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玉器店就在隔壁,与书铺紧挨着,店老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名叫程昀。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无妻无妾。他成婚本就比旁人晚,二十多岁才定了一门亲事,谁知夫人进门不到一年就去了。后来母亲催着他再找一个,怎么也没寻着合意的,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徐佑依进的门来,见老板正在低头整理玉石,她也没出声打扰,反正店里她来过几回,什么东西在哪里摆着,她都熟悉,就自己转悠着看了起来。

走到摆放耳坠的地方,见一副红珊瑚耳坠色泽不错,正准备细细看一下。背后响起老板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然不知道。”刚发现人来的程昀说道。

徐佑依转身一笑,“刚进来,见你在忙,就没打招呼。”

“看中了什么,我给你拿出来瞧瞧。”徐佑依的店铺就在自己隔壁,有时她来书铺看店,闲来无事总会来自己店里逛逛,且没回都不会空手而归,总会买些小玩意。虽不值什么大钱,街里街坊的,又总照顾自己生意,一来二去,他对她也有些熟悉了。

“那对红珊瑚耳坠,你拿来我瞧瞧。”见她指得那副耳坠色泽明亮,程昀心里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上来。

徐佑依捏在手里细细看了,见整个珊瑚粒毫无瑕疵,红润得也通体均匀,很是满意,嘴角弯起对程老板说道,“这副我要了。”

接过耳坠,程昀的手一顿,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这珊瑚耳坠虽然小,但品色极佳,在我这小店里,也算得上高价位的首饰了,你看……”

也不怪程昀犹疑,并不是他不想做这单生意,只是往常徐佑依来店里,挑得那些小首饰都是些质量稍次,价格中下等的。这次她挑了个明显不便宜的,程昀只当她是因为不知道价格才选错了;再者,她只开个小书铺,每月能有多少进项,舍得花好几两银子买副小耳坠。

她也没有开口解释,只是从荷包里拿出散碎银子来,不多不少,差不多刚好是耳坠的价钱。

徐佑依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不算是程老板乱想,她平时确实爱来这里买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一来,她本不怎么爱戴首饰,买回家的那些都是看着造型新颖别致,回家戴两天就丢到一旁了;再者,真是兴致来了,想要添上一两件精致华美的首饰,倒也不是她嫌弃程老板这里不好,他们这些店开在西街,做得都是小门小户的生意,来这里购物的要么是小门户里的当家娘子,要么就是在富人家里得用的奴婢婆子,程老板这店里即使是价钱最高的也就是几两银子一件。

程昀这下有些尴尬,因为他不知道是人家原本就要买副贵点的,他用往常眼光会错意了;还是因为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徐佑依自觉丢人,硬着头皮也要把首饰买下。

用盒子把首饰装好,为了掩饰刚刚的尴尬,程昀说道,“还有什么想要的,再看看。平时这么照顾生意,看中了什么,算是我送的。”

倒不是程昀大方,平时是常来,不过要没刚才的“大花费”,小本生意,也不会随便就送东西。

徐佑依只是转着,倒是程昀想到了什么,在后面犹豫了半天,终是谨慎的开口道“前几日,我打你店门前经过,见店里好像坐着个陌生人……”

原来那日被书铺门板挡着,站在书铺门外的不是别人,就是程老板。倒也不是他有意偷听,是当天店里又进了些新鲜样式的首饰,知道徐佑依在店里坐着,他想着只当是拉家常请人过来看看,不想她在里面待客说话。

陌生人?徐佑依挑挑眉,不用回想,自己做着开门的买卖,日日店里都有陌生人进出,可是在店里坐着,程老板又特意说出来,怕还是那天钟小公子上门“讨说法”的事。只是不明白他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徐佑依没有答话。

程昀见她不说话,以为姑娘家到底要些脸面,他在心里暗暗点点头,还是提醒道,“虽是开门做生意,但你到底是个女人家,该避嫌还是要避嫌的。到底名声最要紧。”

徐佑依只当他是邻里街坊的寻常关心。为什么她当时不愿把事情闹大,世人看中的名声一事在她这里是无所谓有无的,只是闹将出来,周边不只是七婆八姨,就是程昀这样的男人都不能免俗,一边挂着慰问的脸庞劝道安抚着,转过身去,捧着自家碗筷絮絮叨叨议论着。她到底只想过安生日子,不愿多生什么波折,不是她应付不起,只是她早就厌烦了。

人家好意关心,徐佑依也不多说什么,拿起耳坠盒子,告了辞,出了店门。

程昀见人出了门,又发起了呆,也忘了刚刚说要送人家一件小首饰的事,不是他吝啬,只是现在有另一件事占据着他的心思。

徐佑依以为他提醒自己那件事是出于街坊的好意,但程昀确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二十几岁才娶老婆,不是家里穷得娶不上。不同于袁老板是父母逝去后自己努力开了间书铺,他这间首饰铺本就是他爹留给他的,吃穿不愁,做着一门买卖,怎么可能娶不到老婆。

是他自己心气太高,觉得媒人介绍的那些个女人,要么有些小门小户的斤斤计量,要么就懵懂无知,说得好听是天真可爱,说得难听是不支事。挑来挑去,急得他老娘要跳脚,才勉强相中了一户,就是这个抬进门的女人,程昀也是有着诸多不满的,只是挑了那么多也没见过合心意的,他就想着,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吧。

谁知,老婆进门不到一年就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丧期一过,老娘又催着自己赶紧再找一门,他这回不打算将就了,就想着要是找不着,大不了过个几年纳个清白人家的小妾,照样传宗接代。

就这么个时候,注意到了隔壁书铺的老板。他从他爹手里接下铺子的时候,隔壁还不是书铺,过了两三年,被姓袁的盘下,开了间书铺。又过了三四年,袁掌柜要为舅父还债卖铺子,这才重新换了现在的老板。

书铺刚换老板时,他那时妻子新丧,老娘整日唠叨要他赶快再找个人,所以对于街坊邻里议论这书铺新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也没多加注意。

后来,隔壁老板时不时来自己店里买些小东西,他就注意上了。要说他想找个多么高要求的妻子,得是大家闺秀,知书识礼,识文断字,琴棋书画什么的,他自认脑子没不清楚到那个地步。

只不过他也算读过几页书,见过些世面,未来妻子不说怎么知书达理,总要安静沉稳些的好,遇事不慌张,能拿得主意,长得也不用多漂亮,但要让人看着觉得舒服。

就像他先前那个老婆,老娘以为自己挑来挑去是嫌人家长得不好看,所以专门让媒人介绍了这一位,刚开始对妻子的长相他不能说是不满意的,就连邻居不都说他娶进门的这个是方圆圈少见的好颜色。只是时间久了,就知道人家为什么说娶妻娶贤了,光是脸蛋漂亮,脑袋里什么都没装,也不怪他后来生出了后半辈子就这么对搭着过的心思。

至于隔壁这位女老板,经营着书店,整日里在书店坐着也是捧着一本书在看,自己有时经过书铺门前,偶尔见她坐在书铺前厅,低头静静看着书,就觉得满意的很。

时间久了,他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别人安静坐在那里,他心里会生出满意的情绪。原来心中想要找的妻子样子差不多就是如此。

程昀也不是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首先想得是两人到底般配不般配,自己到底能不能把人娶进门。

首先,父母门第,自己丧父有一寡母,她呢,好像是没什么亲人的,家里只有些丫环婆子;年龄呢,徐佑依初来时就有十七八的模样,现两三年过去了,二十出头的姑娘是很难嫁的,配自己三十多岁不算过分;至于自己前头娶过一门亲事,嗯,想来她自己年纪大了,又没什么亲人依靠,说不定心里也着急,娶回来后对她好些,她也不算吃亏。

至于说家底,自己开个首饰铺子,她开个书铺,自己的店面还比她大上一些,这也算门当户对了。

心里一番比较,程昀下定了心思,也想着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不用还是媒婆上门,两人不接触的那一套。只想着,自己慢慢表明心迹,对方也回应了,再找媒人上门提亲,也算水到渠成了。

谁知他第一步还没走,就正巧碰见钟离的事,那日他站在店外确实不是故意的,但看清店里人后,站在那里不走,把人家的话都听完了,确是有意为之。

他一会儿觉得原来这事儿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成,因为这老板还是有人追的,且是年轻富有的小公子;一会儿又觉得她这么抛头露面确实不好,这才引来了觊觎者。

在店中想了好几日,想明白了,觉得那日她不也明确拒绝了嘛,没给人留下遐思的机会,说明她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女人。既然这样,人,他还是想要的,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出声提醒。

徐佑依不知他心思转了十八弯,手里握着盒子,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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