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垂眼,一张艳丽的脸上扭曲了一瞬,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想救吗?小景是我嫡亲的弟弟,是母亲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但是他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郁千墨!”
赵玉凤突然冷静了下来,看向跪在自己脚边的若香,面上一片默然:“我拿什么救?只要有郁千墨在,皇上就看不到其他的人。”
若香一下子就瘫软在地,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个事情。
说到郁千墨,赵玉凤一脸狠戾:“郁千墨,郁千墨。”
赵玉凤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的主人揉碎撕烂一般。
左相府,原本对赵昱景恨铁不成钢的赵元洲,看到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小儿子,转眼间就被人抬着回来,左相夫人坐在床边默默垂泪,自家小儿子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哪里见过他如此虚弱脸色惨白的模样。
赵元洲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赵昱景,再大的怒火也被浇灭了。
“风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就受伤了?”走出房间,赵元洲问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赵昱风。
“父亲。”赵昱风叹了一口气:“我们闯祸了。”
“什么意思。”赵元洲皱眉,原本就因为赵昱景受伤而显得严肃的脸更是黑沉。
“今日,长公主在映月楼用膳。”说出这一句,赵昱风就沉默了,不敢在多说其他了的。
“胡闹。”赵元洲一拍桌子,捂住胸口呼吸急促,一时间没来得及缓过气来。
赵昱风连忙扶住赵元洲,给他顺着胸口:“快,倒水来。”
旁边站着的小丫鬟连忙倒出一杯水,送到赵昱风身边,赵昱风接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爹,吃药。”
赵元洲吃下药,慢慢平复下来,长出一口气,才觉得心口没那么闷痛。
“我早就告诉过你们,最近警醒点,皇上现在越发琢磨不透,我们左相府就是行走在刀尖上,稍不注意,一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孩儿知道。”赵昱风闷闷的说。
“唉。”赵元洲叹了口气:“去给我备车,我要马上进宫求见皇上。”
“好。”赵昱风看赵元洲没什么大碍了,刚走出去就有人通报宫里来人了。
赵元洲一下子站了起来,刚走几步,就看到汪德全带着人走了进来。
“左相大人安好。”汪德全笑眼眯眯,看起来也是极其和善。
“汪公公。”赵元洲连忙上前迎接,现在对于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人,特别是这种从一个小太监爬到大总管位置的人。
不管是谁,都不会那么没脑子的去摆架子得罪对方。
赵元洲看了汪德全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心里沉了沉,面上却丝毫未显现出来,笑道:“汪公公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汪德全早已没看到赵昱景的影子,却还是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一圈,故作不解道:“左相大人,敢问赵小公子在何处?这封旨意是皇上颁给赵小公子的。”
赵元洲强笑道:“小儿今日外出不小心受了点伤,正在房内休养,不知皇上?”
“左相大人。”汪德全摇了摇头:“还请大人带路,皇上有命,这封旨意要看到赵小公子本人,才能宣读。”
赵元洲看汪德全如此快的到来,就知道无望了,此次事情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翻页过去,定了定神:“公公请。”
刚走到院外,汪德全就站定,不在走进去:“左相大人,请把小公子带出来吧。”
“公公请稍等。”赵元洲转身走进去,推门进屋,看到赵昱景半躺在床上,正被自家夫人喂着粥。
“别喂了。”赵元洲看得心烦:“风儿,带小景出去接旨。”
“父亲。”赵昱风目露哀求的看着赵元洲:“小景出去伤会更严重的。”
“糊涂。”赵元洲心又何尝不心疼,狠下心来:“伤更重总比丢了命好。”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没命?”左相夫人放下手中的碗,看到他们去扶赵昱景,一脸慌乱的去拦人:“你们要把景儿带哪里去?”
“娘。”赵昱景也是一脸慌乱,往日的嚣张早已不见,他浑身无力的被人扶起来,往房外走去。
“夫人。”赵云洲高喝一声:“让开。”
左相夫人怔怔的放开了手,看到赵昱景被扶出去,她刚想跟出去,就被赵元洲拉住:“风儿,看着你娘。”
说完,跟着走了出去。
赵昱风点头,把左相夫人扶着坐下来。
“风儿,这是怎么回事?”左相夫人拉住赵昱风的手问。
“娘,没事的。“赵昱风往外看了一眼,收起脸上的担忧,低声安慰起她。
赵府下人扶着赵昱景到了外院,外面已经安放好了一根长凳,汪德全身边旁边立着的两个人手中拿着两根暗红色的木棍,那是常用来行刑的工具,长年累月沾染上的血迹,微微发暗。
看到那个木棍,赵元洲心里冷了一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命丧在这两根木棍之下的人可不少。
看到赵昱景出来了,汪德全才双手抖开圣旨:“赵昱景接旨。”
赵昱景浑身疼痛,连跪在地下都弄出了一头汗,脸上早已没有了倨傲之色。
汪德全看了一眼赵昱景,收回目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赵府赵昱景当街纵马,恶伤百姓,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特杖罚三十,以儆效尤,钦此。”
赵昱景差点就晕了过去,他平日就娇生惯养的,杖责三十,就连平日身体完好时也不一定受得了,更不说今日是在他受伤的情况受罚。
“臣代幼子接旨。”赵元洲手微抖,双手接过圣旨。
“大人请放心,皇上也知道小公子情况,特意吩咐下手轻点。”
赵元洲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多谢洪公公提醒。”
洪德全只笑了笑,也未搭话,看向身后的人,一挥手:“行刑。”
“是。”那两人沉声应道,上前轻手架起赵昱景,平趴在长凳上,手起棍落,虽故意控制了行型力度,还是把赵昱景打得涕泪横流,哭爹喊娘的,等到三十次行刑完,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行刑完毕,小人回去复命了。”汪德全看到赵昱景的这个样子,脸色丝毫不变。
“公公慢走。”赵元洲从怀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悄悄递到汪德全手中。
“谢大人。”汪德全也没有推辞,将布袋放进自己衣袖,一躬身:“大人请止步,小人告退。”
赵元洲目送汪德全走出门,没有踪影之后马上回头,看到木头似的楞在原地的下人们暴怒:“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公子扶进房间,快请御医来。”
“是。”下人们手忙脚乱的扶起气若游丝的赵昱景,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进房间。
还待在房间的左相夫人看到赵昱景的惨状,心疼得直哭,差点没晕过去。
自从以高龄生下赵昱景之后,左相夫人身体就一直不是特别好,一直养尊处优的好好养着身体,哪里像今天如此受刺激过。
等到御医到来,赵昱景已经晕了过去,趴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
御医连忙上前查看了一下情况,松了一口气,取出一粒药丸放进他嘴里让他含着,起身道:“赵大人,你们请回避一下,小公子无碍,只是身体太过于虚弱,待我为公子处理好伤口,喝服药就会醒来了。”
“有劳肖太医。”赵元洲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人出去,关好了门。
肖太医摇了摇头,对自己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徒弟说:“开始吧。”
“是。”小徒弟放下身上背着的药箱,脆生生的应声。
这一处理就是半个时辰,赵昱景身上衣服被血迹粘着,只有一点点慢慢的给他清理撕开来,赵昱景不时抽搐一下,面色惨白。
“好了,你先去熬药。”等到最后一片衣服取下来,肖太医早已满头大汗,小徒弟拿着一块帕子给他擦着脸上的细汗。
肖太医吐出一口气,甩了甩酸痛的手臂,走到桌边,取出笔,龙飞凤舞的写起药方交给小徒弟,叮嘱道:“你要亲自守着熬药,不能过别人手。”
“知道啦,师父。”小徒弟接过药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打开门走出去。
外面一直等着的赵昱风连忙走上前询问:“小师傅,我弟弟怎么样了?”
小徒弟虽年岁尚小,但是常年跟随肖太医到各处达官贵人处行医,也并不觉得害怕:“公子请放心,师父正在为小公子处理伤口,我现在要去熬药,请问最近的小厨房在哪里?”
“谢谢小师傅,我派人带你去。”赵昱风放下心来,招呼身边的小厮:“阿扶,带小师傅去熬药。”
“是。”名叫阿扶的小厮连忙跑上来,笑着说:“小师傅请跟小人来。”
“谢谢。”小徒弟一眼一板的道谢道,转身快步跟上阿扶。
刚刚左相夫人看到房内端出的血水,一下子承受不住,双眼一翻也晕了过去,又是一翻兵方马乱。
赵昱风看到他们远去,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去母亲的住所报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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