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妖言或中&芳心纵火犯
不知过了多久,潘永乐终于从痛苦中挣脱,对着太保扯了扯嘴角。
太保避开他的眼神,故意说:“笑得可真丑!这世上果然还是我笑得最好看!然后冲潘永乐呲牙一笑。
潘永乐费力维持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龟裂,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大人,我想开了,谢谢你。”心里想的却是:“大人,谢谢你,但我想不开了。”
太保不解地问:“为什么想不开?”潘永乐以为他所问的时态是之前,故作洒脱地说:“只是突然恢复记忆,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心里想的却是:“只有死才能解决我的痛苦,这漫长的生命对我而言,不过是折磨而已。”
看着潘永乐的状态,太保的神色微动,这状态与自己当年何其相似?失无可失,无家可归,心如死灰……
太保叹了口气,说:“对于我们器灵而言,死便是灰飞烟灭,可即便灰飞烟灭,有些东西也无法磨灭。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漫长的生命么?”
潘永乐瞳孔微张,直眉愣眼地看着太保。太保和他的对话,分明不是针对他口中所言,全部是他心中所想,潘永乐磕磕巴巴地说:“你……”
太保比了个‘嘘’说:“不可说,不可说。”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潘永乐说:“所以啊,不要说谎,没有人能瞒过我。”
潘永乐又垂下头去,说:“嗯。”然后低声问:“可是,我的生死与大人何干呢?”
太保笑着说:“不可说。”
潘永乐:“……”这人是想劝阻自己自杀,然后气死自己吗?
很快潘永乐突然反应过来太保似乎能读懂人心,慌里慌张地收回思绪。不过,潘永乐没注意到他低下头后,太保就干脆没去看他,而是望着远处的丛林,突然说:“把你的灵鹿放出来吧?”
潘永乐不理解太保的用意,但还是将灵鹿唤了出来。转瞬间,他们身后就多出一头雪白的麋鹿,它看上去疲惫极了,却还是低下头温柔地蹭了蹭潘永乐。
太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将手附在麋鹿上,他手中的灵力温柔地流转。下一秒,灵鹿一扫疲惫的状态,神采奕奕地仰头发出一声“哽哽”的声响。
太保笑着对潘永乐说:“你看,它在对我们撒娇呢。”然后又说:“陪我散散步吧,他们几个全部黏糊在一起,我好无聊啊。”言语中,似乎有意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潘永乐自然不敢拂了太保的邀约,只得站起身跟在太保身后,两人一鹿慢悠悠地朝丛林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原先朦胧的丛林逐渐露出它真实的面容来,未经人工修剪的树枝长得四仰八叉,却凭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长出了人力所不能及的气势与生命力。
直到进入丛林,太保才悠悠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那些废话吗?”
潘永乐说:“……不知道……”
太保得意地笑了笑,说:“可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它。”说着,他拍了拍灵鹿的背,灵鹿回应了他几声“哽哽”的撒欢声。
太保接着说:“你的悲伤在我这里不值一提,因为你并不眷恋这个世界。但它的悲伤却让我不忍拒绝,因为它眷恋着你啊。你沉浸在遥远的记忆中无法自拔,自觉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但它却视你为唯一的归宿。”
“潘永乐,你并非一无所有,也并非孤儿。”太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潘永乐。
潘永乐一震,茫然无措地看向灵鹿。
事实上,他忘记的何止是自己,还有与他同为一体的灵鹿。直到他恢复了记忆,他才重新想起了呼唤灵鹿的方式,在他们失散的数百年光阴中,他尚且能主动寻找,而灵鹿能做的,只有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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