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所开出的条件,对于宫中或者是内阁来说,不过是一个特许经营的橡皮图章。而内阁得到的,却是未来海疆的安定。这显然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历朝历代,中央王朝的敌人都来自于北方,所以任何一个中央王朝的使命大多是修河、赈灾,同时将所有的力量调集在北方备战,自秦汉开始,这样的方针从未改变。可是如今,当出现了海上的敌人,他们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毕竟沿海没有长城,毕竟陆路的军队调集,远远不如海上的敌人快捷,等泉州遇袭,你即便有百万大军,等你花费一两个月功夫将人调去了泉州,说不准在几天之后,人家已经袭击杭州了。这种前所未见的敌人,使内阁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筹措一套专门用于海洋防御的方案出来,而丢给镇国府,显然是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刘健与其他几位大学士才会请朱厚照出面招叶春秋进宫商议。他们也真的是急了,不过刘健很谨慎,特许经营,似乎……朝中理应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有固然会有的,因为这等同是给海禁的国策开了一道口子,可现在,朝中的重点是建立水师捍卫海疆的安定,还有一部分人看重的是从镇国府得到的利益是否被削薄,剩下的要反对给以镇国府特许经营的那部分,就算要闹也闹不出太大的风浪。刘健看向朱厚照,道:“陛下意下如何?”他这样问,显然是已经心动了。朱厚照挠挠头,不由道:“朕也不懂哪。”呃……于是朱厚照只好看向叶春秋,道:“春秋,你的意思是,若是镇国府特许经营海贸,就能完全筹措出水师的军费?”叶春秋正色道:“完全可行,臣也不敢吹嘘,不过若是不开海贸,臣也无法去说服诸位股东。”朱厚照点头,这是倒是实情,想割人家肉,总要给个甜头,于是他便道:“朕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若是内阁这儿也没什么意见,那么就这么办吧。”刘健则目光与李东阳诸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都无人反对。这一次倒是宫中、内阁和镇国府都觉得满意,朝廷少了一个麻烦,宫中急于要建水师,何况镇国府的水师,即是大明水师,毕竟朱厚照和宗室以及各家国公,可是占了六成以上的股份。叶春秋呢,则是突然喜从天降,突然得到了一个特许经营之权。这是垄断啊,而且是赤。裸裸的垄断,普天之下,无论是任何人想要用瓷器和丝绸,只能从镇国府的商队里购买;而天下的特产,可能那苏门答腊的香料在苏门答腊一钱不值,可到了大明,就是天价,除此之外,还有倭国的银矿,甚至无数的金矿。想一想这个,叶春秋便觉得激动。既然已经商议出了一个大家满意的答案出来了,刘健的心头也舒坦了一些,便起身道:“陛下,容臣等告退,臣等尚需去好生拟定出一个章程,再请陛下过目。”事情已经敲定,刘健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特许经营还不够分量让叶春秋安抚住股东,于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其余的事,就拜托镇国公了。”叶春秋连忙站起来道:“哪里,这是分内之事,应有之义。”几个学士告退而去,朱厚照便急不可耐地道:“春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朕瞧着你,似乎一直都在卖关子,快,从实招来。”、“舆图。”学士们走了,在朱厚照的面前,叶春秋便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朕去拿。”朱厚照嗖的一下,便心急火燎地去抱了舆图来,二人早有默契,直接将这羊皮舆图摊在地上,朱厚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叶春秋道:“嗯?”叶春秋道:“陛下,葡萄牙国民不过百万户,士兵亦不过十万,可是陛下可知葡萄牙王室有多富有吗?他们一年的收益比大明一年的税赋还要多得多,所以他们才有余力建立更多的舰队,招募更多的武士。”叶春秋说罢,索性拿着毛笔,开始在地图上绘出一个个墨点,反正这样的舆图,已经拓印了不知多少份,叶春秋也不担心糟蹋了,从葡萄牙的位置,再到北非,到西非,到好望角和印度,再到马六甲,叶春秋将葡萄牙人的据点一一点出来,口里道:“他们靠的,就是海上的贸易,南洋的檀木和香料,到了佛郎机,价值就是百倍,北非的金矿银矿,更是无以数计,除此之外,还出产钻石珠宝,天竺国人口千万,颇为殷实,他们在天竺建立了据点,随时可以将货物运至天竺兜售,再将天竺的物产运回佛郎机。甚至还有人口的买卖,这儿是非洲,他们运送人口至诸口岸为奴,总而言之,这小小的葡萄牙,不过是京畿大小,却是富可敌我大明,陛下再看这里……”叶春秋指着美洲道:“陛下可知,就这美洲,给西班牙人提供了多少财富?”朱厚照云里雾里,如拨浪鼓似地摇头,而后道:“你说。”叶春秋道:“据统计,西班牙人从美洲得到白银三千六百万斤白银,就是说,单单白银,就是五亿两……”朱厚照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吃了一惊,可是这一下,也有直观的感受了。其实这个数目,叶春秋所说的是西班牙在美洲百年来的收益所得,他故意掩去了时间,直接报出了这个数目。五亿两纹银是什么概念呢?朱厚照有点懵逼,大明的岁入纹银是在两百万上下,大明已有百二十年,也就是说,朱家这堂堂天子,作为一个奢侈的皇室,统治者上万万的百姓,他们得到的银钱税收,一百二十多年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亿五千万两,竟还不如小小一个西班牙的一半,朱厚照突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说好的上天之子,富有四海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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