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书的厨艺有很大的进步,那一大碗西红柿鸡蛋挂面林约都吃光,连汤都不剩。
洗碗的时候林望书还挺有成就感的。
想着等考试结束,多放些时间在研究菜谱上,营养和味道都重要。
林约有些挑食,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他碰都不会碰。
夏早是下午跑来学校找她的,那个时候林望书刚从图书馆到宿舍。
正好到她在和寻雅交流纹身心得。
寻雅的叛逆期来的有点晚,这天一直想去纹身,可是又怂,前怕狼后怕虎的全是顾虑,也不敢去。
直到和来宿舍找林望书的夏早碰到了,见她胳膊上的纹身,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她一顿聊。
没有一点初见的疏离感。
么纹的时候痛不痛啊,会不会纹坏啊,价格多少之类的问题。
夏早说:“纹身的时候会敷麻药,不痛的,我有个朋友开家工作室,你要想纹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友价打对折。”
寻雅感动的差点没上手抱她:“呜呜呜呜呜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她摆摆手:“害,小事。”
林望书拿着电脑进来,夏早听到声,抬眸往这边看。
见到她,眼睛顿时亮的像个灯泡,冲她疯狂招手,问道:“你待会还有课吗?”
“没课。”林望书把电脑放在桌上,“你今天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夏早笑:“想你呗,后天就要去纽约了,紧张吗?”
林望书也:“紧张的。”
夏早说很多安慰鼓励她的话:“你也不用太紧张,就和之前次演出没么区别,而且盛哥也去,有他在就能安心很多。”
东扯西拉的说了很多,夏早才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
越是表现的漫不经心,就越能证明这事对来说她有多重要。
“那个蒋苑,你应该认识吧?”
林望书有片刻的疑惑,疑惑于夏早怎么会和蒋苑扯上关系。
除了那次在警局,他们应该也没有其他交集啊。
夏早也出了她的疑惑,就说:“我一同学,之前在酒吧被他手底下的兄弟调戏了,他也说了要我一说法,可一直不我消息是怎么事,所以我觉得我得当面和他唠唠。”
原来是因为这个。
林望书点头:“我昨天还见过他。”
闻言,夏早脸上闪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根本不像是要找他讨说法。
更有点像其他的。
“那你知道他家住在哪吗,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林望书面露难色:“知道是知道,就是……”
该有的礼貌,她有。
未经当事人的允许就擅自把别人带上门的这种行为,似乎不太好。
夏早也明白她的顾虑,刚刚就是脑子一抽,直接问了出来。
“那你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他打一电话吗,我用我的手机打他根本不接。”
林望书点头:“可以的。”
她把手机递她。
夏早拿着手机去阳台,按下自己早就背熟的那串号码。
铃声响很久那边才接通。
不过耳边的男声有些陌生,声音清冽低沉,语气却是平缓的:“不我的消息,反而蒋苑打电话?”
夏早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的问出了口:“那个请问一下……这不是蒋苑的手机吗?”
手机那边安静一会。
再次有声响传来时,耳边的声音也换了。
“请问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夏早轻咳一声,转换声线:“是我,夏早,你不是说后续的事你都会处理吗,怎么我你发消息你一条也不,想反悔?”
蒋苑语气未变,依旧是冰冷:“夏小姐,我说的是您同学后续有么问题我都会处理,不代表您精神上出现空虚我还得负责陪聊。”
他一字一句说的毫无感,但又句句直戳重点。
夏早觉得自己拼命隐藏的那点小心思被他的一清二楚,顿时呛住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寒暄一下,我同学的下半生健康可还指着你呢,万一你先死了怎么办。”
他语气冷:“我不是医生。”
“咱们见一面吧,当面说。”
“我很忙。”
一而再再而的被拒绝,夏早难免有点不爽了:“忙着打人是吗?”
她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
江丛羡开始戒烟,烟瘾上来的时候他会含一颗薄荷糖止瘾。
这会已经是第五颗。
薄荷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嘴巴已经尝不出味道。
手里的报纸被折好放回桌上,不太在意的问了句:“那个话多的?”
蒋苑点头:“嗯。”
江丛羡把桌上的薄荷糖盒递他:“来一颗?”
蒋苑听话的过来,接过盒子。
江丛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那个女人对蒋苑苦苦纠缠是为么。
他这辈子被无数个女人纠缠过。
她们就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闲。
闲到把所有时间都空出来浪费在他身上,可江丛羡只觉得烦。
其实角色互换一下,他又何尝不是这样对林望书的呢。
“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他是这么和蒋苑说的,后者听不听就是他自己的事。
薄荷糖越吃越想吐,江丛羡干脆皱着眉,咬碎吞下去。
一眼手腕的表盘,已经五点了。
他拿着外套起身:“走吧。”
蒋苑跟上:“去哪?”
江丛羡穿上外套,系上扣子往外走,听到蒋苑的话后,他一下:“接鱼饵。“
这个点学校门口已经围满等待孩子放学的家长,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很抢眼。
懂行的家长都用羡慕的眼光过去。
不论是对哪个年龄段的男人来说,车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江丛羡厌恶人多的地方,便坐在车上没有下来。
直到放学铃响,蒋苑过去把车门打开。
江丛羡才下车,视线落在校门口。
出来的学生很多,林约是其中最显眼的那个。
他的确出众,和他姐姐很像。
江丛羡走过去,容温和的问:“上课累吗?”
林约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然后礼貌的喊一声哥哥。
江丛羡替他把折进去的衣领整理好:“今天去哥哥家吃饭好不好?”
动作温柔,声音也温柔。
林约点头:“好。”
他想了想,“不过我要先姐姐打个电话,可以吗?”
江丛羡笑:“当然可以。”
这就是他来接他的目的,怎么会不可以呢。
林望书因为被教授临时叫过去,关于纽约的演出有些要交代她的地方,所以多浪费些时间。
林望书就让林约等她一会,她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去接她。
林约站在那打电话,也不懂避着人。
他太信任江丛羡了。
电话接通后,林望书那边传来收拾资料的声音:“小约,姐姐这边还点事没处理完,你要不先去学校隔壁的奶茶店点杯喝的等一会,姐姐结束以后马上就去接你。”
林约摇摇头:“没事的,我不……急,哥哥来接我。”
林望书有片刻没有反应过来:“哥哥?哪个哥哥?”
“姓江的那个……哥哥。”
林望书沉默一会,然后说:“小约可以把手机给哥哥一下吗?”
他嗯了一声,然后把手机递江丛羡:“姐姐让你接。”
江丛羡摸了摸他的头,接过手机走远些,然后才放在耳边。
教授在讲话,林望书老老实实的听了一会,直到谈论结束,她才重新拿起手机。
没有听到声音,她迟疑的喊一声:“江丛羡?”
“嗯。”
他很快就应,应该一直在听。
经历前天的事后,林望书还有点后怕,以至于教授和她说的话她都没太听进去,有点魂不守舍的,担心林约又自己乱走。
眼下听说江丛羡去接了他,不知怎的,她竟然莫名的有些安心。
至少他是熟悉的。
“小约就先麻烦你,我这边一忙完就过去接他。”
那个语气是真的怕麻烦他啊,像个陌生人一样。
明明他们之间有个无数次的负距离接触。
反正也隔着手机,他眼里的失落林望书也不会见,索性也懒得遮掩。
姿势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树上,单手插放在西裤口袋里。
听着她讲话。
甚至能想像到她此时的模样。
等她讲完,他过好一会才开口:“不着急,你先忙完你的事。”
啊,他多善解人意啊。
替她排忧解难,替她照顾弟弟。
他的用处远比她想的要多。
有的时候江丛羡甚至想,如果林望书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该有多好。
这样她就会到自己的价值了。
也就不会不要他。
电话挂断后,江丛羡把手机还林约。
蒋苑在前面开车。
林约肩背直直的,坐姿认真的像个小学生。
江丛羡看着他那张和林望书有相似的脸。
一会突然觉得有点嫉妒。
他居然沦落到去嫉妒一个小朋友。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在林望书心里的地位实在太让他嫉妒。
林约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但每次来都会感到拘束。
江丛羡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别紧张,这儿总有一天也会变成你的家的。”
等林望书嫁他,林约可不就成他的家人吗。
江丛羡早就想好他和林望书的未来。
林望书的未来可以没有江丛羡,但江丛羡的未来如果没有林望书……
不,这种说法并不成立。
因为这样的话,他压根就不会有未来。
家政公司新来的佣人的确是个有眼力见的,话也不多。
能看出来这个小少年在这家主人眼里是个怎样的地位。
饭也他多盛点,还故意用饭勺压实。
出来的时候端了一杯热过的牛奶。
林约低着头,不敢看她,但还是小声的过谢。
江丛羡解开袖扣,往上挽着袖口:“先吃饭,吃完姐姐就来了。”
林约点点头,开始听话的吃饭
江丛羡也没动筷,就看着他吃。
一碗饭见着底,门铃果然响。
佣人要去开门,结果被主位上的男人抢先一步。
一贯清冷的声线,又带了点急不可耐:“我去吧。”
佣人见惯了他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淡漠神,少有这样的时候。
满心满眼都是迫切,想见某个人的迫切。
于是开始好奇,门外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没想到过来开门的是江丛羡,林望书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将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递她,是她自己做的,糖醋排骨。
做为答谢。
她不希望欠他人情,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去还。
他接过保温饭盒,闻到香味了,却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是什么?”
“糖醋排骨,我亲手做的。”
想了想,她又说,“谢谢你今天替我照顾小约。”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送他糖醋排骨只是做为他照顾林约的谢礼,让他不要多想。
可怎么办,他就是多想了。
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异样来,等她进来后他把门关上:“先进去吧。”
小约吃完饭了,佣人又去给他盛一碗汤,玉米排骨汤。
玉米没多少,全是排骨。
他喝的认真,连林望书进来也没发现。
林约挑食的厉害,吃饭也不肯好好吃,所以看到他吃的这么香,林望书很高兴。
她在他身旁坐下,着问他:“好吃吗?”
眼里是遮不住的宠爱。
林约抬头到她,把面前的碗推到她面前:“姐姐……吃。”
江丛羡看一眼佣人,让她再去盛一碗。
林望书原本不打算留下来吃饭的。
似看透了她的心思,江丛羡轻声道:“吃再去吧,不然林约也不吃。”
林望书为难的眼林约,他正好眼巴巴的着她。
他好不容易这么听话的吃饭,林望书松口:“好吧。”
汤盛好了,饭也一起端上来,以及江丛羡的。
他一直没吃,就是为等林望书过来。
饭菜都是按照林望书的胃口来的,也不是特意准备。
而是习惯了。
她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家里的饭菜便是按照她的口味,江丛羡并不挑食。
林望书吃的他都吃。
哪怕她后来走,家里的所有也还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没变过。
吃完饭后,林约在客厅里电视,江丛羡问林望书可不可以谈谈。
她犹豫的眼正在看电视的林约,还是点头。
二楼的露台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旁边的那个秋千总能让她想起一些面红耳赤的事。
当事人之一的江丛羡倒不出来什么异样。
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廉耻心吧,不然也不可能总选一些变态的地方。
夜风有点冷,林望书不打算先开口,站在栏杆旁着远处的河滩。
她还记得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江丛羡说带她熟悉熟悉四周。
她那会不听话,总爱和他硬着来。
他怕她乱跑,就牵着她的手,哪也不让她去,只能跟在他身边。
他带她去了河滩,威胁恐吓他,要是再不听话就把她扔进去。
尸体泡肿了就浮在水面上,鱼虾把你当食物,吃的只剩下骨头。
林望书就和他横:“你现在就把我扔进去!”
他没动,她就挣开他的手往河里冲,跟个炮仗一样。
刚到河边就被他扛来。
她整个人被他扛在肩上,她就拼命的捶他打他,还骂他。
他任她打骂,将她扛走,离河滩远远的。
吓唬她要把她扔进去的那个人是他,怕她跳河的也是他。
现在回想起来,林望书却只把那些经历当成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的她可能也不会想到,那些对她来说算是地狱的曾经,终有一日也会变成留在脑子里的忆。
江丛羡一到她就会犯烟瘾,偏偏那盒含到吐的薄荷糖也没在手上。
他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譬如,她。
然后烟瘾更重。
恶性循环,但他甘之如饴。
能感受到男人在看她。林望书不适应的别开脸:“小约的事谢谢你。”
这已经是她因为这件事谢他的第二次了。
江丛羡不希望他们难得的二人相处时间被这种没用的感谢给浪费。
于是自动跳开这个话题。
“我开始治病。”
没什么特殊的语气,很平淡。
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寒暄。
林望书礼貌的点头过应,表现的却看不出多感兴趣。
他又说:“烟酒也戒,医生让我少动怒,少发脾气,我最近在学佛,的确也清心寡欲不少。”
停顿片刻,他像是在故意强调着么:“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发病。”
想强调他也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想强调他总有一天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那个时候她不用因为嫌他丢人,而去拼命躲避旁人的眼光。
林望书听完他的话,也没给太大的反应。
只是客套礼貌的说了句:“恭喜。”
然后江丛羡就沉默。
他努力这么久,换来的只是一句恭喜。
自嘲的:“我知道你不会在意,我的事你都不会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