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跌下去的地方,恰是一排养着菊花的大花盆,端看她额头正好磕在盆沿上,一缕血迹顺着陶盆蜿蜒而下,众人齐齐抽气,怕是已经破相了。
自打张玉莲被逐出韩家,送进安乐堂,韩清茹似乎深受打击,又因为被下了禁足令,几乎在韩家没有存在感。
韩府很是安宁了一些时日,韩清澜去了一重大患,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借着这段安闲的时光,将钟明达送来的各店铺的账目过了一遍。
不看则以,一看吓一跳。
钟明达接手这些店铺之后,经营额竟然比往年足足翻了一番,钟明达还建议韩清澜先出资入股东南沿海的商船,贩卖外邦货物。对照韩清澜前世的记忆,钟明达这建议可谓非常前瞻性了。
不仅如此,钟明达还找人帮韩清澜把所有田庄的账目也都理了一遍,让韩清澜看起来方便易懂。
韩清茹看完账本发了半晌的呆,钟茉莉不知其意,轻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账目做得不对?”
“不。”韩清澜回过神,由衷地赞许,“你哥哥真是个经商的天才。”
“谢谢小姐夸奖。”钟茉莉并不替哥哥谦虚,笑着应了。
韩清澜看着钟茉莉,见她一手提毛笔,一手将算盘打得噼啪响,比外头许多掌柜还老道,便笑道:“茉莉,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你哥哥最疼你,帮你找个合意的婆家,想来是他最称心的事。”
钟茉莉的两只手都顿住,抬头看着韩清澜那张和自己相似、却更清丽脱俗的脸,嘴巴动了一瞬,终究什么也没说,重新低下了头。
……
这期间秦湛一直很忙,没得着机会和韩清澜见面,而韩清澜因为对韩家众人的考虑,一直对秦湛的心意犹豫不决,也就没有主动联系。
十月份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协理后宫事务多年的许贵妃,在为伏太后的忌日筹办典礼时,竟然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令思念亡母的盛元帝当场生怒,以不敬之名夺了许贵妃协理后宫的权利。
而这部分权利却没有还给张皇后,而是转手交给了入宫不久的宋贵嫔。
一时之间,朝堂后宫暗流汹涌,众人猜测纷纭。
“娘娘万福金安!”宋云乔的母亲王氏,给宋云乔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礼。
宋云乔哪里敢受,连忙过来亲自搀扶王氏,“娘折煞女儿了。”
王氏避开女儿的手,淡淡道:“你如今成娘娘了,再和以前不同,臣妇给你行礼问安都是应当的。”
“娘,我永远是宋家的女儿!”宋云乔的手一空,心里一揪,眼眶立时就红了,“入了这这深宫高墙,女儿好不容易见着您一回,您……”
“唉!你祖父和父亲都快被你气死了!”王氏见女儿要哭,也跟着抹泪,长叹一声放软了声音,道:“你既还当自己是宋家的女儿,又何必要去和许贵妃作对?”
宋家一直力求在夺嫡中保持中立,宋氏父子都是纯臣之人,即便非要划个派别,那也是靠秦湛更近,宋云乔倒好,入宫才多久,就敢对许贵妃下手!
这事儿虽然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宋阁老这样既沉浮官场数十年,又很了解自家孙女的人,却明白这是宋云乔的手笔。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要将宋家推到对立秦湛的位置,使宋家陷入夺嫡的险恶中。
“女儿,女儿错了。”宋云乔小声说了一句,心中却十分复杂。
许贵妃拿陆沅算计秦湛,若是当日差池一点,陆沅就成了明光正道的睿郡王妃。宋云乔虽然对家中长辈心怀歉意,可扪心自问,再来一回,她就不会做了吗?
王氏见女儿面色怔然,以为是自己话说的重把她吓到了,连忙又道:“还好睿郡王是个大度的,对咱们家的态度同往日一般,前几日还着人特意给你祖父送了几篓肥蟹。”
螃蟹算不上金贵,但日常送几篓,却是很亲近的意思。
宋云乔眼神忽地一亮,秦湛这丝毫没有计较的姿态,是不是,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丝是为着她?
京中的热闹事一茬换过一茬,近日被热议的,是韩家二小姐要出阁了。
韩家大小姐尚未定亲,二小姐的婚期却近在眼前,难免引发众人猜测,有人说是韩大老爷偏心,只想着二小姐,不顾大小姐;有人猜是其中有些见不得人的事,韩杜两家不得不一床大被遮掩过去。
后来又有人言之凿凿,原来韩二小姐不是韩大老爷亲生,是其救命恩人的女儿,而那位恩人在世时,曾经给女儿算过八字,定下了女儿要在今年成婚,韩大老爷不过是遵从恩人的遗愿罢了。
韩二小姐的生父不过是个白衣平民,韩家为其所选的夫婿却是伯爵府嫡长孙,众人皆道,韩家尽心抚养恩人女儿,又将其风光嫁人,如此知恩图报,当真是一则佳话。
十一月二十五,韩清茹的婚期到了。
郑妈妈做韩怀远的掌事娘子也有些年头了,最善察知这位主子的心意,而且反应也很快,听了韩怀远的话,在屋子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张玉莲后面说的是什么时,已经往张玉莲嘴里塞了一块手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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