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的话让李忘忧有些奇怪,任掌柜求见他还情有可原,但还带了一名客人,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啊。
虽然李忘忧对于身份什么并不看重,对商贾更没有任何偏见与歧视。但在唐人看来,任掌柜这般商贾能进他的府门,能拜见他这位户县伯,已经是属于格外开恩了。
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又领一名陌生客人来访,这就属于僭越了。
李忘忧琢磨了下,觉得那任掌柜,应该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于是点点头:“将他们领去堂屋吧,我一会就来。”
程处默等人倒是笑了:“子忧,你就是太好说话。这等商贾,能进你这开国县伯的府门,已经是上辈子烧香了。你居然还如此放纵他,这可不是好事。”
“这位任掌柜,上次我进台狱,他也出力颇多,也算是有个情分。诸位兄长稍坐,我去看看究竟有何事。”李忘忧笑道,起身向前院堂屋走去。
“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早点将他们打发走了,好进宫去找皇后殿下将此事给落实了,嘿嘿。哥哥们后半辈子,可就指着你这善堂了啊。”程处默大笑着跟了上去,如今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没这善堂来得重要。
“同去同去。”纨绔们全都起哄,笑闹着簇拥着李忘忧向大堂行去。
李忘忧这会还待在长安城,没回定周村,就是想将这善堂的事情给办妥了。对于纨绔们着急的想法,他自然理解。这群纨绔们平日里吃喝玩乐,哪有经营善堂有意思。
众人到了大堂,客人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李忘忧与一群纨绔们出来,连忙恭敬起身见礼。
陌生客人:“下走见过户县伯,冒昧来访,搅扰了。”
“户县伯安好,这位是我的好友,今日有事求见户县伯,专程请我为他引荐。他姓罗名会,也是长安城的富商。”任掌柜嘴上那么说,身体却长揖到底,面上也带着羞愧的表情,倒是让李忘忧有些奇怪了。
李忘忧觉得罗会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二位无需多礼,坐吧。今日求见我,所为何事?”
任掌柜跪坐在地板上,张了张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倒是那罗会朝李忘忧拱了拱手:“户县伯,我今日请任掌柜引荐,是有件买卖想与户县伯商议。”
“哦?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罗会态度恭敬,又给李忘忧行了一礼才开口道:“户县伯斥巨资在长安城修建了三百间路厕,某十分钦佩。不过这路厕却也需要有人打理,否则时间长了,那些秽污之物溢出,反而不美,那便辜负了户县伯的一片苦心。某麾下有不少人,精于此道,也能吃苦。故而冒昧向户县伯恳请,将那三百间路厕,交给某来打理。”
交给他打理路厕?李忘忧楞了下,接着猛然想起这罗会是谁了。
长安城,靠剔粪为生,并且以此发家致富的,便是这个叫罗会的人。
史书对此人都有记载:“长安富民罗会以剔粪为业,里谓之“鸡肆”,言若归之因剔粪而有所得也。会世副其业,家财巨万。”
靠剔粪这种事情,不仅家财巨万,还能被史书记上一笔,这罗会倒也算是个人才。
李忘忧这三百间路厕投入使用后,其蕴含的财富,旁人看不到,剔粪出身的罗会却是心知肚明。
其实在长安城修建路厕,罗会也早有这般想法,但他却根本做不到。路厕好修,但地皮却是不易。长安城里寸土寸金,李忘忧能修,是因为李二大手一挥,由官府免费提供土地,分不取。
而他罗会哪里有这般本事?
别看他家财不少,但其身份地位却连商贾都比不上,自然只能是想想而已。
长安城里三百间路厕建成后,罗会对此眼热不已,这其蕴含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罗会此人,能靠剔粪积累出万贯家财,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诺大的长安城,百万人口,其干剔粪这行的,便有数百人之多。原本为了抢地盘,没少斗殴打架。
这罗会却很有本事,手段也很高明。
通过拉拢打压,贿赂衙役与武侯等各种方式,一来二去居然让他将全长安剔粪之人,全部给收拢到了自己麾下,倒形成了个不小的势力。
如今长安城凡是剔粪的,每日都得按照自己分配到的区域,给罗会缴纳数额不等的铜钱。
如此一来,他如今只需坐在府,每日便有海量的铜钱收入。更因为他聚集了数百人的队伍,这些剔粪之人身强力壮,又听他的话,让罗会的野心也随之膨胀了不少。
不过这长安城作为大唐的心脏,贵人满地走。
无论是王孙公主、百官勋贵、世家豪强,还是宦官禁军、纨绔子弟,都不是罗会这般剔粪出身的人可以招惹的。
但长安城那些普通商贾,却成为其欺辱的对象。并以剔粪为由,向那些商贾收取高昂的费用。
商贾们自然不愿出这种冤枉钱,结果罗会便不准再有人去那些商贾府里、店铺剔粪。
这粪水无人剔走,罗会这些人还不允许长安城外剔粪的入城。最后迫于无奈,那些商贾都只能低头认输。乖乖送上大笔铜钱,求着罗会等人剔粪。
故而如今长安城,普通商贾们都对其客客气气,轻易不敢得罪此人。
罗会眼红李忘忧的三百间路厕,却又苦于没有门路搭上李忘忧这位开国县伯。
后来他也不知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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