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秋大致地看了羊皮纸里的内容,便默不作声了。里头的拉丁文生涩难懂,只是他大致地记住了,回去之后,可以用光脑翻译一下。朱厚照对此很是期待,他现在是圣君做上瘾了,对这万国来朝,尤其是这极西之地的佛郎机,大感兴趣。他背着手,暖阁这儿,已经设了一面镜子,于是很是庄重地到了镜前,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等到王华自仁寿宫回来,叶春秋知道朱厚照在王华面前不自在,便索性告辞,与王华一道出宫。王华与张太后恳谈之后,却是不露声色,也不说谈了什么,叶春秋也不好多问。出宫之后,王华才笑吟吟地道:“天色不早了啊,许多人理应也该下值了,老夫已离京四年,该去拜访一下那些陈年老友了,春秋,你且先回去吧。”叶春秋行礼道:“要不要学生送一送?”“不必。”王华摇头道:“这京师你未必有老夫熟呢,老夫就坐这马车去。”他上了马车,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叶春秋也只好由他,自己先回去了。等到回到叶府,王守仁、陈蓉和张晋二人却是都不在,叶春秋问过了,王守仁已回了镇国新军大营,而陈蓉二人自去京中转悠,多半也是寻亲访友,二人都出自大族,一些礼节性的拜会倒是要的。叶春秋便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他记忆力好,依旧记得那羊皮纸中的内容,便提了笔,一个个地将那些字母翻译,同时笔走龙蛇,大致的内容便被翻译了出来,是说佛郎机葡萄牙国国王曼努埃尔一世仰慕大明的恩德,因而愿意附为藩属,并且派出使节,赠上该国的贡物。因为拉丁文生涩难懂,叶春秋也只能翻译出个大概,这国书大抵没有什么问题,他想了想,不由失笑,自己太紧张了,总是将这些佛郎机人当做什么洪水猛兽,可是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佛郎机人,远远及不上两百年之后那样强大。只是,历史上并没有葡萄牙人要求进贡,莫非……是因为自己来到了这里,而改变了历史?他不由咋舌,这蝴蝶效应未免也太大了。他在书房里歇了片刻,等张晋和陈蓉二人回来。京师显然比杭州还要热闹一些,二人回到叶府,依然叽叽喳喳的,似乎在商议着诗社的事,旋即在书房里寻到了叶春秋,张晋先道:“春秋,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寻到一个好地方建京师的诗社了。”叶春秋愣了一下:“却不知在哪里?”陈蓉便懊恼道:“别听他瞎说,什么好地方,我看着不好,毕竟是在城外。”张晋便怒道:“城外怎么了?胜在清静,主要还是开书局,印刷诗册,为何非要到喧闹的地方?这地方啊,靠运河近,可以辐射各地,现在的价格也是低廉,你没看到那儿的路有多宽,我看着好。”叶春秋越听越不对味:“你们说的那地方,是不是有个大钟?”张晋和陈蓉都惊讶起来:“春秋怎么知道?”叶春秋抚额道:“我当然知道,那块地乃是镇国府的,而我,恰有个传奉职,叫镇国府参事。”张晋立即大喜:“那么就在这地方了,我们决定拿笔银子盘下一块地,将那儿作为诗社在京师的总局,边上还得有一个印刷的工坊,不过这得等王书商来办才好。”诗社设在镇国府,倒是一件好事!叶春秋便笑着道:“如此甚好,地?罢了,我给你们开个后门吧,终究我也这诗社的副社长,总要给社里一些方便才是,买地的钱就不必了,不过其他的花费,却还需诗社自己出。”他看向张晋,继续道:“这诗社有陈兄打理即可,我怎么瞧着你游手好闲?”诗社里的一些事,叶春秋在友人中也大致知道一些,张晋虽然帮衬着陈蓉,可事实上,确实对诗社是不太在行的。他直接点出来,也没什么避讳,大家都是至交好友,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张晋想要争辩,嚅嗫了一下,却又有些不知该怎么辩驳。反是陈蓉替他解围:“张兄其实……”叶春秋却是含笑道:“龙生九子各有所别,张兄的长处不在此,我这样说,没有奚落的意思,只是有件事,想要发挥张兄的长处。”张晋挠挠头道:“看在你想发挥本举人长处的份上,我便不和你计较了。”叶春秋抿抿嘴,道:“近来总有许多浙江的同乡求告到我门上来,有的是来京里告状的,有的是家里遇到了困难的,也有的只是来拉一拉关系的,都是乡里乡亲……”张晋听叶春秋的意思不对劲,不由怒了:“叶贤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既知道是乡里乡亲,为何要露出为难之色?”叶春秋苦笑道:“倒不是为难,只是经常抽不开身罢了,就算求告上门,我也是分身乏术,未必能帮到什么,所以想和几个在京的同乡设一个同乡会,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张晋的态度这才缓和下来:“春秋的意思是,让我出面与他们打交道?”叶春秋点头道:“这是我的一点浅见,其实张兄呢,只是一个纽带,这个人有什么难处,若是有在京的同乡恰好可以解决,可是偏偏这二人素不相识,张兄呢,就权当是做个引荐之人,在京的人,谁将来不会有个难处,今日你帮了我,明日自然也可帮助别人,张兄呢,平时就是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上至高官巨贾,下至寻常的乡人,将来便是有咱们本乡的人进京来赶考,自然也该提供一些方便,这件事,我可以邀一些人来商议,就叫浙江同乡会吧,这个会长,我想荐你来做,你擅长和人交际,断不会出什么纰漏。”张晋想了想,竟也来了兴趣:“我只需和人交际就可以了?这敢情好啊,若是有人请托上门呢?你不会让我吃闭门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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