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夫人陈雨薇是前大学士陈如玉独女,陈如玉曾经是先皇老师,桃李满天下,备受人推崇。
现左相赵元洲能坐到左相这个位置上,陈如玉绝对是他一大助力。
南华很注重尊师重道,因此,就算陈如玉已故,赵元洲对陈雨薇也很尊重,毕竟陈如玉弟子满天下,大家对于恩师独女还是颇为关注。
一些莺莺燕燕不管私下斗得多厉害,却从来不敢拿到陈雨薇面前来挑事,而在陈雨薇生下赵昱景之后,在左相府的地位更是无法动摇。
陈雨薇躺在床上,因为伤了身她面色总是比较苍白,赵元洲坐在床边,端起药送到她手上。
陈雨薇喝下药,苦涩的药味她早已习惯,喝完了药才开口问:“元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下圣旨来罚景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赵元洲就满身气,重重的放下碗,吓了陈雨薇一跳。
“你还说,要不是你把他宠成这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陈雨薇一愣,她从未见过赵元洲对她发如此大的火,一下子愣在了床上,看着赵元洲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猛地下床,因为太急摇晃了一下,她抓住床柱稳住身体,待那一阵眩晕过去了,才站稳身子抬眼看向赵元洲:“我宠景儿?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宠他吗?”
赵元洲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脑子一冷静下来,也发觉自己说错话,喃喃道:“对不起,夫人。”
“我不想听,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陈雨薇侧头回身,背对着赵元洲,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神色。
“我”赵元洲刚想说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爹,娘。”
“进来。”陈雨薇连忙擦掉脸上的泪,转身看向推门进屋的赵昱风,快步迎上他:“风儿,景儿没事了吗?”
“没事了。”赵昱风看到陈雨薇眼圈红红,心里闪过一丝心疼:“娘,你别太担心了,肖太医说小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伤之后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多调理调理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陈雨薇松了一口气,抓着赵昱风的手叮嘱道:“风儿,你要多看着点景儿,以后不要让他再出去乱闯祸。”
“我知道的,娘,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放宽心就好。”赵昱风认真的点头答应。
“好。”
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母子情深的赵元洲很是尴尬,轻咳一声,看向赵昱风:“风儿,你跟我出来。”
“是。”赵昱风拍拍陈雨薇的手,轻声道:“娘,我先出去了。”
“好,你去吧。”陈雨薇松开赵昱风的手,呆呆的看着他走出去。
赵元洲走出两步,又回头,陈雨薇接触到他的目光默然的移开眼。
赵元洲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说:“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陪你。”
陈雨薇低头,默不作声。
赵元洲轻叹一声,跨步走了出去。
陈雨薇坐在凳子上,看着墙上挂的一幅春花图,上面的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漫天的春花都是她的陪衬,她走上前去,轻轻的抚摸着画上的自己。
叹息一声,面上满是难过之色。
走到书房,赵元洲才仿佛是放下了面上的伪装,颓废的坐到椅子上。
“爹。”赵昱风不忍的看着赵元洲。
赵元洲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风儿啊,这是皇上给我们的一个警告啊。”
“爹。”赵昱风心中也明白,左相府太过于招摇,但是已经招摇了几十年的左相府也不是一夕之间就可以退下去的。
赵昱风踌蹴了一下,才把自己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砸楼的是我,为什么皇上只罚小景?”
“你刚入仕,不懂。”赵元洲打起精神,又变回那个老谋深算的左相大人,能在一个左相的位置端坐二十年,他的心计也不可能像表面上如此无害。
“现今局势,左右相府表面上相互牵制,实则权利早就四散。”赵元洲站起身来,从锁好的桌子中拿出一副书卷,摊开来,上面详细的描画了南华国的地势走位。
他指着一处说:“朝中,武有镇国王,大将军。文有左相,右相,各地还有大小王候盘踞,北清,东林,西莲三国强势,边境虽有镇国王驻守,但也有消息传来,边境频有小动作。虽南华最近国力恢复极快,但是对皇上而言,权利分散就意味着腹背受敌。”
“爹。”赵昱风一惊:“如此说来?”
“嗯。”赵元洲点点头:“左相府一向招摇势大,虽说近两年已有所收敛,但是风头依旧强盛,皇上现在羽翼渐丰,再加上镇国王的支持”
剩下的话,赵元洲吞在了肚中,若是皇上想要收回皇权,必定是拿招摇的左相府先来开刀。
“难怪。”赵昱风语气低沉:“皇上这次是以长公主为借口,刚好逮着我们发作,拿来杀鸡儆猴用。只是皇上想要敲打的猴又是哪一个呢?”
“风儿,这个话以后千万不能说出来。”赵元洲背着双手,看向窗外:“你传话下去,左相府以后行事低调一些,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赵昱风应道,看赵元洲没有其他的吩咐,行了个礼,就转身下去吩咐了。
赵元洲眼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刚开始气急了才没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一冷静下来就知道这件事情竟被策划得如此天衣无缝,刚好的时机,刚好的人物。
虽是外姓小郡主,但上了通牒,登记照册在长公主名下的小郡主就是妥妥的金枝玉叶,若是那小郡主真的命死当场,光是残害皇室中人这一条罪名,就能压死整个左相府。
哼,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之能,精密计算,环环相扣。
赵元洲手紧紧握在一起,手上青筋迸出,不过不管你是谁,我也一定要把你揪出来,敢算计左相府设计我儿子,我赵元洲必定让你血债血偿。
今凤宫,赵玉凤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消息,心急如焚间,看到若香跑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娘娘请放心。”若香平复了一下呼吸,凑到赵玉凤身边小声的说:“大公子传了消息来,小公子没有大碍,只需好好静养两月就可以恢复了。”
“那就好。”赵玉凤松了口气,面色终于好转,不在紧绷着个脸。
“有消息说,皇上念着小公子初犯,这才特意从轻处罚了。”
“只要无事就好。”赵玉凤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自然知道左相府现在举步维艰,想了想,她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你把这个送到母亲那儿,记住,不要被人知道了。
“是。”若香接过书信,放进自己衣袖里,左右看了看,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今凤宫外,旁边正在清扫地面的一个小太监看到若香走出来,无声的跟了上去。
夜色微暗,永宁宫炎石散发着光亮,睡了一觉的念卿恢复了精神,正满脸好奇的左看右看,东跑西跑。
“卿儿,快看,谁来了?”坐在桌边的风莫依抬头,就看到太后走来。
念卿回头一看,脸上笑开了花,飞扑进太后怀里:“婆婆。”
“哎”兰安连忙抱住念卿,爱怜的蹭了蹭她的小脸蛋:“婆婆好想小卿儿。”
念卿在兰安脸上亲了一口,抱着她的脖子:“卿儿也好想婆婆。”
“真乖。”兰安笑颜如花,心情非常好的抱着念卿走进去。
“母后。”千墨上前想接过念卿,太后却不舍得松手:“我抱抱念卿,你别管。”
千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风莫依摆了摆手。
“太后娘娘万安。”风莫依也知道太后对念卿的疼爱,笑着请安。
太后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不是说好了叫兰姨的吗?又叫太后娘娘。”
风莫依轻笑,就如青莲风中绽开:“人多嘴杂,这也于理不合。”
太后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好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念卿说:“小卿儿,你以后千万不能学你娘亲这样古板,知道吗?”
念卿不懂什么叫古板,不过默默的点了点头。
风莫依:
千墨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眼角就如桃花灼灼。
念卿看着又看呆了,呆呆的伸手想去摸:“姨姨真好看。”
风莫依吃味,点了点念卿的头:“小没良心的,娘亲不美吗?”
念卿回过神来,看了看风莫依,看到风莫依故作生气的脸,两只小手捏来捏去,小声的道:“娘亲也好看,不过看多了。”
“哈哈。”这里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虽然念卿说的声音很小,但是大家还是都听到了,风莫依简直哭笑不得。
念卿抬头奇怪的看着她们,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解之色。
笑够了,风莫依拿出一块手帕垫在桌子上:“娘娘,请把手伸出来,我为您把脉。”
“好。”兰安一只手抱着念卿,一只手伸出去,手腕很是消瘦。
千墨看到,默默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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