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书被那个动静吓到了,穿上衣服出门,在卧室门口看一眼。
书房外小莲站在那里,神色惨白。
面传来赵医生的声音:“蒋苑,你按住他,把让他碰那些碎片。”
“你他妈放开老子,操!”
伴随着江丛羡的怒吼,有什么,摔在地上。
声响大到足够扰邻了。
林望书想,还好这的房子都是独栋的。
不然左邻右舍该报警。
小莲看到她,红着一双眼睛过来:“望书姐,怎么办。”
她的声音抖的厉害,应该是被吓到了。
林望书搂过她的肩膀,柔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书房门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
江丛羡的情绪有些过激。
他是个还算体面的人,平日里不论发生什么,面上始终能保持淡然。
可是现在,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面的怪物全部被放了出来。
小莲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先病发,他现在肯定很痛苦,他一发病就会伤害自己,上次发病的时候直接把一整瓶安眠药全部给吞,果这次不是蒋苑来的及时的话,他可能就……可能就……”
面似乎终于静来。
半晌,蒋苑赵医生一前一后的出来,前者脸上手上全是伤。
应该是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被江丛羡伤到的。
赵医生说替他缝合一,他却摇头:“皮肉伤,不碍事。”
林望书看一眼,有的伤口甚至能看见骨头。
想来他是放心不江丛羡所以才不肯离开的。
迟疑半晌,她微启红唇,轻声开口:“你去缝合伤口吧,这有我。”
蒋苑动作微顿,垂眸看她。
显然,对她的话带着很大的质疑。
“你放心好了,我不害他的。”
她说,“我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没有他,我也活不。”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四周静的可怕。
蒋苑那双发沉的眸子凝视她良久,终于点了头。
然后扶着受伤的那条胳膊,随赵医生楼。
小莲虽然担心江丛羡,但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的那些惨状后,现下自然是不敢进去的。
但是又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她林望书说:“望书姐姐,你有什么需我的地方随时叫我,我就在楼守着,哪儿也不去。”
她摇头笑笑:“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起早床吗。”
江丛羡的衣服每天都要熨烫,他起的早,于是小莲只能起的比他更早。
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望书又劝一遍,她才肯离开。
小莲走后,她推开书房门进去。
面一片狼藉,电脑被砸的屏幕都碎,更别说是满地的瓷器碎片。
书架也东倒西歪,摆放整齐的书全部杂乱的掉在地上。
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刚注射完镇定剂的江丛羡半躺在沙发上,双眼空洞。
似在看天花板,又似什么都没。
白色的衬衣沾染血迹,有种血腥的美感。
领扣散了几颗,甚至能看见匿在阴影之的锁骨,以及肌肉的轮廓走向。
他的肤色是冷白的,像是藏匿在夜间的吸血鬼。
哪怕不说话,只是看你一眼,就足够让你心甘情愿的露出脖颈,等待他的享用。
他常笑,或温润,或轻柔,又或者,带着欲望。
但林望书知道,那些都是虚情假意,是伪装出来的。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错觉。
就好像,现在的江丛羡,才是真正的他。
无机,阴郁绝望。
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腐朽的。
枯萎的花,等待凋零的那一刻。
林望书将脚边的书捡起来,放回书架,摆好。
然后走到江丛羡身旁。
她看眼他手腕上的伤口。
只是简单的止了血,应该是赵医生打算等他睡着再帮他处理。
林望书拖张椅子在他身旁坐,轻声问了一句:“疼不疼?”
他罕见的,有些许反应,眼睫轻抬,却也不过是冷冷的她一眼。
也没开口。
林望书倒不意外。
“睡会吧,睡着以后会好受一些。”
他着她,那双深邃的眸逐渐攀爬戾气:“你在可怜我?”
的确是在可怜他。
她不知道江丛羡经历过什么,唯一可知的,那些经历,或许与她身边的人有关。
似乎是从她的神情得到了答案,他冷笑出声,似在威胁,又似在警告:“林望书,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你就不怕我杀你吗?”
她当然怕。
怕的命,甚至连手都在抖。
江丛羡和那些只会说大话的人不同,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林望书微垂眼睫,着他受伤的那条手臂,无菌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往上,是一个新鲜的针眼。
应该是刚注射过镇定剂。
他的手她比起来大很多,修长白皙,骨节是分明的。
好看的同一件工艺品。
他整个人都是好的,全身上,每一处。
无一例外。
哪怕林望书偶尔带着对他的恨,可还是不得不承认。
他的确是自己,见过最好看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掌心相抵的那一瞬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指尖是凉的。
像是在隆冬的夜,被雨水淋过一般。
“疼吗?”
她的手太小,根本握不住。
嘴角的冷笑甚至还来不及收回,他无声垂眸,着白嫩的柔夷在自己掌心。
林望书以为他厌恶的甩开,然后照常扔一句带着威胁的冷言。
他常让她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别肖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做他的女朋友,她显然不配。
顶多仗着那张好看的脸蛋,在他身边当个情妇。
哪怕是他以后结婚,也不放过她。
所以她以为,他是厌恶自己的触碰的,必然会甩开。
可是他没有。
只是无声的着,纤长却不卷翘的睫毛,此时全数遮挡眼底情绪。
他就像是一道不透风的墙,情绪从不外露。
包括现在,也是。
人怎么能活的这么累呢。
连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得藏着掖着。
林望书还是讨厌他的,只不过,在那个基础上,多些怜悯。
镇定剂似乎起了作用,他逐渐睡去。
手却没有抽离。
罕见的,乖顺。
赵医生替蒋苑缝合完以后,估算着药物差不多也起了作用。
于是带着药箱上楼。
书房的狼藉被收拾了一大半,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正弯腰将地上的书捡起来,一本本归位。
到赵医生后,她站起身,礼貌的打过招呼。
这不是赵医生第一次见到她,不过上次见时,离的远。
匆匆一瞥,也没看出什么来。
现下这么近距离的瞧,倒的确是个出尘脱俗的美人儿。
他笑问:“吓到了吧?”
林望书也没否认,点了点头:“有点。”
赵医生坐过去,给江丛羡缝合伤口。
因为他打过镇定剂,再加上他以往缝合也从不打麻药,所以赵医生只倒点碘伏给他伤口消毒。
他似感叹了一句:“疯子也不是从一出生就是疯子,不正常的人,在很久之前也是个正常人。”
林望书因为这句话愣了半晌。
江丛羡睡的沉,直到伤口缝合结束,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
赵医生收拾好东西后站起身:“他就拜托你。”
林望书点头:“我送您吧。”
被他给婉拒。
走之前,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回头又叮嘱了一句:“他是发生什么异样,你记得随时联系我。”
话说完,递给她一张名片。
精神科医生,赵廖。
在蒋苑的帮助下,林望书把江丛羡扶回房间。
她开灯,房间亮白昼。
那些家具摆件都泛着冷色,半点人情味也没有。
江丛羡的房间就他这个人一样,都是冷的。
林望书替他盖好被子,开窗户通风。
书桌旁边第二个抽屉开着。
她犹豫一,走过去看一眼。
她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可是此刻,仿佛有什么在诱惑着她。
她把抽屉完全拉开,见面摆放着各种药物的瓶瓶罐罐。
大多都是精神疾病方面的。
她的手突然顿住,视线落在抽屉最面的相框。
年轻的漂亮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笑容温柔。
小男孩的眉眼与江丛羡有几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照片的人阳光可爱。
林望书的手抖几,差点连相框都没拿稳。
她似站不住一般,踉跄一,脚软了。
照片的女人,她是见过的。
在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夹在他钱包内层。
父亲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高大伟岸的形象,虽然严厉,但却异常疼爱她。
哪怕已经确信,他的确做过一些对不起江丛羡的事。
可她还是会在心为他开脱。
可能是一场误,也可能是江丛羡认错人。
心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
林望书失魂落魄的靠在墙上。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孩子,亲眼见证自己一直敬爱崇拜的父亲,是那样不堪,还来的让人崩溃。
小莲晚上没有睡好,反复的做噩梦,被惊醒。
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谁都会被吓醒。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熨烫衣服的时候还走了神,不小心把先的领带给烫坏了。
先的东西都是些独一无二的高定,昂贵的很。
怕她一年的工资拿去都不够赔的。
吴婶闻着糊味了进来:“怎么,隔着老远就闻着味了。”
小莲苦着一张脸,手上还拿着那条烫坏了的领带:“吴婶,怎么办,我刚刚走了神,不小心把先的领带给烫坏了。”
吴婶皱着眉斥责她一顿,让她次注意着点。
恰好林望书从楼上来,小莲放下领带,匆忙出去,问她:“望书姐,先他好些吗?”
林望书眼睛的肿胀程度不比她的轻,想来昨日也没怎么睡。
“他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闻言,小莲这才松了一口气。
早餐摆上桌,林约还在睡。
林望书让厨房温点粥。
江丛羡昨夜折腾了那么久,再加上镇定剂的药效,怕是今早也起不来了。
哪曾想话音刚落,二楼便传来动静。
他身上的睡衣是昨天她让蒋苑替他换的。
那件带血的衬衣扔。
似乎没想到他起的这么早,小莲愣了一,然后才过去,问他:“先吃粥还是吐司?”
他声音哑,脸色也有些苍白,语气淡:“随便。”
从楼上来,他随便拖张椅子坐。
林望书低着头,专注的吃粥,小口小口的咀嚼。
他她良久,突然冷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翻我抽屉?”
她心虚的抬眸:“你昨天没睡着?”
“睡了。”
镇定剂对他来说比安眠药有用。
“那你怎么……”
她似在疑惑,那你怎么知道我翻你抽屉?
还是在房间里安监视器?
她只知道客厅有,却没想到房间里竟然也有。
这人实在是太……变态点。
她的反应在江丛羡的眼中便是默认了。
眸色越发阴冷几分:“谁让你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