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陆骁翻白眼,转身往里走,掐着腰站在办公桌前,点头道:“对,她刚在我这。”
杨振刚走进来,关上门,咬牙:“你丫脑子又犯浑!”
林陆骁背对着他,抬手示意他别说了,头疼欲裂:“这事儿我跟你说不清楚,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怎么想的!”
杨振刚朝着他后脑勺拍了一记,“你对她什么想法都不能有!”
林陆骁无语,“我未婚,她未嫁,就算有什么想法,不正常?”
杨振刚急了,“你丫还真存了什么想法?!”
林陆骁扶额,“我只是打了个比方。”
“孟处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哪个不好,你要看上这小姑娘。”
“得了吧,我啥时候说我看上她了。”
“当一个男人开始心疼一个女人,不是喜欢是什么?”杨振刚冷哼一声:“臭小子,还狡辩,人受伤,你着急成这样,还不是看上,行,你要看不上,你证明给我看,你看不上她,以后她都比严黛她们多跑几圈,早饭少吃点,训练多加点。”
“凭什么!”
“瞧瞧,你还护着她呢!”
“我不跟你扯了,你让让我得出去一趟。”
杨振刚恨铁不成钢,“你要整幺蛾子,也等这阵过去再说!”
话音刚落,人已经到门口,林陆骁挥挥手,头也不回。
……
林陆骁找到南初的摄像,跟人聊了两句,递了人一支烟,对方倒也客气,跟他并肩站在树根上抽了起来。
“你把今天的录像给我看看,下午的。”
摄像哦了声,给他调出来,“怎么要看这个?”
林陆骁夹着烟,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是要写报告吗,我得了解了解经过。”
摄像笑着说:“你们也挺辛苦的。喏,给。”
林陆骁单手接过,把烟叼进嘴里,对着画面观摩起来。
界面很小,但是好歹能看清楚事情经过。
他一边快进一边寻找两人画面接触的点。
第一个点,是独木桥。
林陆骁按下暂停,放大,掸了掸烟灰,眯眼,目光定在南初背后的手上。
第二个点,是障碍板。
南初胸口被人踹了一记,整个人往下沉,直接摔在泥坑地里。
第三个点,是壕沟泥坑。
南初被人用脚勾下去。
林陆骁把烟掐了,合上摄像机,还给摄像小哥,拍拍蹲在地上小哥的肩:“谢了。”
小哥抬头笑笑,“不用,林队长要不要再抽一会儿?”
“不了。”
他的声音已经没了刚才的调侃,都是冷意,听得小哥浑身一个哆嗦。
……
往回走的时候,他一直在想杨振刚那句话,如果心疼是喜欢她的话。
那就喜欢吧。
走到一半时,刚好看见南初穿着绿色的军衬往外走,林陆骁跑上去,拉住她,手刚触上去,立觉不对,头发湿漉漉,刚换上的军衬胸口也湿了一大片。
“怎么这么湿?”
南初:“你别管我。”
林陆骁:“你过来。”
“我不去你办公室。”
林陆骁坏笑,“谁说要带你去我办公室了。”
南初一愣,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拉着上楼了。
林陆骁一手开门,拉开,一手把她推进去。
南初这才反应过来。
这他妈是他的宿舍!
第27章
林陆骁的宿舍跟他们的一般大,只是东西少,一个人住,看上去宽敞些,一张单人床,一张红木桌,门后是衣柜和脸盆。
整体很干净,东西摆放规整,军绿的被子被叠的四四方方,有棱有角,南初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在部队的被子,每一个角仿佛都跟用刀削出来一样,林陆骁把她拉过去,从床后抽出一张叠凳,展开放平,拍了拍:“坐。”
南初站着没动。
林陆骁站直,对上她的视线,略一偏下巴,示意她坐,虽然没说话,但那黑眼珠分外明显写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南初坐下。
林陆骁则转身用脚勾了张红木椅放到她对面,大喇喇坐下,敞着腿,抱着胸,目光深邃。
良久,他抿了唇,“我跟你道歉。”
南初忽而抬头看他,林陆骁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深沉。
“……为什么?”南初问。
林陆骁这人吧,从小就这样,平时跟你吊儿郎当,真做起事情来,果敢又阴狠,向来对事儿不对人,当下跟你急赤白脸的,但真当意识到自己错了,认错快,错了就错了,该担的责任他一点儿不会躲,这是在工作上,在部队里。
在感情上他是茫然的,二十四那年,遇上这姑娘,他确实被撩了一下,但想想当时那姑娘才十六,自己要能动什么歪心思可真是禽兽不如。
但不得不承认,那晚,他确实硬了。
小姑娘软软绵绵地样子躺在他的被窝里,他刚一屁股坐下去,就意识到不对劲儿,可再抬头就对上一双清澈柔软的眼神,迷蒙中带着水光,加上那时正是他血气方刚的年纪。
小姑娘糯糯地说:“你坐着我脚了。”
声音婉转动听,又带着点脆生生的畏怯,一下就不知道击中他哪根神经了。
他把这一切的源头都归结于自己单身太久。
当年是秉着对南初一丁点儿的愧疚收留了她,把她带回家,房子让给她住。
住了两天,就被这丫头片子给撩了,心里不太爽,加上丫头片子才十六岁,自己动了那种念头,简直禽兽不如,转念想想是不是真跟大刘说的那样,只是需要一个女朋友?
于是那晚之后,跟大刘他们出去玩,偶尔也会把目光放在那些婀娜妖娆身材的女人身上,连沈牧都说他转性了。
男人的性启蒙无非都是来自几部岛国动作片,林陆骁看得不多,只很偶尔需要生理纾解时才会翻出来看,无非都是大胸、童颜、长腿……等等,看多了也就那样。
那姑娘是大刘攒的一局上认识的。
大胸、细腰,身材确实好,脸一般般,他至今都记不太清楚眉眼轮廓,要走路上,人不喊他他还真认不出来,他有点轻微的脸盲。
那姑娘也是个性急的主,这才见一面儿呢,第二面儿就找大刘要了地址,上他家找他去了,被小姑娘撞了个满怀,结果丫头还挺懂事地帮他掰扯出远方表妹这个说辞,他当时真是又气又好笑。
第三面儿,他刚出完任务,两人吃完饭送姑娘回家,在车上,姑娘冲他挤眉弄眼暗示可以上去坐坐。当时林陆骁就开着车窗慢条斯理地抽烟,越上赶着他越不急,坐在座椅上慢悠悠地掸着烟灰玩儿。
姑娘倒是个老手,俯过身去,在他耳边吹着气儿,一边吹气儿一边拿手伸进他t恤下摆里,似是而非邀请他:“上去做做?”
他脸上挂着吊儿郎当地笑,一只手挂在车窗外掸烟灰,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拉开:“做什么?”
他声音本就好听,带点禁欲的性冷感。
姑娘被他一句话说酥了身子,娇俏地去拍他坚硬的胸膛,“你这人其实挺坏。”
林陆骁靠在座椅上,听闻这话,瞥她一眼,转回头,哼笑一声,把烟掐了,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去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女人从车里拎出来,“回家吧。”
女人一愣,“你不上去?”
“暂时没兴趣。”
他靠着车门,插着兜,眉眼上挑,就这股痞痞的劲儿、想得而得不到让人欲罢不能。
林陆骁轰着油门走了,留下一股焦躁的车尾气,姑娘拎着包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妈的!臭消防员!
那时他才刚下队不久,性格乖戾张扬,经时间一打磨,性格倒是收了些,可眉眼间的邪气还在,特别跟你说些有的没的混账话时,年轻时那股子乖张的模样顿显。
……
现在这么一本正经拉着人,坐自己对面,跟人道歉,倒还是头一次。
他笑了笑,换了个姿势,双手环胸,人往后一靠,放缓语速,“我十八就进了军校,身边的人都是暴脾气,教官,指导员,包括我父亲,甚至包括林启,他比我稍微好点,因为没接触这个环境,我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处理事情晚一秒就可能会让一个家庭破灭,年轻的时候讲道理也不靠嘴,在火场上也是,人他妈都火烧眉毛了,我还搁这儿跟你讲道理,这肯定不行。一码归一码,以上是我性格检讨,检讨归检讨,但我不改。”
“……”
南初面上不动声色:那您搁这儿跟谁检讨呢。
他挠挠头发,“但我得为刚才的事儿,跟你道歉,我不该吼你,不该说你丢脸。”
南初点头:“嗯,我原谅你。”
“……”
这就原谅了?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往前探了探,“真原谅?”
南初一脸平静:“真。”
说得坦然,脸上表情也没什么异样,应该就是原谅了?可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就那股忽近忽远的疏离劲儿,让林陆骁有点烦躁。
他弯腰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想要瞧出一丝异样来,姑娘也只是平静无波地站起来,对他说:“队长,你要是就说这事儿,我已经原谅您了,而且我也没放在心上,杨指导跟我说过您的事儿,您现在确实是关键时期,不该给您添那么多麻烦,这边先给您掬个躬。”
说完,毕恭毕敬掬了个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