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吩咐了柳叶几句,就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柳叶站在庑廊下,抬头望望漆黑黑的夜空,心情很是的沉重。
看来她得要再加把劲,把朱家搞得天翻地覆,二姨娘才能信任她。不然的话,她永远都是那没有根的浮萍,任由人宰割,自身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相对于柳叶对未来的冀望,远在庄子上的福多多看着狗剩带回来的四五个壮汉感觉亚历山大。
这庄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可一下子又挤进来四五个大男人,庄子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安排好了那几个人,福多多问狗剩道:“他们这几个,少爷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为了保护我,护我的周全?”不是福多多不相信余世逸对她的爱护之心,只是没有任何预兆的来了这么几个高大威武的男子,她的小心脏真得有些承受不住,觉得或许余世逸有其他的深意,那也说不定。
起初的时候,看到那几个人,狗剩也是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少爷再怎么的不放心姨奶奶,派一两个人算是很不错了,没有想到却是五个结实有料的壮汉。
在回来的路上,因为有他们五个,路上的行人都自动闪边去,足以可见他们的威武。
现在见姨奶奶也满是怀疑,狗剩很是认真的回答道:“姨奶奶,这是少爷怕您住在这庄子上不安全,特意连夜让文竹去挑选出来的护卫,还说要是今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可以找那五人的头子,就是那脸上有块长长的疤,面相看起来凶巴巴,声音也粗声粗气的包常新包护卫。”
福多多回忆了下,的确有那么一个人。
不过,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每次余世逸来去,身边要么是于正相伴,要么只有一个马夫,没有多大的行头。
此次,他就是一个小厮和一个马夫陪着来庄子上,以至于在回来的路上,突遭土匪,险先丧命去了。当时,她以为他的身边没有堪用的人,如今却一下子给了她五个人高马大的护卫……
想到这里,福多多是又气又心疼。
气他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心疼他的遭罪。
她问狗剩道:“少爷身边可有人?是不是把护卫全部都弄到庄子上来了?”
听福多多如此相问,狗剩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在来之前,余世逸曾经找过他,并再三嘱咐他说道:“你此次回去,姨奶奶定会问起我身边护卫的事情。你就跟她说,之前遇土匪的事情纯属意外,青天白日的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大老爷为了我的安危,安排了不少人手在福寿院里,随便供我差遣,让她不要担心,尽管随意调遣那几个护卫。还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要绕一个弯来,你得要心里有这个数,千万别搞混了!”
当时,狗剩不以为然。
现如今,听姨奶奶如此详细的询问,很是庆幸少爷与他之前已经对好了腹稿。
不然的话,他还真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于是乎,把言语稍微组织了一下,狗剩心里打着颤的把事情与福多多说。
福多多微微放下心来。
头一次觉得大老爷终于干了一件正经的事情。
那五个护卫既然能被余世逸派到庄子来,对他们应当颇为信任,福多多就把暂时关押在柴房的牛蛋交给了他们,任由他们处置。几天之后,包护卫和另外一个年轻护卫押着牛蛋离开了庄子,据说到余府指正去了。
福多多有些担忧,暗暗的在心里祈祷着事情能够一切顺利。
余府里,余世逸拿着李大夫给他的一小瓷瓶,嘴角荡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这个药就是前几日他特意让李大夫连夜赶制出来的,为了就是给大姨娘下套。他已经派人抓住了另外俩个那日袭击他的土匪,并且秘密的安排他们指认了大姨娘的声音,一切全部都在掌控之中,唯独缺大姨娘自行招供了。
文竹带着笑容进来,对余世逸说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余世逸把手中的瓷瓶递给他,嘱咐道:“好好办,别给搞砸了。”
文竹恭敬的接过,应声退下。
在夜半子时的时候,余府内静悄悄一片,落针可闻,静得出奇。
不过,没过多久的时间,一阵惨厉的尖叫声划破了这种静谧,紧接是杂乱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声音又慢慢的消失,直至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余世逸躺在床上,这才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可他却没有一丝丝的睡意,反而很有兴致。
一是他除去了大姨娘这只毒蝎子,二是他知道大老爷待会儿会来找他谈话。
果不其然,正想着,大老爷步履匆匆的过来,站在房门外徘徊,踌躇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的叩了叩房门,压低了声音问道:“逸儿,你睡着了没有?”说话的态度略带小心翼翼。
余世逸不回答,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大老爷的身影。
见里面没有声音,大老爷放下了手,悻悻然的说道:“既然你睡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你睡觉了,你好好睡,爹……爹先走了。”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举步艰难的下了台阶。
今天的月亮很圆,而且又很大,是个团圆夜。
然而,今晚的余府却是各种辛秘大揭密,让大老爷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岁,有些承受不住真相的他脚步都有些虚浮。他站在院落里,叹息的回头望着余世逸黑漆漆的内室,一脸的哀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样的,在内室里的余世逸也在思考。
良久之后,他披衣起身,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看着孤单背影的大老爷。
听到身后的动静,大老爷急急的转身,果然看见了身穿单薄衣服,脸上苍白的余世逸站在门口望着自己。
他激动的忙上前去,扶着余世逸进屋去,嘴里并喋喋不休的念叨着:“你看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穿这么少的衣服起身,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说着,眼神凌厉的扫向了那些缩着脖子的奴仆,教训道:“好好的照顾你们的主子,不然的话,出点任何的一点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奴仆们大气都不敢喘,唯唯诺诺的应下。
余世逸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冷的问道:“您来是作威作福给我看的?”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大老爷语凝,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是的愧疚。
这一切的局面都是他一人造成的。
现在,弄得妻不像妻,子不像子的,他又能责怪谁去?
一想到大姨娘那凶狠而又迷茫的脸,他的心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得难受。
他以为大姨娘一直是个与世无争,安安静静的女人。
没有想到,所有的恶事差不多都是她造的孽,尤其余世逸遇匪的事情,还有她的手法在里面,气得他当场狠狠的扇了她几个巴掌,却没有想到,她也有难言之隐。原来,曾经她怀过孩子,只是被强制性的弄掉了,然后这事情他一直不知道,当时他在外经商,不知道家里有如此的事情,直听到他心爱的女人没了,他有了儿子,这才匆匆的赶回来。
那个时候,他深深的认为,就是因为余世逸的到来,才会害得他的心上人死,再加上又是梁芳菲所生,所以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很是冷淡,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有一度还恨不得活活的掐死他。
现在想想,他真得很蠢,蠢得无可救药。
最亲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他反而犹如仇敌一般的对待,这大概是世上最为可笑的事情了。
他想要弥补自己与余世逸之间的父子之情,对于余世逸的不善,他全部没有任何怨言的收下,讨好的说道:“逸儿,是爹之前对不起你,被猪油蒙了心,让你受委屈了,爹今后会好好的待你,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的。”顿了一下,仔细的察看了下余世逸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你安心的养伤,其他的事情就由爹来做,爹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里满是的狠辣,好似要吃了谁般。
余世逸不为所动。
等他来做的话,他早已被人给活生生的吃了,哪里还有命在?
所以,他很是的不以为然,直言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天太晚了,我很累。”很直白的赶人的话。
大老爷身子一僵,扯开了笑容,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睡得好不好,伤口还疼不疼,我……说起来,也没什么事了。”看见余世逸冷冷的盯着自己看,大老爷突然感觉咽喉处被什么哽住般,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的话茬,落寞的止住了话。
余世逸冷笑,问道:“你不觉得现在问这些已经为时已晚了吗?”
“我……”大老爷想要解释什么,余世逸却丝毫不给他任何的机会,手指向房门,不客气的说道:“我累了,您也回去早点的歇息吧!大姨娘的事情,恐怕还需要您去妥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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