能都够不上二本。”
阮轻暮躺在家里的小床上,举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群。
一会儿,白竞的消息跳了出来:“阮哥阮哥,你估了多少分啊?”
阮轻暮随手打:“600-610分之间吧,也就是刚上600。”
“我靠靠靠,果然!阮哥牛批。”白竞感慨着,“那秦大佬呢?”
阮轻暮慢悠悠地问:“干什么,又想拿他的成绩开赌局?”
白竞嘿嘿地笑:“都知道秦大佬肯定700左右嘛,关键是700以上还是以下。你给我稍微透个底,我好合理设计赔率。”
阮轻暮丢了一个小人砸石头的表情给他:“700以上吧,保守估计。”
“哦哦哦,大佬牛批!这就去开赌局哈,最后一次了,这次允许你这位家属小号下个注!”白竞欢天喜地,转身没影了。
床边的小桌前,小桩也放了假,正光着上身,默默地趴在桌上做作业,只听见穆婉丽在外面叫:“暮暮,出来吃西瓜啦,把小桩也叫出来。”
阮轻暮起身拍了拍小哑巴,冲他比划了几下,小哑巴眨眨眼,“蹬蹬”地跑出去,自己吭哧吭哧啃了几块西瓜,又抱着小半个没切的,回到了屋子里。
阮轻暮满意地冲他竖了一下大拇指,接过小半个西瓜,拿着小勺子,慢悠悠地一边挖着吃,一边看着手机。
忽然地,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是方离。
“阮哥,你的生日是不是过几天就到了呀?”
阮轻暮愣了一下:“啊哈,是啊。”
“我生日和你也差不了几天哎。傅松华叫我问问你,要不要聚在一起过?”方离发了一个小小的期待表情。
阮轻暮想了想,还真的有点心动:“啊,好呀!就我们四个人吗?要不要叫多一点人?”
班级全体聚餐自然会要聚的,但是小范围的好朋友聚会也可以呀,特别是那些玩得好的1班和9班男生,找个机会出来单独再海吃一顿,不少人也一直在撺掇呢。
方离的回答却有点不好意思:“……嗯,傅松华说,就我们四个吧,去个特殊的地方庆祝。”
阮轻暮好奇了:“怎么特殊?”
方离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条消息,有点忐忑:“我们俩都满十八岁啦,上次小艾和我说,成人的时候,应该去异色酒吧看看,弄清楚这个圈子的事,才会想的更清楚。”
阮轻暮怔了怔,心里忽然跳得有点快。
他犹豫地问:“有必要吗?”
他好像并不需要了解那个圈子。他也并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秦渊而已。
正说着,一个微信小群已经把他拉了进去。
傅松华和方离都在里面,秦渊也已经在了,显然是刚刚被拉进来,还搞不清状况。
“老大,阮体委,是这样的——”傅松华鬼鬼祟祟地发了一张‘异色’酒吧的照片,“既然都成年了,要不要去长长见识?”
秦渊和阮轻暮在私信小窗里聊了几句,才弄清楚状况,沉吟了一下:“我无所谓,你们要是想去,我可以奉陪。”
“我和方离都想去啊,又有点发怵,一起吧!”傅松华说,“酒吧那种地方,人多可以玩玩骰子什么的,我和方离单独去,好像有点尴尬。”
方离也小声补了一句:“听说那个酒吧的老板很厉害,是个乐队主唱,经常在自己的酒吧演出呢。对了,他、他和我们龚校医是熟人。”
阮轻暮和秦渊心里同时一动,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龚校医上次说的他的恋人,可不就是个唱摇滚的吗?
“去去去,我们去!”阮轻暮来了兴致,一叠声地叫,“而且要在那个乐队驻唱的时候去!嘿嘿……”
秦渊却有点迟疑:“会不会不太好?要是遇到龚校医,他会不会骂我们?”
阮轻暮理直气壮地问:“他自己都去,凭什么骂我们?”
傅松华也兴致勃勃:“就是。我们和他一样,都是成人了,去听乐队演出有什么问题?”
秦渊没有办法了,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对着方离叮嘱:“那你找那个小艾打听一下,看看龚校医去的时间有没有什么规律,我们避开他。”
阮轻暮嘿嘿一乐:“行,我们偷偷瞧一眼那个王八蛋就走。”
啧啧,敢骂他们冷血校医是薛宝钗的神人,不看一眼实在心里难受。
刚刚下了一场雨,夏夜的风闷热,吹在身上还带着点湿润的气息。
异色酒吧门口,四个大男孩站在附近的大树旁边,犹豫着往里面看。
“好像有奇形怪状的,也有正常的。”傅松华嘟囔着,看了看他们几个的打扮,有点泄气,“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太**了点?”
啊啊啊,来这儿的人穿得都好成熟哦,有的妖娆有的诱惑,有的却穿着西装革履,总之没人穿得像他们这样青春又朴素。
他好歹还特意挑了一套最潮的穿搭,秦渊也穿了件挺酷的黑色紧身上衣,隐约可以看得见漂亮的胸肌,可是阮轻暮和方离穿的这是啥啊,这么简单的白色t恤,这么清爽的牛仔短裤,看上去嫩得不行了都!
方离的脸涨得通红:“那、那我们会不会被赶出来?要不要回去,以后换身衣裳再来?”
他上次就被赶出来了!
秦渊淡淡地皱眉:“进去吧,来都来了。酒吧又没有着装要求。”
阮轻暮不耐烦了,拔腿就往门口走:“再说不是有那个小艾在吗,长相嫩怎了么,还不准成年人进去消费?”
几个人鼓足勇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门,还没站稳呢,就真的有人过来了。五大三粗,胳膊上腱子肉鼓鼓的一个大男人:“喂喂,小孩子出去啊,这儿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几个人无语了,阮轻暮翻了个白眼,掏出身份证,方离赶紧也跟着掏了出来:“我们都满十八岁了。”
那个店员狐疑地对了半天身份证,又看了看秦渊和傅松华,总算没要再查他俩的,摆了摆手:“进去自己找位子坐吧。”
十点多钟,酒吧已经开始上客,暧昧的爵士乐在流淌,客人们此刻也相对斯文克制,一对对的缩在角落里卿卿我我。
也有单身的,打扮得宛如求偶的雄孔雀,独自坐在吧台边,点了酒水,矜持地等待着。
几个人进来,年轻朝气,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看见他们结伴而来,一时间也没人上来搭讪,都好奇地瞥着。
四个人刚刚找了个小桌子坐下,吧台后面就冲出了个花枝招展的男人,风一样扑过来。
他一把抓住了方离的手,尖叫一声:“小离离,姐姐好想你!”
还没等傅松华急着想要拍开他的手,他已经松开了方离,转眼看着阮轻暮,双手忽然摸上来,捧住了阮轻暮的脸,仔细端详着:“啧啧,古风美男小弟弟,又再见面啦。”
阮轻暮身上一阵鸡皮疙瘩,正要恼火地甩开他,旁边秦渊已经淡淡伸出了手,牢牢地攥住了小艾的手腕,有力又缓慢地拉开了。
“抱歉,请放手。”
小艾手腕被握得生疼,蹙起秀眉扭头瞪着秦渊,正要发火,忽然眯起了眼睛。
“哎呀,这位难道是那个买了十八套汉服的阔气小哥哥?”他眼珠一转,哈哈狂笑起来。“和我隔着电脑撩骚过的那一位?”,,网址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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