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我来拿我的剑”
走进了任务堂的大厅,老熊径直走到了柜台,找到了任务堂的一位工作人员。
“老熊?!”工作人员萨利是一个两鬓斑白,头发稀疏的五十多岁壮年男子。一看见老熊,顿时惊呼一声,也不管柜台边的其他人,转身下了座位,从旁边绕了出来,走到老熊身边把他一把拉住。
“听说你报名参加游勇了?”萨利忧心忡忡的问道。
“嗯,”老熊吧脸别开,似乎不想再提起这个事情,点了点头道:“明天就要去大公的军队报道了,所以,现在我想把我的剑取出来。”
“糊涂!你都四十多岁了,还去什么游勇!”萨利使劲的抓着老熊的手,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成立这么多难民,谁没有几个亲人死在斐烈人手里,个个都像你这么做,那大家还要不要活了?”
看着老熊默不作声,萨利又道:“你仔细想想,如果你老婆孩子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们会高兴?”
“萨利,我知道你为我好,”老熊惨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不过,如果你拿我当朋友,如果你还记得咱们十几年的交情的话,就别劝我了。我老婆孩子死在斐烈人手里,我若是还躲在后面过日子,你觉得我能睡得着觉?”
萨里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头堵得难受。
老熊在美丁城定居以来,萨利和老熊就成了朋友。两人十几年的交情,互相之间的了解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知道,老熊这样的男人,前半辈子都在战场上厮杀,刀头舔血,冲水都下得了手,看起来最是冷血不过。可实际上,在这个纯朴的汉子心中,却有着一腔滚烫的血。丢来之不易的家庭的重视,超过了他的生命。
别说他的女人和孩子,就是这些年的任务里,被她咬着牙救出来的佣兵就有多少?
甚至有意思,为了救一名佣兵,这条汉子硬是背靠一个山洞,在四五十只二级风狼的围攻下,坚持了整整三天,连眼都没眨过!援军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势远比那位被他救下来的用兵严zhòng过得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好几十处,全身衣服都被鲜血染得通红。
后来,那名佣兵的伤还没好,就撑着身体到老兄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从此以后,只要老熊有什么事情,他准是第一个过来帮忙。
和那位佣兵相同的人,这些年来,在这个任务堂就有多少?
一个连临时的伙伴都不愿意放弃的男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入侵这个过渡的屠夫杀害而无动于衷?
萨里看着老熊的眼睛,良久,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去帮你申请撤销任务,应该还没有人接下来,你等着。”
“麻烦……”老熊的话才一开头,就被打断了。
“萨利,等等!”快步冲进任务堂大厅的矮个子佣兵,飞快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了萨里的胳膊:“老熊的把那剑差多少钱,我来补!”
说着,矮个子猛地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个钱袋,双手一摊:“这是我刚刚收的佣金,二十五个金路朗,都拿去!”
萨利和老熊都一愣。
还没等两个人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中年佣兵紧跟在矮个子身后,大步走过来,大声道:“他妈的,老熊都要上战场了,怎么能让他连把魔武都没有!钱不够,这里还有!”
说着,中年男子也掏干净了身上的口袋,拿出十几个金路朗来。
涌进任务堂的佣兵越来越多,转眼之间,就把老熊和萨利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老熊那张被风霜打磨的坚毅沉着的面容,迎着一双双目光,再也没保持平静,颤声道。
“老熊,别说了!”矮个子佣兵攥紧了拳头:“我才刚回来,知道你家的事情。说什么安慰的话,我嘴笨,他妈的,说不出来。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帮斐烈杂种入侵咱们的土地,,杀咱们的人,哪个有血性的汉子就想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对!”矮个子佣兵的话还没说完,四周的佣兵就已经群情激奋。
这些日子以来,在场的这些汉子们,已经有些陆续上过战场,有些则是在野外遇见斐烈人的骚扰追杀。
对于外敌,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会无动于衷。
虽然这个国度,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是,在和平年代,大家中就能一起做任务,一起杀魔兽,一起赚钱,一起喝酒聊天吹牛打屁寻花问柳,日子就算再艰难,也总是有希望。
可斐烈人的入侵,则将半个卢立安行省都拖进了烈火深渊之中。
现在的南部沿海,已经看不见一艘圣索兰帝国的商船了,几只南方舰队,也因为遭受巨大的损失而暂时避战。
繁荣的海上贸易近乎瘫痪不说,人们熟悉的那些城市,更是华为了废墟。
风和日丽的道路上,拉着富家小姐的马车没有了,拉着淳朴村姑的牛车没有了,绿草如茵的牧场和成群的牛羊骏马没有了,路边山坡上绿荫掩映的白色小楼没有了,人来人往的港口没有了,热闹的集市没有了。
更重要的是,大家那些熟悉的面孔,那再尘土飞扬的阳光中流着汗,却依然爽朗的笑声都没有了!
可是,大家只能沉默着。
这是一个贵族们统治的世界。
哪些大大小小的贵族,正在为了捍卫他们的领土而聚集在阿道夫大公的麾下作战。他们拥有更多的资源,更强大的军队。
这个时候,似乎还轮不到这些位于社会最底层的佣兵们跳出来。
所以,大家只能看着,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关心,更不代表他们冷血、
他们的血是热的,甚至是沸腾的。当属于这个群体中的老熊,决议奔赴战场,为妻儿报仇雪恨的时候,这股情xù,立刻就像火山一般喷发了出来!
哪怕他们不能为老熊做点别的,但至少能让这个失去了妻子和孩子,被斐烈人毁了一生的汉子,拿一把他这辈子都梦寐以求的魔武上战场!
“老熊!”中年佣兵道:“我知道现在劝不住你。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帮贵族太混蛋,老子早上战场了。吐口唾沫在这里钉着,我敢说,要不了多少时间,咱们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在战场上与你见面。”
“我已经报了名了,”人群中,一位身材壮实的佣兵走了出来,往老熊身边一站,大声道:“老子孤家寡人一个,说白了,就是冲着军和钱去的。能杀斐烈杂种,还能奔条出路,凭什么不干?”
“我也报了名了!”“还有我!”
转眼之间,已经有几十名佣兵挤出了人群。
“看见了吧!”中年佣兵道:“这里是咱们的地方,咱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了。恨斐烈人的,可不知你一个。所以,今天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这把剑的钱给凑齐了,让你体体面面的拿把像样的剑上战场。”
“对,就是这句话!”人群中,一个佣兵叫道:“他妈的,咱们的人出去,可不能随便拔剑让人笑话。老熊,差多少,你给句话,萨利,老熊不说,你说!”
“大家伙……”老熊迎着一双双眼睛强颜一笑,啜泣两声,忽然间蹲在地上啕嚎大哭。
“整个镇都毁了,七百多人,逃出来的不到二十个!我女人全家几十口人,全都没了……他们连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如同一直野狼的哀号!
周围的佣兵们,个个都红了眼眶。他们原本是刀头舔血的汉子,干过最亡命的活计,敢赤手空拳跟猛兽搏斗,敢抱着野狼互相撕咬。平日里三言两语不和,互相急红了眼拔刀相向的混账事儿也干过不少。
可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个曾经在龙门边城跟斐烈人厮杀过十年,曾经被狼群咬了几十道伤口,拼命拼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哼过一声的汉子,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就这么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这时候软弱的像个娘们!
没有人为此感到羞耻。
他么比谁都清楚,对于老熊,对于在场的这群汉子来说。一个并不富裕,却足够温暖的家,意味着什么。
矮个子佣兵红着眼眶,扭头看向萨利,伸出托这金币的手:“萨利,给个话,够不够!”
“通常一级火焰魔纹是200金路朗,老熊凑了一百六,你们的钱加起来也差不多了。”萨利道:“不过,现在不知道有没有魔纹师愿意接。”
“他妈的,不愿意老子这里还有!我就不信,钱给够了,还有人不愿意赚!”“就是!谁接了咱们的任务,就是咱么的朋友!钥匙他妈拿腔作势敢不接,出了任务堂,别怪……”
这佣兵话音未落,就听见回到柜台的萨利,在调出任务阵密密麻麻的委托中老熊的任务后,一声惊呼。
“一百六十金路朗,有人接了,而且已经完成了!”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谁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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