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尽天良、惨无人道……听着费宏怒气腾腾的说得正气激昂,就差没说叶春秋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即便是朱厚照打小没少干出胡闹之事,此时都忍不住汗颜,老半天才嚅嗫了嘴,方才想说的话竟是不知如何说出口了。敢情……若是和鞑靼人搞东搞西,就成禽兽了啊?朱厚照的脑海里顿时开始天人交战起来,然后看向叶春秋,孰料这时候叶春秋正目光炯炯地看向他,眼神里有鼓励,有期许。叶春秋正等着朕去揭露真相,然后狠狠给他洗清冤屈呢!那眼神中的意思就像是在说:陛下,放心大胆地去作死吧,没关系的,男儿理应该有担当,大不了,也就是被天下人骂禽兽而已,嗯……似乎……挺悲壮的。风萧兮兮易水寒……好吧,不念诗了,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突然厉声道:“费师傅,你不可如此污蔑春秋。”这句话,对阁老们来说,宛如一道闪电,啪的一声,掷地有声之余,也令他们不禁目光认真地朝朱厚照看去。“陛下……”费宏看向朱厚照,显得有些愤怒。好歹他当初也是朱厚照的训导,就算而今太子成了天子,可你还要反了天不成?道理总要讲的吧,仁义道德呢?礼义廉耻呢?总不能为了包庇叶春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吧?朱厚照却是正色道:“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朕就直说了吧,你们……都冤枉春秋了。”叶春秋的心头终于一松,其他再难的事,他都真心愿意为朱厚照分忧,可是这等事,实在是分忧不来的,陛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阁老们纷纷讶异地看着朱厚照。朱厚照的脸色很不好看,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心一个劲的在猛跳,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道:“其实,春秋是有委屈的,他只是代人受过。”“代人受过,什么意思?”虽然此前大家心里都有疑问,可是很快,四位阁老的脸色就变了。不会是代陛下受过吧?陛下……你……你也是这样的人?看着诸师傅们一脸吃人的目光,朱厚照昂首道:“自然,这一切,都是朕……”然后他看到谢迁和费宏已经开始青筋暴出了,刘东阳的脸也垮了下来,王华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杨廷和低垂着头,面目看不甚清。朱厚照感觉嘴巴有点无力了,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都是朕与春秋的妙策。”嗯?叶春秋抬眸,错愕地看着朱厚照。朱厚照一拍手掌,道:“哎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朕是非说不可了,春秋,你莫拦朕,朕不可继续再让你受此委屈了,而且在座的诸师傅,都是朕的腹心,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在所有人都一脸不解之时,朱厚照一本正经地道:“其实这件事关系重大,事关到打击鞑靼人的根本,诸师傅可知道,为何这些妇人都来叶家寻访?对你们说实话了吧,是当初朕在关外的时候,朕命了人假扮成马贼,自称是镇国公叶春秋四处袭扰鞑靼人,如此一来,才能令鞑靼人人人自危,不是?这便是要令那些鞑靼人听到叶春秋的大名,便闻风丧胆,能止他们小儿夜啼。”“鞑靼的情况,你们是不够了解啊,这些鞑靼人,历来是桀骜不驯,天王老子都不怕,畏威而不怀德,只有用这样的法子使他们生畏,使他们害怕,也许看似是荒唐了一些,实则却是最有效的,你们看,此后朕带兵奔袭土谢部,镇国新军一举歼灭他们的精锐,便可证明了一切,这是攻心之策,是为了此后的大战做准备,自然,也会有一些马匪,事情做得缺德了一些,朕就知道有一个姓朱的,最是过份了,让他假扮叶春秋的身份,结果……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朱厚照说到此处,居然振振有词。对啊,朕可是胜利者,反正怎么说,后来都证明自己做对了,否则土谢部怎么玩完的呢?这是攻心啊,这么高大上的计谋,你们不知?你们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朕一口咬死了这是计谋,是授命人假扮叶春秋袭击鞑靼人,当然,也会有一些不肖之人做出那等臭不要脸的事,可你们怎么追究呢?总不能说,把所有的牧人都抓来,一一甄别吧。朱厚照说着,脸露痛心疾首之色,又道:“朕和春秋,自然也知道这样做弊端丛丛,毕竟,让人刀头舔血,总会发生一些寡廉少耻的事,只是为了万民福祉,为了江山社稷,即便当真发生了什么令人遗憾的事,也是瑕不掩瑜啊。”“反观镇国公叶春秋,虽是如此,却是忍辱负重,千般不是,他为了江山社稷,统统一肩挑了,这等忠心,朕心甚慰,诸位师傅、爱卿,朕登基已近十年了,十年了啊,这十年来,是谁挺身而出,为朕经营大漠,又是谁临危不惧,出生入死,更是谁,甘受如此侮辱,却是一言不发?都是春秋啊,若非春秋忍辱负重,这攻心之计,如何能成?若非如此,土谢部军马,如何会灰飞烟灭?这样的大功臣,费师傅居然说他丧尽天良?费师傅此话怎么不令人心痛?”朱厚照说到这里,已是一副痛苦莫名的样子,与其说他演得真实,倒不如说他实在是病急乱投医,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被赶鸭子上架。此时,他激动得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地道:“费师傅这样骂他,朕就觉得这些辱骂是骂在朕的身上,江山是朕的,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和叶春秋有什么干系?为什么却要春秋来承担呢?”罪在朕躬四字出口,费宏的脸都变了。这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骂叶春秋禽兽不如,就等于是骂到了陛下身上,骂陛下惨无人道、丧尽天良,这是臣子的本份吗?………………祝大家圣诞快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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