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1 / 1)

她心中有些闷闷不乐,眼里清辉也慢慢消退了下去,尽管有这些凡俗的礼节在前,她依旧倔强道,“我不想回去,不想看到他。”

这个父亲平日对自己的疼爱无可挑剔,但一想到娘亲的事,还有冯姨娘这些年在府里的兴风作浪,她就不能饶恕。

谢珩劝道,“他也的确做错了许多事,可你想想,家中还有哥哥等着你,他也在等你回去的,可不能让他失望啊!”

“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日里都喜欢看些什么,你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她书卷去将他手里的书卷抢回来,兵书而已,除了寡淡无味,哪里有他说得这么可怕。

“你喜欢看书,为夫叫人给你另寻一些就是,这个,不许再看了。”他的口气极其霸道,将书卷往旁边一扔,一本正经道,“槿儿,三日之后本王陪你回门。”

“哥哥若是想我,便叫他来这里寻我便是,我出了那侯府,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她道,心中慢慢爬起了一丝火焰,水灵的眼眸中满是哀怨。

“槿儿,听为夫一句劝,就这一次,你若是真不愿意去,便稍稍停留一会儿,咱们就回来。好不好?”他耐心地安抚道,就像哄孩子一般,声音也是柔柔的。

“啊?”她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讶异,秀美微蹙,“原是你们男子爱看的书,也难怪我看起来,味同嚼蜡,很是没趣呢!”

她只是好奇这样的一个人,平日里又会喜欢些什么样的诗文。随手拿了一卷,没想到就是兵书。

“你喜欢看书?”他问,“不过为夫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像这样杀气太重的书,你身为女子,看多了不好。”

“殿下,可是.......邢谦有些心急,他见不得自己的主子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气得牙关紧咬,“而今宁王已经蠢蠢欲动,死灰复燃,殿下当真坐视不理吗?末将唯恐此事会让殿下徒添烦忧,不如先声夺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殿下不方便动手,便让末将去吧!”

“急什么?就算你现在去,又能做得了什么?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裴彧的死,迟早会找到真相的,别轻举妄动,”他心里的沉重没有半分写在脸上,“本王才新婚大喜,纵然有天大的事,那也得等到王妃三日回门之后,再从长计议。”

似乎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邢谦心中也难免忧虑重重,所有的一切矛头都指向了晋王殿下。只是谢珩的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轻描淡写一句,“让他们去查吧!”

他没敢再说下去,只是细微地注视着谢珩的神情,屏气凝息。

“是本王的名字吧。”他问,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可能了。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毕竟是自己横刀夺爱,被人生恨,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怎么会这样?”谢珩剑眉微蹙,他虽然对裴彧厌恶至极,但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心中难免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沉默了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可他的心里又岂止是无奈,更是痛心。这个哥哥为了那不切实际的东宫之位,费尽心思,无所不用其极,太子逼宫一事这才过去多久,便又想着血雨腥风起来。当初父皇质问谢稚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所有的一切手段,动静,皆被父皇看在眼里。

邢谦本想再说什么,而当看到谢珩肃穆的神色,也只得作罢,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是,末将遵命!”

谢珩从她的心中接过书卷,胡乱翻了几页,也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是兵书,你看它做什么?难不成相当巾帼英雄还是说想在为夫的眼皮子底下造次?!”

他拢了拢身上的春衫,径直折回了屋子。一进门却见苏木槿懒懒斜倚在榻上,手中捧了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书,专心致志地研读着。谢珩走上前,凑近她的脸庞,发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她从书中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我瞧着这书样子奇特,所以就随手拿过来看看,可是里面说的,我好像看不太懂。夫君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书?”

"后面那个字,只写了一半。殊不知,他所指是殿下您,还是宁王,”邢谦忙不迭又道,"末将定然知道此事非殿下所为,昨日的喜宴他也没有来,不过后来有人听见,裴世子喝醉了酒,在王府门外,说了不少的胡话。且先前坊间也早有传闻,说是殿下您同他有过不小的过节......."

谢珩,谢瑞,这两个名字,左半边相同,但只写一半,难免叫人会起疑心。在外人的眼里,怕也只有谢珩才会对这个往日情敌,痛下杀手。更何况,宁王妃又是裴彧的亲姐姐,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反之谢瑞一定会看在裴素的颜面上,多关照这个弟弟几分。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我一看到他那个样子,心里就来气。夫君也知道的,娘亲的死,不管他是否知情,但脱不开干系。还有冯姨娘,如果当初他不曾给她失望,她又怎么可能顺着藤蔓,攀岩而上。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殿下若是坚持要去,便自己一人去吧,只说我身子不适。”她小声嘟囔了几句,见谢珩这般坚持,心中也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就连称呼也瞬间疏远了不少。

“槿儿,你是他嫡亲的女儿,女儿回门,只教为夫一人去,这又是什么道理?”他道,目光浅浅,晕染了揉进骨子里的缠绵,“不要任性了。为夫答应你,只是走个礼数,切莫让他人在背后钻了空子,嚼了舌根。”

她细想了想,方才是一时气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谢珩说得不无道理,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快去快回,少说些话也是一样的。

“我答应夫君就是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她美眸轻轻流转,将手指微微举到谢珩的面前,“不,两个。夫君若是答应了,我便去。”

“第一我想回门之后,顺道去拜祭一下娘亲,第二我想尝尝夫君亲手做的梅花糕。”

谢珩虽说无奈,但好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想要什么,为夫都会给你。”他说着,伸手在她秀挺的鼻翼上,轻轻一刮。

说来说去,果真还是惦念府里的梅花糕,这么多年了,还没吃厌,反倒越发喜欢了。

瞥见他脸上那一丝极其隐秘的得意之色,她忍不住撅起小嘴,“夫君可别以为,只用一块梅花糕就能将我收得服服帖帖。我可不乐意,若是想真心待我好,那从今往后,人前我会给足夫君面子和无限的荣光,但只要是私底下,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夫君可否能做到?”

他不曾见到她用这般的语气同自己说话,只觉得婉转动听且带了一丝淘气,一颗心仿佛都要化了,故意逗趣道,“那为夫往东,总该可以了吧?”

她有些恼羞成怒,秀目圆睁,气呼呼道,“夫君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去了。”

说着,生气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好好好,为夫都听你的,总该可以了吧。”他轻轻将扶住她的秀肩,又晃了晃,“往后,只听槿儿一人的,不敢造次。”

“那还差不多!”她就像只猫儿一样,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同谢珩四目相对,忍不住撒娇道,“夫君替我梳头吧,在江南,但凡女子出嫁的前一日,都会有娘亲给女儿亲自梳头,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可是我已经没有娘亲了,除了哥哥,就只有夫君一人了,”

她向来坚强惯了,纵然再委屈,咬咬牙,将心事都往肚子里吞,也不愿意同他人讲。

“以后,为夫会一直陪着槿儿的,”他揉了揉她冰冰凉的手心,又将她轻轻抱起,到妆奁前坐下,抓起月牙梳。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天真笑容,恨不能让时光留住这一刻,再不往前。

第三日回门,身旁的人还在梦中,谢珩就已经早早起了身,预备她最爱吃的梅花糕。邢谦见他兴致盎然地出来,以为他突然转变了主意,忙不迭跟上前去,小声道,“殿下,刑部那边有些眉目了,说是凶手可能是假借他人之手,实则是在给自己报仇。”

提及此事,谢珩有些不太愿意听,略微皱眉,神情淡漠,"知道了。你用过早膳了吗?要不要一起?"

“啊?”邢谦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肃穆的殿下,竟会说些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对于裴彧的事,更是丝毫不在意,哪怕现在所有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自己。好久才缓过神来,摆摆手,“不不不。殿下折煞末将了,末将用过早膳的。”

“是啊,本王糊涂了,你向来也吃不惯他们做的,”谢珩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一脸狐疑,“本王记得,先前也有许多事,也是十万火急,可就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殷勤过。”

“末将有吗?”他心中有些纳闷,好像这些天是有些勤快,可自己这样做,不也是因为担心殿下会蒙受不白之冤吗?细细一品,又好像另有深意。

谢珩看了一眼,远处庭院中正忙里忙外的茯苓,故作叹息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你却是当局者迷啊!”

“殿下说的,末将真有些不懂,还望殿下不吝赐教。”听着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好像又少了点什么,邢谦百思不得其解。

“邢谦,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不辞辛劳,”他说着用眼神示意,小声道,“这样,本王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的,不过机会在你自己手上,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邢谦瞧了一眼秀气的茯苓,这才算是醍醐灌顶,难掩心中的惊喜,“殿下的大恩,末将无以为报。”

“先别急着谢,本王同茯苓姑娘说,要把她许配给你,不过她也一句话,想让本王转告给你。”谢珩的心头不由灵机一动,“女儿家向来矜持惯了,你虽平日里话不多,但也是时候该做些牺牲。你只需同她表明心意,这不算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他简直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激动,只是连连道谢,又稍稍理了理衣着,忐忑不安地朝她走了出去。

昨夜才落的一场暴雨,院子里的花,落了一地,茯苓身着一件桃粉色齐胸襦裙,静立在花枝前,全神贯注地修剪着。也没有听见邢谦的脚步声,待眼前晃出一个人影来,才吓了一大跳,本王往后一退,惊讶道,“邢将军,怎么是你啊?你是找奴婢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低声嘀咕了一句,

“啊?邢将军在说什么呢?”她也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只是没有听清楚字眼,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没、没什么,”他轻轻地摸了一下鼻子,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我闲来无事,四处走走,你在干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简单的几个字,还有点黏糊,硬是挤了半天才说出口,他也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太像话。

“一点小事,是奴婢份内的活,不用麻烦邢将军的。”似乎也察觉到了邢谦炙热的目光,茯苓飞快地转过身去,继续寻找折断了的花枝。

但邢谦向来没有太大的心思,看到她脸红,也忍不住跟着脸红起来,“茯苓姑娘,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你见谅。”

茯苓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仔细想来这事情怕是已经过了很久了吧,怎么偏偏这会子拿出来提,不由地多了个心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邢将军是有什么话要同奴婢说吗?”

“我......”邢谦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心里明明有这么多的话,偏偏看到她那双春水般动人的眼眸时,就成了一个胆小的结巴。

茯苓见他支支吾吾,也没有细问,目光停留在枝头高处的紫薇花上。昨夜的暴雨,让这原本含苞待放的紫薇花折败了不少,就连树枝也劈折断了,露出黄白色的树芯。

花枝很高,她踮起脚尖,费力地往前倾去,几番折腾之下,还是没能够到,不由地有些心急。邢谦见状忙上前道,“茯苓姑娘,让我来吧。”

“如此,便麻烦邢将军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花剪递了过去,一不小心碰到了他那滚烫的手指,忙不迭地又缩了回来,脑子里嗡嗡直响,娇羞地低下头去。

邢谦呆呆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走到花树下,朝那株折断的花枝伸了剪子过去,举止有些笨拙,心中像是小鹿在乱撞。

他偷偷回望了茯苓一眼,却见这小丫头也正好看向自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再次收回目光,慌乱不已。

他将其中的一枚花枝裁剪了下来,递到了茯苓的手中,她只是默默的接过,动作有些生涩。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娇羞,最令人动心,邢谦一面裁剪花枝,一面也好趁此机会,多看她一眼。不知不觉中,只见花树的小半边已经被剪去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吱呀,模样十分难看。

“哎呀,邢将军,你快住手。”茯苓将手中的花枝往旁边一抱,上前将他手中的剪子夺走,看着凌乱不堪的花枝,万般心疼,“这可怎么办啊?”

虽来年枯枝冒新叶,春花也会开,但好端端的花朵,就这么被裁剪了下来,也真真是太可惜的了。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要不我在给你买一株吧......”也怨自己方才瞧得太起劲,竟不知不觉中将这紫薇花,裁剪成了这幅残败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着他这副自责的样子,茯苓也不忍心怪他,毕竟是自己求人,出了差错,也万万没有怪到他人头上的道理,微微一笑道,“邢将军,这哪能怪你啊?是我自己没有说清楚,更何况,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看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没事的。”

茯苓的善解人意让他心头一软,忍不住尴尬地笑笑,明眼人都瞧得出,这算是睁眼说瞎话了吧,这丫头可真是心底纯良。

“邢将军,你笑起来真好看。”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微微低下头去。从前见惯了他冷冰冰执行公务的模样,身上几乎都是金盔铁甲,寒气直逼,现如今穿了件湛蓝色的衣袍,往眼前静静一站,整个人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听闻此言,邢谦先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嘴巴,随即又极其不自然地垂下手,笑得愈发灿烂了,眼睛明亮地就像天上的星星。

“茯苓姑娘,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你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他身子木讷往前挪了一步,又趁机扫了扫,庭院的四周,见并无一人,这才撞起胆来道,“你当真想好了吗?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也不逗人开心,但只要你肯,我愿意把我仅有一切,全部给你。”

一番话下来,险些让他断了气,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性子,怎么突然就像女儿家一样扭扭捏捏起来?

茯苓一脸茫然,话中之意,她听懂了一半,小脸涨的通红,“邢将军,你就别拿奴婢开心了,大清早的怎么就跑来说这些胡话,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她说着,急匆匆地转身就走,哪想没留意到脚下湿漉漉的青苔,猛地一滑,整个身子,往后倾去。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邢谦却本能地将身上的长剑,伸了出去,提住她的腰身,往上轻轻一扶。猝不及防之下,茯苓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然而邢谦的另外一只腾空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伸出来过。

“你没事吧?”他很不习惯眼前的小女子就像一只小白兔,软绵绵地趴在自己的胸口,就连呼吸也一同停滞了,更要命的是她那双极其可怜无辜的小眼神,简直要把他的心窝子给挠穿。

她慌忙站直了身子,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心口突突乱跳,“没事,奴婢谢过邢将军。”

“你我之间,说这些有的没的,岂不是太见外了些?”他问,脑子里异常清醒男女授受不亲一事,但对她的谢恩,心中实在是有些落寞。

茯苓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邢将军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道,“茯苓,殿下都把一切告诉我了,他说了,要将你许配我。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我承认我以前和你吵过架,斗过嘴,但每一次吵不过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一起走遍山水,白头偕老吗?”

他眼里热烈的渴望,让茯苓微微有些吃惊,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对他的爱意,窃窃自喜,但仍旧忍不住道,“邢将军怕是记错了吧,殿下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啊?”这下子换邢谦尴尬了,好半天没悟出道理,只是呆呆愣住,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气氛的尴尬,也让茯苓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有些不安,柔声道,“邢将军,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邢谦的心思在谢珩的身上,寻思着哪里总有些不对劲,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是被戏弄了。这分明就是要逼自己,把心里头的那些话通通给说出来,简直有些欲哭无泪。

“奴婢知道了。”她久久没等来他的回答,眼眶微微泛红,险些落泪。

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哪像到也是这般轻薄之人,自己说过的话,哪里得如此反复犹豫?

见她又要走,他忙道,“是真的,当然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怎么可能骗你,我便是被野狼摘了去了,也万万不舍得骗你啊?只是不知,你对我?”

他心头郁闷,谢珩此举明摆着就是要赶鸭子上架啊!

“奴婢愿意的。”她道,眼里燃起一簇明亮的眼眸,满是希冀。

邢谦嘴角忍不住露出浅笑,但细想方才说的那番话,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小叹一口气道,“我原以为殿下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他心中暗自叫苦,怕是做梦也没能想到,平日里这个有一说一的主子,到头来竟然还结结实实地坑了自己一把,还好茯苓同自己情投意合,否则他怕也是没有颜面,苟活于世。

“不知本王现在赐婚,算不算太晚?”庭院的长廊上突然传来了谢珩的声音,他笑容满面,缓缓朝二人走了过来。

自己的一番心思,总也不算白费,看着眼前这一对佳人眷侣,谢珩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二人见状连忙跪倒在地,不约而同地谢了恩,眼里满是欢饮和感动。

谢珩上前一步,洋装轻咳几声,附在邢谦的耳边说道,“本王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往后要是胆敢对她不好,本王也保不了你。”

谁说不是呢?茯苓是自苏夫人在世时,从众多的丫头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自小陪着槿儿,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她要是知道,还不知道该怎么闹呢?更别提嫁出去以后,又要受委屈。

谢珩说的自然也是真话,倘若邢谦哪天真当欺负了这丫头,估摸着槿儿会寻他拼命,还是自求多福为好!

“随本王一同去候府吧!”他对眼前的情形甚是满意,心情又好了不少,径直回了房中。

苏木槿见他笑眼盈盈地从外头回来,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好奇道,“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夫君竟这般开心?”

她穿了件天青色的薄纱刺绣齐腰长裙,越发衬得肤色雪白,身段玲珑有致,叫人忍不住想紧紧拥在怀中,细细端详。

谢珩有意逗她,于是道,“想要为夫告诉槿儿,也不难……”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

她轻哼一声,转过身去,“既然如此,夫君还是自己留着偷乐吧,我可不稀罕。”

明知她心是心非,谢珩还是忍不住跟上前去,轻声道,“槿儿可要想清楚了,往后再求饶,为夫可万万不会再心软了。”

从未见过这般小气的人,不过就一下,哪里就这么为难她了?昨夜尽兴时,不是挺主动的吗?

她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来,轻轻掂起脚尖,在他温热的唇瓣上,轻轻啄了啄,宛如蜻蜓点水。

“槿儿,其实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可能开心不起来。”他有些后悔方才自己的冲动,无论如何,也总该问问她的意思吧?擅作主张,到底是有些不太厚道。

“夫君且说来听听。”她的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衣衫上,随手轻轻理了理,白皙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世间最动人的画卷。

“为夫给茯苓赐婚了。”他老老实实答道,也静静地等待暴风雨的前奏。

谁知,她的反应,让谢珩大吃一惊。

“我也早有这种想法,又怕这丫头不愿意,夫君有心了,”她顿了顿,随即又道,“这丫头自小跟着我,说实话,真的很舍不得。她胆儿小,你让邢将军好好照顾她,多疼着她一点,要不然我便是拼了这命,也要去将她夺回来。”

果真是想到一块去了,谢珩心中松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会生气呢?毕竟她是房里的人,况且,她若嫁出去了,你又上哪里寻这么一个贴心的人?为夫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殿下又在说什么胡话?女儿家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我哪里能够这么自私,一辈子困住她?况且我现在有夫君陪着,就已经很满足了。”她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笑容甜如蜜。

“好!待为夫再挑一些聪慧的丫头,送到院子里照顾你,这样为夫也就放心了!”他轻轻抚了抚她嫩滑的肩膀,骨子里一阵热流翻滚。

这样的可人儿,真的是要夺了卿卿性命!

她点点头,看着外头渐渐升起的朝阳,柔声道,“夫君,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回去看看哥哥。”

“好!”谢珩牵过她的手,但随即下一刻,便将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为夫抱你上马车!”

“夫君,你还是放我下来吧,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她小脸一红,偏偏谢珩脚步又快,不少一会儿,已经走到了外头的长廊上。

一些在庭院中各自忙活的丫头婆子纷纷露出艳羡的神情,忍不住转头窃窃私语起来。要疼人,也不该是这样疼啊!

“你羞什么?”他依旧不肯将她放下来,反而越发抱得紧了,“若说先前是男女授受不亲,但现在你是本王的妻,本王宠你天经地义,又何须避讳?”

他向来霸道惯了,倘若自己强求怕又要捞不到好果子吃,便也乖乖地贴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听着风过耳过的呼呼声,满满都是甜蜜。

将她一路抱上了马车,坐稳以后,她这才发现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叫了。今早起来得晚了些,洗漱婚过后,又说了那么大一通相思情话,耽误了不少的时辰。

“夫君……我……”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轻咬唇瓣,好半天没有开口。

她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柔到了骨子里,所以的一颦一笑,皆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眸,更是能看透她的没一丁点而小心思。

“槿儿,怎么了?”他问,双手紧紧地抱住她那一对绵软的小手,用力却温柔。

“我饿了……”她说着,忍不住投咽了咽口水,神情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羞愧不已。

谢珩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故此早起的时候,也特意去了膳房一趟,偷偷备下了,但眼下也不想这么容易,就被得逞。

“饿了?可是现在马车上,有诸多不便,槿儿再忍忍?”他道,眸子里满是露骨的笑意。

她好半天没能明白过来,等看到谢珩的眼神时,这才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地锤向他那宽阔厚实的胸膛,娇羞不已,“夫君在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肚子饿了。”

这个人,昨夜才尝了点甜头,怎么今天就这样蹭鼻子上脸,说出来的话,也不知害臊。那里能够天天把这闺中之乐,挂在嘴边上呢?

“为夫知道,所以……”他伸手从一旁,如同变戏法一般取过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物件,递到了她面前,“槿儿瞧瞧这是什么?”

她欣喜地接过,发现正是自己最喜欢的梅花糕,便也顾不得什么吃相难看,捏起一块就往嘴里放,津津有味地品尝了起来。

白花花的糕点屑,粘在了她的嘴巴上,谢珩见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替她摘掉,柔声道,“你慢些吃,别噎着……”

“夫君也尝尝?”她递了一小块到他的嘴边,眼巴巴地盼着。

谢珩一双狭长的凤眸转了转,将她手中的糕点轻轻含咬住,连同那只嫩如脆藕的手指。

“夫君,疼的!”她大吃一惊,忍不住娇嗔地道了一句,脸上爬满了浅薄的红晕,宛若晨光中那一抹冉冉伸起的云霞,娇艳动人。

谢珩缓缓松开她的手,调皮道,“果真,这梅花糕要槿儿喂才好吃。”

她低低抿嘴,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他却故作难受,“好槿儿,为夫肚子也很饿啊,昨晚伺候了你一整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

就连讨口吃了,也分外小心翼翼,她这才将手中的梅花糕递到了他的面前,但不再是伸手投喂他。他眼中有些失落,“若娘子不喂我,为夫便是饿死,也绝不吃一块……”

她心中思量,这得多大的口气,不吃就不吃,好像谁央求着他吃一样?简直没功夫搭理。

她不做声,捏起一小块粉粉嫩嫩的桃花糕,在他的眼前轻轻晃了晃,下一刻,毫不留情地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得瑟和猖狂,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在她得意洋洋,用同样的法子再次挑衅的时候,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着她嘴里的梅花糕还落了一半在外头的时候,咬了上去。

她秀目圆睁,如此之近,能清晰地听到他浅淡均匀的呼吸,吓得她花容失色,不能动弹,他却尤其霸道地咬下了那一半梅花糕,温热的嘴唇与之贴靠在一起,甜腻绵软。

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却已经轻轻挪开,细细地嚼了嚼嘴里的梅花糕,“没想到这梅花糕,真的很绵软香甜呢!”

此梅花糕,非彼梅花糕……

她自然听得懂,但眼下却越发小心翼翼了些,生怕他再来欺自己,将手中的梅花糕也攥地分外紧了些。

好容易到了候府,下了马车,她却徘徊在门口不愿意进去,在谢珩的劝说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门去。

“女儿给爹爹请安。”见了苏呈怀她的脸上没有太过的欣喜,如平常一般请了安,便静静站着一言不发。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给岳父大人请安。”

苏呈怀瞧见谢珩,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又见其后头那些鱼贯而入的贺礼,忍不住道,“晋王殿下,真真是太客气了,这是要折煞老臣啊!”

“一点薄礼,应该的。”他道。

“殿下,怎么没见我哥哥?”她早已环顾四周,略微安静的王府内,并没有看见苏元青的身影,真真是片刻也不想久待。

“槿儿,你哥哥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急事。”苏呈怀知道女儿对自己有成见,也万不敢指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那岳父大人,可知所为何事?”

“晋王殿下,老臣听闻,皇上早年间已经起了要将耀阳公主送与魏国和亲的念头,而今两国势如水火,恐怕这日子又得提前不少。”苏呈怀的心里多少担忧这个儿子,性子爽直,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话,冲撞了圣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岳父大人请放心,杳杳的事,小婿会寻机会同父皇相商,既是有情之人,就本该终成眷属。”他说着,又满是宠爱地看了旁边人一眼。

“老臣谢过晋王殿下,殿下的大恩大德,老臣无以为报啊!”苏呈怀想拜谢,却被谢珩给拦下了。

“岳父大人不必如此见外,这亦是小婿的分内之事,应该的。”谢珩淡淡说了一句,又唯恐身边的人不愿意再久留下去,又道,“今日小婿同槿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不再久留了,还望岳父大人见谅!”

“好好好!老臣恭送殿下,恭送王妃!”苏呈怀这一声,让苏木槿的心里也有些触动,难免有些心酸,悄悄地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如此,小婿同槿儿,便先走一步了,”他说着,又紧紧牵住她的手,缓缓往府门外走去。

转身的一瞬间,苏呈怀也不禁百感交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槿儿,爹爹对不住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了眼眶,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

谢珩紧跟上前,马车里她哭得更凶了,没有半点声响,只是默默流泪。

所有的过错都可以被理解,但不能被原谅。

谢珩瞧见她这副模样,也实在心碎,紧紧拥她在怀,“是为夫不好,让槿儿受委屈了,是为夫的错。”

才说过不会让她留一滴眼泪,偏偏眼下又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来,实在是悔恨不已。

她没有回答,只是小声抽泣,紧紧地拽着谢珩的衣襟,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

看着她泪眼斑驳,谢珩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槿儿,为夫以后再也不为难你,不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

她扬起脸庞,眼里有些哀怨,“夫君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逃离那儿,除了哥哥,没有一处是值得我留恋的……”

她越发难受,谢珩就越发心如刀割,声音也跟着发颤,“为夫知道的,是为夫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想把这本书的文名改成《媚骨生娇》,不知道小天使们觉得怎么样啊?给个意见吧(可怜望OωO)

“是今早卖豆腐的货担郎发现的,报了官。刑部的张大人和仵作也去了。昨夜,他喝了很多酒,凶手是从他前面走来,一剑穿心,”邢谦顿了顿道,“殿下,裴世子临死前,用鲜血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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