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门,就见墨画迎了出来,见着自己回来了,一脸没好气的说道,“天都该黑了,您也看着点时间,要是下回还这样,您出门不愿意我跟着我也得跟着。”徐佑依只是连连说好,笑着不和她争辩。
那边墨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主子不靠谱,按说平时不管是去店里,或是上街闲逛,总得有丫环跟着才是,家里又不缺丫环使用。
但姑娘总嫌麻烦,自己跟了几次,姑娘就不带自己出去了。虽说从书店到家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一带的治安也一向良好,但到底是姑娘家,主子自己不在意,倒是留在家里的她和墨言,主子若是晚回来一会或是平时按说该回来的时候没见人影,她和墨言总是挂心。
可姑娘总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让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生生的没法子。别看自己平时在姑娘面前说得上话,甚至好些事姑娘都听自己的。那不过是姑娘自己不在意,这样也行那样也行,不愿意费劲和她争辩,也就按着她的意思办了。真遇上姑娘自己下定的主意,别说是她了,墨言说话也不顶用的。
吃了晚饭,墨言坐在小椅上做针线,墨画收拾着东西,想着让主子记着不能晚回家的她一晚上没露个笑脸。
徐佑依见小丫头还在运气,嘴角提起笑了笑,朝墨画招招手。墨画依旧板着脸过来,徐佑依也不在意,从袖里拿出一直揣着的盒子,也不说话,递给墨画。
墨画狐疑着接过,打开一瞧,珊瑚鲜艳的红色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墨画眼带惊喜得抬起头,她最爱石榴红珊瑚红这类鲜艳的红色,这耳坠当然是给她的,只是怎么不年不节的想着给她这个?
见小丫头眼里有疑惑,徐佑依笑出了声,“傻丫头,自己都忘了,后天是你的生辰。”
墨画霍地明白过来,也把今天晚归的事忘在脑后,只一心感动主子的心意。见徐佑依在灯下温柔的笑着,被宠出了胆子的墨画心里感动嘴上依旧不饶人,“定是就在书铺旁的首饰铺买的,您也不会跑远路,那首饰铺的东西,怕最贵的也就几两银子吧。哼!。”说完,颇为娇气和嫌弃的哼了一声。
见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徐佑依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就连一旁坐着听两人说话的墨言也是眼睛弯弯的笑着。
“嗯,原本没想着给你买这珊瑚耳坠的。”听得墨画一瞪眼。
徐佑依笑笑接着说道,“原本是想着到南街的瑞蚨祥给你打个金簪,小丫头年龄渐大了,总得有几件压得住的首饰。”墨画这才把瞪大的眼睛微微合了合。
“是去首饰店闲逛,见这珊瑚成色也不错,确实是几两银子的小玩意,你带着玩吧。”徐佑依一直淡笑着说道。
“那金簪呢?”墨画撒娇道。她哪里又真是稀罕那金簪,跟着姑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姑娘对她和墨言,跟自己妹妹似的,真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不给的。不过是姑娘惦记着她生辰,她高兴,见姑娘也高兴着,就趁着兴说两句逗趣话。
果然,徐佑依听了她这话大大一哂,眼角扬起,“金簪自然也要打,明日咱就去。刚还不是说出门不带你们吗,明天就带你和墨言出去,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给墨言也买件首饰去。”
墨画转头对墨言得意道,“瞧,还沾了我的光不是。”
听了这话,墨言也只是抬头笑笑,手上伙计也没停。
徐佑依见她一副小孩儿模样,更要笑了,“是是,沾了你的光,等墨言生辰,你也沾回去就是。”
墨画呲牙说道,“反正花的是你的钱。”
“可不是,反正花的是我的钱,我花的高兴就是。”说着转了话音,“明日打了簪子,到了后天正日子,你看是让厨房整治一桌酒席出来,还是让春熙楼送上一桌席面,也算把生日过圆满了。”
“哪里要外面的席面,厨房郭婆子的手艺也不差,让她做上一桌也就是了。”墨画又不是真不懂事,其实家里做的外面买的没甚区别,但家里还有其他下人看着呢。
虽然从外面给个丫环置办席面,显得姑娘慈和;但姑娘平时治下已经够宽厚了,若是让其他丫鬟婆子见了姑娘这么宠着自己,怕会觉得姑娘是个性子软好欺瞒的,这就不好了。
翌日上午,徐佑依带着两个丫头出了门。墨画本想着怕徐佑依累着,说要不要坐马车去,到南街的瑞蚨祥又不像到自家店铺或是茶馆,走上一刻多钟就到了。姑娘向来是懒散的,平时能坐坐着,能躺躺着的。
徐佑依却说好久不曾这样走走了,主仆三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逛的到了首饰店。
进了店门,果然与程昀的首饰铺不是一个档次,店里的装修就一副金碧辉煌的模样,店中的客人一看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
惯会招待客人的伙计一瞧这三人的穿着衣戴,料子不是最贵最时兴的,首饰不是贵重的,就没上前招呼人,只当没看见。想着她们看过之后觉得买不起就自己走了。
三人也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徐佑依虽然常去程昀的首饰铺逛逛,但因为那里的首饰也不是多高档次的,所以对于现在贵妇人最流行带什么,她还真一无所知。
将店内的首饰看了一遍,掌柜的将其他客人服务完,见店内就剩了徐佑依主仆三人。掌柜的也一早注意到这三人在店内看了半天了,想着若是不买光看,也该看完了。不同于伙计的小心思,他见她们三人是有买首饰的意思的,不管买的贵的还是便宜的,苍蝇肉也是肉啊。
掌柜的上前招待,“不知姑娘看中了什么,我们这瑞蚨祥在姑苏城里是数一数二的,最新的样式,最好成色的珠宝,应有尽有。”
徐佑依倒是先扭头问了身后站着的墨画,“可有相中的。”刚看了一圈,想要什么样式的应该心里有数了。
“嗯,左边柜台海棠样式的那个金簪不错,就是簪柄我不喜欢。”那个簪柄太短,她不喜欢那种样式。
不管两人的对答如何,旁边掌柜的倒心里一唬。明明一个主子,一个丫环,怎么看着像是主子要给丫环买首饰。
这事店里也常见,但也不过是主子来打个金簪或手镯,顺带赏给下人个耳环戒指什么的,就这,那些下人都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问了墨画意见,徐佑依转身对掌柜说道,“我这丫头喜欢那海棠金簪,不知能不能定一副,只是簪柄变下样式。”
掌柜的连连点头,让人拿过花样册子,确定了样式,正准备合上,就听那做主子的又扭头问丫头道,“我想着,在花蕊中再加两颗红宝石,不然一片金灿灿的,看得时日久了也会厌烦。”墨画一思量说好。
掌柜的这才知道自己以衣取人看走了眼,若说刚刚三四两金子的簪子还不算什么,加上红宝石,不是大富大贵的,谁也带不起,何况是买给丫头。
赶紧让伙计端盘呈上最好的红宝石。徐佑依也不挑大的,以价钱来说,宝石自然是越大越好,但嵌在首饰里,自然要大小适中,才不会显得累赘。
给墨画的定下了,又转身问另一个,“刚才可有相中的?”这次掌柜的也顾不得惊奇了,反正人家带了两个丫鬟不是吗,给这个买了,那个肯定不能丢下。今儿这事儿怪是怪,但不是挣钱了嘛。
墨言不能说话,就走到放着一根青玉簪子的柜台前指着那簪子,一直跟着的伙计把首饰取出,捧到徐佑依面前,她见玉色并不是顶尖的,柜台里有好几件都比这件通透水润。
“就要这个吗?”徐佑依问道。墨言点点头。
“那把这个装起来吧。”掌柜的应声答道,算账的时候才发现,她们主仆这笔单子是上午接的最大的单子。拨着算盘,掌柜的暗暗警戒,以后接客人可不能只看衣着穿戴,这不,这城里藏龙卧虎呢。
已经临近中午,三人就找了个临近的酒楼,二楼雅间,墨画墨言服侍着徐佑依,“主子怎么自己不挑一件。”
原来,今天出门前,墨画就说给她买首饰还在其次,既然到了瑞蚨祥,姑娘也买几件首饰才是,当时姑娘就笑笑不说话,到了店里也只让她们两人挑,主子的性子是谁也勉强不了的。
徐佑依不愿在这上面纠缠,直说,“点菜,点菜,早就听说这家酒楼松鼠桂鱼做得最地道,今天要好好尝尝。”
见姑娘心思都放在了吃食上,墨画就不再说话了。
吃了午饭,主仆三人又是逛着闲晃着往家走,见了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瞅两眼,到家时,一下午也过去了。
进了门,两个丫头去整理逛了一下午的“战利品”,竟是些样子新奇别致的小玩意。
墨画墨言有事忙着,青玲就上前伺候着。徐佑依抿口茶,对青玲吩咐道:“去厨房,把郭厨娘叫来。”
青玲应声而去。
厨房,郭婆子被青玲叫走,说是姑娘找。陶婆子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只以为是她哪里伺候得姑娘不舒心,姑娘生气了。
坐在一旁歇脚的蔡婆子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样,只是暗暗摇摇头。
郭婆子伺候姑娘一向是上心谨慎的,姑娘又是个和缓的性子,也不知这陶婆子怎么回事,非得见人吃亏她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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