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巢穴?
“......”封钺好容易控制住自己险些抽搐的唇角,别以为改口快他就没听见。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对臣师弟能闻出峰主味道这件事吐槽,还是对于臣师弟后面的巢穴两个字无语了。
好好一孩子,被师尊救回来之前莫不是在妖兽堆里长大的,才这么......恩,不羁。
然而让封钺吃惊的还在后面,他孤高冷傲的师尊竟然眼都不眨的忽略了臣厓身上的奇怪,似乎是习以为常,只是伸出玉白的手指点了点他们两人面前的蒲团,而后淡淡道:
“正是本尊的洞府,坐。”
!!!
虽然成了惊澜剑主大弟子一个月,每日可以得到剑主指点却从未被允许踏入师尊私人领地的封钺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时,心中立马被大大的感叹号刷屏。
竟然真的是师尊的洞府!
他居然进入了万法宗十大神秘之地其一的,据说自剑主金丹后除了剑主本人外便再未曾有人踏入过的、隐于云雾深处的仙府!
就算封钺出身氏族大家,从小被灌输各种礼仪修养、为人处世,但终究年龄上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俊才,外表在装的如何稳重老成,心里也还是有些少年人的傲气和对强者的崇拜。
对于顶尖强者之列的便宜师尊本身和其附属之物有着好奇也不奇怪了。
奈何师尊平时除了指导他修炼一时辰外,便是那一副不好接近的世外高人的高冷范,除了那一个时辰,他甚至不被允许在峰上停留,更别提和师尊沟通进一步培养感情了。
却不曾想今日竟然直接踏入了师尊的私有领地,封钺一边保持着基本的礼仪只用余光悄悄打量周围一边暗自偷觑了一眼臣厓。
在心中咂了咂嘴,封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便宜师尊明显是看不过臣师弟继续折腾自己才带着臣师弟来到了这“遮风挡雪”之处,他之所以一起被带来,充其量也就是个顺带,是沾了这位师弟的光。
现在已经不需要他重新评估这两位的感情了,便宜师尊已经用行动明明白白告诉他:在便宜师尊心中,臣厓师弟的分量可要比他这个“虚假”的亲传大弟子高多了。
他封钺竟然真的没有比过一个山间的野小子,真是心情复杂啊。
他之前竟然还想要仗着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分量”为臣厓师弟卖个好,现在嘛,就算没有他,便宜师尊应该也不舍得让臣师弟继续糟蹋自己了,说不定便宜师尊正想着怎么和臣师弟“和好”。
而后自己的出现的时机很恰当,所以师尊才在接到传讯后转眼便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一点时间都没有耽误!
这么想的话,他虽然没有卖给臣师弟人情,但无意中帮了“好面子”的便宜师尊一把,也不算是坏事?
恩,现在师尊是想要和臣师弟和好了,他这个虚假的大弟子还是安安静静当一个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安静背景板好了。
和表面故作镇定、心里想法非常丰富的封钺不同,臣厓的表现就很直接了,凶兽就算再如何伪装成人类,骨子里我行我素的霸道作风却很难改掉,此刻,臣厓的一双凤眼正微微睁大,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疑惑和震惊:
以前他从来都只能在半山腰一下的地方活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峰顶!也是他第一次进入峰主的巢穴!
那么这个人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肯收他为徒,又把他带到满是气味的巢穴,在这个人的眼里,他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明白,也想不通。
之前只是想要个明明白白的解释,如果是他想差了,
这个人也和其他人一般厌恶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离开便是了。
他堂堂凶兽也不是非要像弱小的人族一般去寻找那束缚住自己的亲缘长辈,原本他就是天地间孑然一人,重新变成孤身一人,也没什么难的。
可是,刚才这个人再次出现的面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猰貐就是感觉对方不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变得更好看了,说话的声音也更好听了......
明明还是那张脸,却一时让他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眼,甚至连因着对方的背叛而升起的怒火都渐渐熄灭了,连带着对方不当自己的师尊,不愿意当自己的长辈这件事也可以接受了?
转念一想,也是哦,就算他想要尝尝有伙伴的滋味,又为什么非要纠结于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处处管制的长辈呢,到处受限岂不是不自由?
人类之中产生羁绊的关系可不止长幼亲族的一种不是么?
于是离开的想法暂时搁浅,但臣厓还是准备要一个对方的亲口解释,他堂堂凶兽也是有脾气的,如果时尧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那他也是不会轻易就原谅对方的!
时尧观察着两个少年的变换的神情,等到两人光明正大的“心理小剧场”结束后,时尧也没准备继续卖关子,先是看向站在那里安静装背景板的封钺,启唇道:
“为师今天便不考教你的剑法了,想必你心中也不全然通达,如果有何疑问,今日便一并问了吧。”
而后又看了一旁的封钺一眼:“至于你,本尊的解释听与不听,选择权在你,如果继续执拗下去想要跪在山峰处自我满足,那本座也不拦你,出口就在你身后,想的话现在便离开吧。
只一点,选择了离开,之后你的事本座不会再过问,本尊与你也再没有任何关系,等到你何时想通,便自行离去吧,本尊的惊澜峰这里不收只会傲慢自负的无用之人。”
时尧这么说则是用了激将法,反其道行之,既然臣厓愿意跪在结界外十天半个月只为了得到一个答案,那么现下被他这么一说,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臣厓也不会意气用事的离开。
心里早就有了新的想法的臣厓当然不会走,他倒是个行动派,直接就盘膝坐在了身前的蒲团上,而后对着时尧铿锵有力道:“我不走。”
时尧心说你不走就对了,都不用时尧多言,一旁的封钺也自觉的规矩坐下,时尧垂了垂眼,结合着原主的记忆,九成真一成假的对着两人开口,上来就放出了个重磅炸弹:
“世人尽知昔年为师凭借元婴中期的修为于蟒川森林对战化神后期大妖荒蟒将其斩杀,至此一战成名。
但却无人知道,那一战为师越一个大境界,数个小境界与那蟒妖死战数个日月,虽最后将其斩落剑下,却也是命悬一线,身受重伤,甚至是只要再遇上一个哪怕只有筑基期的小妖物,本尊都会不敌,至此陨落。”
时尧的话音刚落,两个十多岁的少年便齐齐变了脸色,他们确实只知惊澜峰主的成名一站,却是第一次听闻其中还有这等内幕和生死一线。
不等两个面露惊慌的小家伙出言询问或者关心,时尧的目光便渐渐放空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常年不苟言笑的唇角也如寒梅在两个少年的眼前乍然绽放,极尽炫目。
而后两个被惊艳到恍惚的少年便听到惊澜剑主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缓缓响起:
“当年,便是封钺你的父亲,同样在蟒川森林历练的封明楼,封道友及时赶到并伸出援手,带本尊离开并为用了上好丹药为本座疗伤才稳住了本尊的伤势,本尊欠封道友一场救命之恩。”
封钺又是一惊,双眸微微睁大,幼时他从不曾
听过父亲提起过,竟不知父亲和惊澜剑主之间还有这么一份渊源......
封钺缓缓咬紧了牙关,既然这样,那当年父亲为何不向惊澜剑主求助,若是有惊澜剑主出手,父亲和母亲也不用被小人算计尽皆陨落!
封钺不知到的是,他的父亲封明楼确实曾救过时尧,但是救得却不是人形的惊澜剑主,而是重伤下化成一个白团子小狐狸的原主。
彼时浑身血渍的小白狐奄奄一息、孤身一人在大战余波后的焦黑巨坑一边忍着伤痛一边艰难却坚定地向着巨坑上面攀爬,眼中满满都是不服输的倔强和即便粉身碎骨也要攀爬逃脱的决绝。
那时候,封家大少正因为自己面对两难的选择和身上的枷锁而郁郁所以才孤身一人跑到蟒川森林斩杀妖兽发泄,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时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封明楼出手解救了小狐狸。
此后封明楼和渐渐恢复健康的小狐狸朝夕相处了一年,小狐狸虽然不通人言,却仍旧带给了封明楼冲破一切的勇气,让他下定决定违背家族长辈安排的联姻,要顺从心意迎娶无门无派的散修作为道侣;
小狐狸形态的原主却也暗自对温柔英俊的封家少主产生了不一般的情愫,同样也注定了原主的这场暗恋终究得不到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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