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茫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嘿嘿笑道:“那什么,工作繁忙嘛。”
汪明瞪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就开始给他收拾,足足折腾了一下午。他手脚麻利动作熟练,看得刘茫眼都直了:“小明,你还有这么巧手贤妻的一面啊,我还以为你好吃懒做才出来当mb的……”
汪明翻了个白眼,“真该感谢你贡献出这么乱的房间,让我有机会展示展示我这门尘封多年的绝活。”
刘茫脸皮巨厚,得寸进尺说:“正好也快傍晚了,不如你再展示展示你的烹饪技能?”
“唉,行吧,谁让我这个小可怜如今寄人篱下呢。”汪明凉凉地叹一口气,“等下我给你做个栗子鸡,八宝饭,还有母子平安,再炒个青菜,够不够?”
刘茫一窘:“母子平安是什么鬼?”
汪明坦然说道:“就是苹果鸡骨蛋花汤啊。我的自创菜式,你有意见吗?”
刘茫:“……”神他妈自创菜式,不要给奇怪的汤取奇怪的名字好吗。
汪明看了看他那寒碜的厨房,指手画脚地让刘茫记下了一长列购物清单,两人勾肩搭背地往超市买菜去了。
说起巧手贤妻,其实何止收拾房间洗衣做饭,小时候在孤儿院保育阿姨人手不足的时候,他还一个人照顾三个弃婴吃喝拉撒呢。汪明都懒得说出来炫耀,像他这种真正的强者,都深藏功与名。
汪明打扫了一天,于是理直气壮地指挥他的房东去提新买的厨具和食材,而自己则拿着包薯片边走边吧唧吧唧地吃,真是好不快活。
刘茫抗议道:“我靠,你好歹喂我一口啊……”
汪明就哼了一声,大方体贴地给他喂了一片。
没想到刚喂完就感到背后一凉。
汪明赶紧嚼了块薯片定惊,“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一股杀气……”
刘茫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没准是我们袋子里那只刚被宰了的鸡散发出的怨气,你说是吧?甭岔开话题,赶紧再喂我一片大的。”
“哔——”
像是要故意打脸似的,刘茫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
刘茫脚步顿了顿,转身端详那辆车,“小明,是不是你金主找你来了?”
车窗降落,露出一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脸。那人长了一双笑眼,和煦似三月春风,但汪明分明从这个小白脸的眼神深处感受到了倒春寒。
刘茫脸上很平静,但挽着他的汪明却能感受到他全身肌肉一瞬间都绷紧了,他故作淡定地对那小白脸说道:“你怎么在这?”
小白脸在副驾驶位上拿了一个小纸袋递给他,“上次你落了一件衣服,我帮你拿去干洗了,现在还给你。”
汪明挑了挑眉,落了一件衣服?哦吼。
刘茫接过来,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小白脸轻笑了一声,“想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很微妙,刘茫马上拉下脸不说话了,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汪明瞧着不对劲,就笑嘻嘻地撞了撞刘茫的腰,开始打圆场:“臭流氓,有帅哥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呀?”
“嗐,这我大学同学,你高攀不起的啦。”刘茫突然伸手一把搂住汪明肩膀,语气带着明目张胆的讽刺,“何况,你有我不就够了吗?”
汪明最会察言观色,马上会意过来这小白脸恐怕就是刘茫买醉时提到的爱情骗子,连忙戏精上身,起范了。
他娇滴滴地掐了刘茫的腰一下,把头靠在刘茫胸膛,风骚地嗔道:“死鬼,人家还没吃你的醋你倒吃起人家的醋了,今晚还想不想睡床了你?”
刘茫凑在他耳边假意安抚他,嘴里小声地说道:“你这什么野兽派演技,别演过了。”
汪明柔情蜜意地抬头和他对视,在他耳边耳语道:“我想着腻歪一点,不气死他也恶心死他嘛。”
没等两人多叽叽歪歪几句,那小白脸就油门一踩,驾着车飞驰而去了,徒留他俩吃了一嘴灰尘。
刘茫的精气神随着那辆法拉利的消失,也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汪明看着面前这人强装无事发生实则失魂落魄的样子,啧啧数落道:“没出息。”
刘茫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在我的三观里面,前男友都是死人,你大白天撞鬼了看你能不能有出息。”
汪明被噎住了,好像很有道理。
到家以后,汪明系上围裙开始做饭,刘茫则翘起二郎腿在沙发前看鬼片。刘茫租的这个房子挺小的,也没有把厨房跟客厅间隔开来,于是汪明也一边剥栗子一边看那那电影。
刘茫开了瓶啤酒喝了一口,看到鬼片里面那女主角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伴随着一段凄厉可怖的背景音乐,瑟瑟发抖地走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去找失踪的小伙伴。他于是大骂道:“我靠,这个正常人就不会进去吧?这无脑也无脑得太bug了!”
汪明在一旁突然插嘴道:“你觉得她无脑只是因为你在看鬼片,你知道里面必定有鬼,可是片子里的女主说不定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呢。她会在晚上明知危险还出去探险,就跟有些人明知道会放不下某个人还偏要跟他纠缠不清一样;她相信世界上没鬼就跟有些人相信自己不会再对人渣心动一样,其实人的愚蠢都是相似的。”
“就你有嘴是吧?”刘茫冷冷地说道。
汪明悻悻地闭上嘴,然后就看见刘茫快速地伸手往眼上一抹,他脸上有些惊愕,“你……”
“干什么?没见过人看鬼片看哭吗?”刘茫恼怒地吼他,又伸手胡乱地在眼上抹了一把,眼眶还微微发红。
汪明咽了咽口水,心里在要不要安慰刘茫之间纠结了一阵。他当然可以当个难得糊涂的局外人,像哄宴姐一样哄他,但是刘茫曾经是自己的朋友,他宁愿让自己长袖善舞的人设崩塌一小会,好让这傻逼能从那小白脸的爱情骗局中走出来。
当然,人设崩塌的后果很严重,不久后的汪明将会明白到这一点。
但现在的汪明还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就像他以为刘茫的前男友只是个普通的小白脸一样。
第一次打脸发生在几天后,汪明被响个不停的门铃吵醒时,脑袋还是蒙圈的。他和刘茫的作息时间不一样,刘茫上班朝九晚五,他上班晚七早五,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屋里只有他一个。
他揉着眼睛看看闹钟,才他妈十点多,汪明打开门,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抱怨道:“你又忘带什么东西了……卧槽?”
那位小白脸正站在门外,他身姿修长挺拔,宛如庭中一竿清峻秀丽的修竹,尽管他看见衣衫不整的汪明的时候脸色的确闪过一丝阴沉,但依旧不影响他的和善与得体。
汪明年纪虽然小,但也吃过不少亏,早知道越是这种衣冠楚楚的人越有可能是衣冠禽兽,再结合那天刘茫遇见他的态度……汪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把胸口露出来的一大片皮肤遮住,然后堆起一个礼貌又不失风骚的笑容:“您是那位……刘茫的大学同学?”
小白脸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是的,我姓任。”
汪明一边用手梳理头上乱成鸡窝的头发,一边说道:“任先生,那什么,茫茫他上班去了呢。”
“我知道,”小白脸露出得体的微笑,“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汪明面露疑色。
小白脸柔声问道:“是的,请问你和刘茫正在同居中吗?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这问题开门见山,可跟小白脸那东方含蓄美的样子大相径庭哦。汪明慵懒一笑,并没给他开门,只腰若无骨地靠在门上,反问道:“任先生问这么隐私的问题,您与刘茫又是什么关系呢?”
他可不像刘茫那样是个傻子,想空手套他汪明的话还早着吧。
“如前所述,我是刘茫的大学同学。”小白脸接话接得四平八稳。
汪明露出灿烂的微笑:“同学关系显然没有知道这些问题的限权。”他顿了顿,又坏心眼地加了一句暧昧的话,“任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回去继续睡了。唉,那个臭流氓大学也这么生猛的吗?昨晚闹了大半夜,我现在腰酸背疼的。”
当汪明选择人设崩塌地骂醒刘茫时,就决定了他会帮助刘茫到底,而当他选择帮助刘茫时,又决定了他必然会得罪刘茫的前男友。当一个假笑男孩开始露出棱角,多米诺骨牌就开始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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