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鲸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错了意,但当蒋燃低头吻她,唇舌缠绵的时候,理智都没了。
日光如此充足,“光天化日”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也镌刻得更加鲜明。
太荒唐了。
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浓烈如午后的阳光,包裹着,林鲸不自觉双膝跪在沙发上,抵着他的额头。
蒋燃眼神明亮而幽深,薄唇紧抿,一张脸满是情绪。但现实是:这是在办公室,做什么都不行,亲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会有人上来吗?”她小声问。
“不会。”蒋燃笑了声才回答她的问题,捏捏她的手指,又问:“你刚说什么太刺激了?”
“唔…”林鲸看见他眼底浮现的戏谑的笑意,便知自己被耍了。
“只是亲你,想哪里去了?”
“烦死了。”她咕哝着要逃开。
蒋燃把她摁在腿上,微微吁气,“别动,就这么抱一会儿。”
林鲸脸压在他肩膀上,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男性气息,一时乱了呼吸;极力克制着问:“不是天天抱着睡觉吗?”
“不太一样。”他笑笑说,“大概还是因为场景吧,只是接吻也有点刺激。”
林鲸就说,蒋燃这人从不会做出格的事。
顺了会儿呼吸,看时间也不早了,该去吃饭了;林鲸揉了揉泛红的眼角,把脸转过来,鼻尖擦过他的耳朵和脸颊,视线瞬间撞入他的黑色瞳仁,几乎能看见自己的模样。
蒋燃微垂着眸,无奈一笑,又忍不住低头吻着。
或许是刚刚故意说了有关刺不刺激的话题,明明是开玩笑的,也不知谁心里当了真,林鲸瞧见他额角和鼻尖都冒了细细的汗。
他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碰到皮带,然后隔着黑色的西裤布料,看见她的手指形状,微微拱起,动了动。
蒋燃喉结滚动,偏过头,嘴唇贴着她的鼻尖,一室安静到针落可闻,没有人说话破坏气氛。
忽然一道铃声如石子搅皱平静的湖面,是蒋燃的手机。一开始他没管,停了一阵又响。
他收起散漫的表情,拿过来。
电话那边人情绪激烈地发问:“jason,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他皱眉:“怎么了?”
“说好给我的资金支持,为什么全都给罗特了?”
“这件事周一再说。”他的嗓音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听不出丝毫不妥。
“明天我要回当地了,有合同要谈。”
他思考只需三秒,做出决定:“我在办公室,你现在过来找我吧。”
没等对方回话,他直接挂了。
林鲸将电话内容听了个大概,总之就是马上有人要来找,现在这场景必须得结束了。她缩回了手,坐在一边静静地发着呆,这下是真的难为情了。
蒋燃自己把皮带扣上,裤子打理整齐,冷静自若地指了指斜对面,“那有洗手间,去洗下手。”
“我在外面等你?”她问。
“好,半个小时结束。”他揉揉她的后颈,视作安抚。
林鲸把外套和包包一起拿了出去,找了个空的工位放下,跑去洗手间才看见镜子里的脸蛋,早已红的像个小番茄。
她挤了一些泡沫洗手液,来回搓洗了两遍才放心,闻闻指尖,只剩下洗手液的清新。
出来的时候,遥遥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脸阴沉地走进了蒋燃的办公室,似是要吵架的气势。
她烦躁地咬着嘴唇,羞耻到一时无法自处,便给鹿苑发了条消息:【社死到想逃离地球。】
鹿苑:【怎么了怎么了?】
林鲸简单总结,自己今天来蒋燃的公司玩,本想只是参观办公环境,结果擦|枪走|火做了件特别羞耻的事。
鹿苑:【我觉得你在跟我炫耀。】
林鲸:【?】
鹿苑:【这么完美的事情有什么好社死的?!白日宣|淫|爽不爽?】
林鲸:【没感觉,手很累。】
鹿苑明白了什么,自己抱着手机乐了半天,说道:【好吧,我猜蒋老师肯定很快乐。你回头问他要点辛苦费,毕竟这也是吃苦受累的活儿。】
林鲸:【……我可能没法直视他了。】
鹿苑:【怂个der?我要是你,我就等他忙完进去接着干。】
林鲸:【滚吧滚吧。】
林鲸找了张椅子坐下,用冲过水凉沁沁的手指冰一冰滚烫的脸颊。她发现跟鹿苑这货倾诉根本起不到缓解尴尬的作用,她只会添油加醋。
林鲸在这边暗自神伤,而蒋燃那边的情况明显比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同事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整理好了衣着,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镇静自若地盯着手机看了。
韩旭一进门就忍不住叫嚣冤情:“jason,我本不想来找你的,可是你这个做法也太有失公平了!”
蒋燃被这刺耳的叫声吵得很不舒服,抬起目光扫他一眼,不悦道:“喊,你接着喊,把整栋楼的人都喊来给你评理。”
“……”
韩旭见他的脸色实在不能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便稍有忌惮,但戾气仍未消除,压制着火气说:“我就是不服,凭什么,罗特给公司赚钱我们就不是给公司赚钱了吗?”
蒋燃放下手机,淡淡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们面对的不同的市场,做好自己的业务,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少管,这个道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
韩旭仗着和蒋燃关系好,听完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我不服!”
蒋燃的声音也不小:“憋着。”
韩旭气哼哼道:“你和罗特一起搞这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故意拉低我们团队的市场份额吗?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
蒋燃放下手机,直白地问他:“我对你们唯一的意见,就是业绩太差,我说了你能立即改吗?”
韩旭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焰再也嚣张不起来,这是硬实力的问题。他和罗特的实力悬殊,不是一朝一夕能赶上的,况且罗特手里掌握着公司的大把客户和资源,这个公司无人能及。
“那还不是因为分配资源不公平。”
蒋燃好笑地看着他,倒也不是嘲讽,反问一句:“我把华南市场给你,你敢担着这责任吗?罗特的销售额你确定能达到?”
韩旭一时没话了,他不能,整个公司大概除了罗特谁也没这个自信。
“实力还没到那水平,就不要说大话。”
韩旭本是来寻求一份公平的,结果倒成了个被骂的出气筒,领导说话针针扎人,但做生意这件事本就不是个辩论赛,和老板吵赢了就算厉害。
蒋燃自己也说过,某些生意场上就是不择手段,业绩为王,太顾及面子就回家呆着去吧。
见蒋燃不赶人,韩旭就在他办公室里赖了一会儿,让自己平心静气;待想好了怎么谈判,才重新开口说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只是想为自己的团队争取点利益,没别的意思。”
蒋燃瞧着他,笑了声:“你早这么跟我说话,何必白挨一顿骂。”
“……”
韩旭:“现在市场的情况你最清楚,我们能坚持至今已经竭尽全力。如果公司还不给一点扶持,让我们自生自灭吗?jason,我以为你能理解,而不是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人苦苦挣扎。”
蒋燃瞥他一眼,也严肃地道:“事有轻重缓急,公司的精力和资金都有限,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做好自己的事,等新产品的推行进入正轨之后,我会对你们做出安排。”
他向来不惯着人,也无需向下属解释自己的计划和布局,只需照做。如今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已经算是耐心了。
但是对韩旭来说,这话无异于打太极,漫长的等待宣判,令人厌烦。
自古以来,话语权从来都在老板那里。
韩旭不相信他,但也别无他法,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肺腑之言:“jason,我们都知道tab曾准备跳槽,但因对方高层动荡才没去成。动过二心的人你还这么重用,我们这些勤恳工作的老员工你不放在眼里,别等到有一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后悔就晚了。”
蒋燃皮笑肉不笑:“我还不需要你教我做事,出去吧。”
这次,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韩旭甩着手出去了。
蒋燃盯了会儿门口,蓦地想起林鲸在某天加班到凌晨之后,也曾红着眼眶,说过类似的话。坐在高位的人只顾往前冲,不曾认真了解过基层岗位的人间疾苦。
或许是有些触动,他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随韩旭去一趟分公司,看看那边的情况。
助理懂他的意思,说会尽力安抚好下面的情绪。
林鲸玩着手机,眼睛却忍不住往那里面瞟着。
门虽然关得严,吵架的声音未免也太大了,时不时就能听到那个年轻男人的吼声,骂得蒋燃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黄世仁;之后声音越来越小,等他出来的时候,则是一脸的委屈憋闷。
林鲸心想,蒋燃在办公室和人吵了架心情应该也不好吧,就没去凑热闹,安安心心等他出来。
只是,说好的半个小时早就过了,她像个被遗忘的小孩,被丢在这。
这也太王八了,手白劳累了。
林鲸起身拿上包,把外套挂在臂弯里,准备自己下去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蒋燃已经收拾得利落整齐,脸色平静,像换了一张虚假的面具。
大概是怕他怒气未消,殃及自己。林鲸错开一步看向他:“我能问一句,你现在还在生气状态吗?”
蒋燃敛眸看她,好整以暇,“你觉得呢?”
林鲸同样抱着手臂,“我觉得你刚刚训人,好那什么啊。”
“哪什么?”
林鲸琢磨了下,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阴阳怪气。”
蒋燃:“……”
“对比下来,那天早上对我的一堆批评意见还真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是我错怪你了。”
蒋燃笑了笑,顺便把门带上,“听着不像夸我的话。”
林鲸仍不放心地问:“你以后不会也这样劈头盖脸的骂我吧?”
蒋燃手搭在她肩膀上,跟她说:“只要我脑子没毛病,不怕没老婆的话,应该不会。”
林鲸一点儿不信,那天对他的评价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真是不假。她把这话说给蒋燃听,他饶有兴趣地问:“那你是人是鬼?”
林鲸厚着脸皮说:“是你得不到的仙女。”
蒋燃绷直着嘴角,默默重复了这两个字,等电梯来了,手放在她后腰轻轻把人推进去,问了句:“仙女的手还酸吗?”
林鲸:“走开。”
不过她回头想想,蒋燃这人深不见底,琢磨不透,严厉的时候太严厉,温柔的时候别谁都温柔,这两种模式切换得如此之快,哪一面都像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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