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觅气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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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最终,柳十令和阮觅之间还是隔出了长长的一条道。
两人往前走,要是柳十令不出声,阮觅便有种自己正在孤零零逛街逛街的凄惨感。
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选择原谅他啊。
阮觅像个老母亲一样叹气。
两个关系很好的姑娘手挽着手,头上戴着同款的簪子亲密地凑在一块儿说话。她们经过阮觅身边的时候,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好像对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出来玩很惊讶。
阮觅嘴角动了动,装作没看见,仍旧往前走。
然后前头又来了一对夫妻,估计是新婚燕尔,甜甜蜜蜜的。阮觅自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感觉有点被齁到了,前阵子才好的牙又有点疼。
但是没关系,她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人,可实际上是有人陪的。
她不是没有朋友的人。
阮觅在心里催眠自己。
直到一群小孩儿热热闹闹地打她旁边跑过去时,有个孩子停下来指着阮觅,对身旁的小伙伴问:“那位大姐姐怎么一个人啊?她没有朋友吗?”
“好像是耶,她好可怜啊。”
稚嫩的声音,让阮觅的心千疮百孔。
她终于忍不住了,同柳十令打商量:“你能不能,稍微过来这么……一点儿?”
生怕柳十令不同意,阮觅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理直气壮抱怨:“刚才小孩儿都说我没朋友!”
她瞪着眼,细细的眸线拉紧,有种故作的威胁。
柳十令看着她,回忆了一下刚才是不是真有人这样说过,然后才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
吝啬得跟财主守着自家金库似的。
阮觅眯着眼,下一秒就飞快往后退,直接与柳十令拉近了距离。柳十令看着她过来,愣了会儿,也很快垂下眼往后退。
可阮觅哪儿能让他往后退?立马扯住他的衣角威胁道:“你再往后退,我就直接牵你手了。”
柳十令身体顿时僵住,他似乎是没想到有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看着阮觅,眼神平静中带着茫然,还有一丝震惊。
“好了好了,往前走。你别怕啊,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阮觅脸上一本正经,说着不会做什么,实则将人家袖子攥得紧紧的,生怕人跑掉。
不管用了什么手段,这会儿总算是有个人在身边站着了。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没朋友,真可怜”的眼神打量她,阮觅硬气地挺直了腰板,拉着柳十令就像是在幼稚地炫耀自己的朋友。
约莫是心里畅快,走路时步子都有些雀跃。
瓷白耳垂上缀着的青翠圆白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晃悠,有时晃得狠了,好像下一秒就要从那片瓷白里飞出去。
柳十令眼神不知落在哪儿,无意间便被这点跳动晃悠的青翠吸引。
可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他又无声地移开视线,最后落在阮觅拉着他衣袖的地方。
浅色的唇抿得紧紧的,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阮觅往前走的时候其实也会偷偷关注一下柳十令,见他一直盯着袖口,就明白他还是很在意男女大防。
可不这么做的话,他肯定会板着脸,偷偷地一点一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又变成一开始那样,让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明明有两个人,却还是要分开走。在成双结对的亲人或是夫妻的对比下,孤零零的,也太可怜了。
于是阮觅十分独`裁地选择忽视。
再说了,她邀请柳十令过来走走,就是想同他谈谈心,稍微做一下心理辅导。
照刚才那样的距离,谈心是不可能的。现在距离倒是近,可柳十令太在意两人牵着的地方了,不适合说话。
于是阮觅停住脚步,青翠圆珠耳环在空中晃悠一下,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随便指了一间铺子道:“前面那间铺子是卖什么的?走走走,我们快去看看。”
她还没说完就往前面跑去,柳十令只能收回神跟上。
然后没等他再次盯着衣袖出神,阮觅又没有停歇地瞧上了别的地方,于是她再次马不停蹄跑过去。
这样重复三四次,柳十令算是再也没办法发呆了。他跟在阮觅身后没头没脑地乱跑,就算到了一个目的地,也压根猜不到阮觅下一个要去的地方会是哪儿。
她像是一阵来去自如的风,柳十令跟着她跑,左转右拐,时常被离奇曲折的方向弄得神色迷茫。头顶的儒巾斜斜倒向一边,眼尾下垂的眸子却什么也没发现似的透着淡淡的严肃,企图撑起镶嵌在柔软之外的,一击即破的板正外表。
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爱。
秋风含着凉意,从人的衣领脸颊吹过,留下令人汗毛竖起的冷。
柳十令突然停下。
平静看着空落落的,本该有人牵着的袖口。
行人如流水般经过,在他身边时分流而去,避开他,然后再汇聚融入人潮大海。
于他周身留下孤岛般的寂静。
耳旁声音,在消失。
静……
很静……
柳十令僵硬站在原地。
————
虽然知道这样形容自己不好,但是阮觅很清楚,她跑起来的时候还真的和脱了缰绳的野马没什么两样。
疯狂乱窜,哪里偏僻就往哪里钻。
她自己跑得不亦乐乎,抽`出空去观察柳十令的时候见他额头出了些汗,脸颊红润起来,素来平静的一张脸上,神色也更丰富了。
连头顶的儒巾帽被挤歪了,他都没发现。
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上百倍。
阮觅刚想着差不多,该想想等会儿第一句话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人一挤,手中一空,然后身后人不见了。
她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人潮带着,不得不走出去好一段距离。等她挤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柳十令了。
阮觅眨眨眼,连忙往回走。
还好人就在不远处,很乖巧地直直站着。像是不慎与家人走失,然后站在原地不敢走动,小心翼翼等着家里人找过来的孩子。
阮觅走过的脚步顿了下,为自己这个突兀的比喻感到好笑,心里却没来由的更软了些。
她背着手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柳十令面前的时候,微微蹲下身,脑袋斜侧着与低垂头的柳十令来了个对视。
“你一直站在这儿等我吗?做得很好哦,所以等会儿要给你一个奖励!”阮觅弯着眸子,故意用一种同小孩儿说话的语气哄他。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有些大,纵然柳十令垂着头,可当阮觅故意弯腰探头去看的时候,柳十令依旧是占据着高处,半阖着的眼直直看向阮觅。
他神情一直很平静。
仿若每日都会升起的太阳,雨落便会上涨的河流,下雪便会一片莹白的鳞京。
没有变化,从无意外。
是循规蹈矩的向命运屈服的一成不变。
但此时,那双平静的眼里,本该如期而至的日不再升起,河流不再在雨天涨潮,白雪中再也不见一片莹白。
一成不变,正在出现裂缝。
柳十令静静看着面前这双眼睛。
看着她笑,看着她慢慢拉开距离,直起身站在了面前。
恍然间,柳十令好像看到这世上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他俯身过去。
头微微侧着,方才跑动时落下的发丝与她的脸颊擦过,然后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的肩窝处。
陌生的苦香气息,有着镇定心神的功效。
时间被无限延长。
刹那间,世间又有了声音。不过像是过滤了一般,嘈杂尽数化为低低柔柔。
“怎么了,刚才累了?”
柳十令指尖猛地一颤,浓密睫羽倏地抬起。
像是大梦初醒。
阮觅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太奇怪了?不然怎么先是发呆,然后又吓了一跳的样子?
柳十令呼吸乱了一拍,手指一点点蜷起,苍白肌肤里露出分明的指骨。
手像是在无望地攥紧着什么,下一秒却又慢慢松开。
最后低声应道。
“嗯。”
阮觅看他一眼,转过头,然后没忍住,又回头看他一眼。忧心忡忡道:“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柳十令沉默摇了摇头,旋即想到什么,定定看着阮觅。
“……奖励。”
说这话,他还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声音比平常更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