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走过去,互相打招呼,朱姐还记得温老板,和他客套了几句。
程锦笑问:“朱姐你怎么还在云川?”
朱姐他们是今早从岚县出发来云川的,所以他们应该中午到这儿,按他们的行程,他们应该下午就去徒步了,现在都晚上了——虽然天还没黑,怎么人还在这儿?
朱姐笑道:“老曲先走了,我和老卫打算在这儿住一晚,明早看下日照金山,上次我们过来时不是天气不好吗?一直觉得非常遗憾,这次想补上。”
“哦,原来是这样。”程锦往店里看,“卫哥在店里?”
朱姐点头:“他在里面看着东西。”
“嗯。”程锦已经看到了坐在一张餐桌旁的卫哥,他在冲门口这边招手,程锦冲他笑笑,然后问朱姐,“这店味道怎样?好吃吗?好吃我们就也在这吃了。”
“我们也还没开吃,但看网上评价还可以。你们也还没吃饭啊,那要不要大家一起?”朱姐发出邀请。
程锦看向杨思觅和温天晴,重点是温天晴,看他似乎对朱姐适应良好,便道:“那一起吃吧,今天我请客,感谢朱姐、卫哥和温老板让我们搭车。”
朱姐笑道:“哎,你客气啥……”
大家在餐桌旁坐下,卫哥问程锦和杨思觅:“你们怎么又决定来云川了?”
程锦:“我们去方塔寺那儿玩时碰到了温老板,他要来云川,我们看有顺风车就决定搭他的车过来看看。”
温天晴心道,反了啊,是你们先决定要来,然后才知道我也要来这里的。
方哥笑道:“我们几人还挺有缘的。”
“是啊。可惜曲哥不在。”
“他先走了,去徒步了。”
“现在应该到了吧?”朱姐看看时间,“他是下午1点出发的,现在7点半了,那他应该差不多到了。”
程锦问:“要走6个多小时?”
“要的。”
温天晴也点头,道:“从这里徒步到雪鹿谷,前半段总体往上,后半段往下,总共要走6小时左右。”
“够远的。”程锦看向杨思觅,“明天我们还是坐车过去吧。”
“你们也要去雪鹿谷?”朱姐问。
程锦笑道:“听说那里风景很漂亮,我们去住几天。”
“是挺漂亮,值得去。”朱姐道,“我们也是要去雪鹿谷的,可惜这段路路况不好,我和老卫不敢开车,要不我们可以自驾,你们可以再坐我们的车。”
“那你们明天是打算徒步还是坐车?”程锦问。
朱姐:“本来是打算徒步的,现在看你们要坐车,我又有点犹豫了。”
卫哥笑道:“晚上慢慢想吧。”
几人边聊天边吃饭,吃到9点才散伙。
走出餐馆,程锦感觉到外面降温了,云川这儿比岚县海拔高不少,所以温度更低一些。
背包放酒店中了,现在没法拿出外套来穿,只能早点回去。
他看向杨思觅,杨思觅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温的变化。
朱姐缩起肩膀,搓了搓胳膊:“降温了啊,这边就是昼夜温差大。”
卫哥揽住她:“走吧,我们赶紧回酒店。”
杨思觅看看他们,像是测温系统突然就恢复了正常运行似的,道:“是的,好冷。”然后他侧身抱住程锦。
程锦心道,不,你不冷。不过他还是反手揽住了杨思觅,并道:“好好走路。”——不要完全挂在他身上。
朱姐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他们。
卫哥晃了晃她,让她别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看。
温天晴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他有点庆幸朱姐和卫哥在场,这样他就不用独自承受那两人的旁若无人了。
沿着街道往前走,程锦和杨思觅依然勾肩搭背的,但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朱姐回忆了一下,觉得就刚出店那会儿,两人抱一块显得不太对劲,但小杨给人的感觉就很有个性,以至于她不确定小杨是在玩闹,还是他真的和小程有点什么。
过了会儿,朱姐给自己找了点除了盯着程锦和杨思觅之外的事干,她拿出手机翻看起来。
卫哥:“走路就不要玩手机了。”
“我看看老曲到了没。”片刻后,朱姐道,“他怎么没给我们发信息?是还没到吗?”
之前他们跟老曲说过,让他到雪鹿谷后发个信息过来。正常速度6个小时就能到,现在都8小时了,怎么还没发信息过来?
卫哥:“你问下他。”
“好,我给他打个电话。”朱姐拨号,但没打通,那边没人接,“手机没放在身边吗?”
卫哥:“可能他现在正在忙,你给他发个信息,等他晚点看到了会回我们的。”
“好。”
程锦听了听他们的谈话,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没有插话。
之后温天晴回他的房车上,朱姐和卫哥回酒店,程锦和杨思觅便也回到了他们的山景房中。
山景房的窗户很大,房间面积也很大,家具很丰富。
程锦走到窗前看向外面,楼下是路灯照耀下的安静街道,斜下方是停车场,可以看见温天晴的车,他已经回到了车上,车厢中的灯光照亮了侧面的小窗以及顶上的天窗。
远处低处的山谷中有一些灯火,应该是这附近的小村落。
更远处就是茫茫夜色了,群山低伏在深沉的天幕下,今晚多云,大多数星星都被遮住了,温天晴之前说要拍星空,看来多半是拍不着了。
杨思觅走过来抱住程锦的腰:“在看什么?”
“随便看看。”程锦道,“明天要看日出,要早起,今天是不是早点睡?”
杨思觅的手已经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为什么要早起?你定个闹钟,天亮了往窗外看一眼不就行了。”
程锦失笑,难怪先前杨思觅说要订一个躺在床上就能看到雪山的房间。
他把窗帘拉上,道:“不早起也行,但衣服还是要洗的。”
他要看看杨思觅会怎么应对。
杨思觅果然已经想好了办法:“现在才9点多,酒店的洗衣房还没下班,把衣服脱下来交给他们洗。”
他放开程锦,当场就脱起了衣服。
“都忘了我穿的还是脏衣服。”他把上衣丢到椅子上,然后又去脱下装。
他的上衣在方塔寺那边粘上过雪糕,当时程锦用纸巾替他擦了下,干了后污迹不明显,加上他后来又闹脾气,便忘记了更换。
“行,我打电话去前台问问他们是否提供洗衣服务。”程锦靠在桌边,边拨电话边看杨思觅脱衣服。
电话接通,跟前台说明需求后,前台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可以提供洗衣服务,但要额外收费。
“好的。”程锦怀疑以前可能没人要求过洗衣服务,这服务说不定是临时专门为他们开通的。
内裤自己洗,其他衣物交给上门来取衣物的服务员。
之后程锦和杨思觅早早地便洗澡上床了。
早上6点20,闹钟响了,程锦下床,裹上浴袍,拉开窗帘一看,大雾弥漫,能见度只够勉强看到停车场。
这雾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散不了,朱姐他们又要遗憾一回了。
床上的杨思觅心情很愉快:“好天气,快回床上来吧。”
程锦回头看看他,把窗帘完全拉开,然后回到床上。
杨思觅拉扯他的腰带:“别穿这个,不舒服。”
程锦:“我觉得还好。”
“我不舒服。”
“……”
两人重新睡下,片刻后,程锦道:“不行,我去把窗帘拉上。”
光线太亮了,影响睡眠,并且透明的玻璃会降低人的安全感。
坐起身,程锦张望寻找他被杨思觅扔到地上的浴衣。
“你怎么这么麻烦。”杨思觅掀开薄被,翻身下床,裸着身体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屋内变得幽暗,但他的皮肤仍白得发亮,他回到床上,程锦揽住他,把他抱入怀中。
7点半,朱姐打来电话,先吐槽这边天气的多变以及自己运气的差劲——居然又没能看到这儿的日照金山,然后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雪鹿谷。
程锦:“午饭后再去吧。你们呢?”
“我们一会儿就走,我们决定也坐车过去,本来想叫你们一起的。”
“哦,我们不急。”程锦道,“曲哥怎样,联系上了吗?”
“没有,所以我们打算早点过去找下他。”
程锦皱眉,想了想,道:“他有没有提前订酒店?如果有,那可以问问酒店那边他到了没有。”
“是个办法。”朱姐道,“我知道他订的是哪家酒店,等下我去查一下那家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问。”
挂了电话,朱姐对卫哥道:“小程他们准备下午再走,他们俩可够悠哉的。”
又道:“小程跟我说可以打电话去问下酒店那边老曲到了没有,你快查一下酒店的电话号码。”
“好。”卫哥低头操作手机,道,“估计他们是不想跟我们呆一起,人家更喜欢二人世界。”
“哪来的二人世界?他们不跟我们一起走,车上也会有其他乘客啊。”朱姐道,“他们也不一定就是一对。”
她和卫哥昨晚讨论过程锦和杨思觅的关系,卫哥是觉得两人肯定是一对,她觉得也不一定,也可能是非常好的朋友。
卫哥摇头,没和她争论。
过了会儿,他找到了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后,那边的工作人员回复他:“曲哲先生是在我们这订了房,但他没有入住。”
挂了电话,夫妻俩茫然对视,最后卫哥道:“手机打不通可能是手机不小心丢了,没去入住预订的酒店可能是因为意外情况去别的酒店入住了。等我们到了雪鹿谷四处问问就知道了。”
雪鹿谷不大——人口不多,只要老曲进谷了,那肯定会入住到某酒店或某人家中,应该不难找到他。
11点,程锦和杨思觅起床。
再次拉下窗帘,大雾散了,但外面没有阳光,今天是阴天,天边的云层堆得比昨天傍晚时还厚,昨天只是盖住了雪山,今天把雪山前头的数重山脉也给盖住了。
再看地面,略显潮湿,似乎是昨晚下雨了,但他睡得沉,没听到雨声。
停车场那边,温天晴的越野房车安静地呆在原位上,不知道温天晴这会儿是在车里还是出去了。
程锦查看手机,看到朱姐给他发了几条信息,第一条是在早上8点发的,说她已经在去雪鹿谷的车上了;
第二条是在9点半发的,说路被塌方的石块给堵住了;
第三条是抱怨自己运气也太差了;
第四条是说他们那车会倒回云川来。
程锦发信息问她:你们现在回云川了吗?
朱姐:刚到,白折腾了一上午!
程锦便对杨思觅道:“我们好像去不了雪鹿谷了——”
正说着,朱姐又发了新信息过来:现在只能徒步了,老天就是不想让我们偷懒啊。
程锦接着道:“——除非徒步。”
杨思觅:“那就徒步吧。”
“嗯?你不是不想走路吗?”
“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多尝试新鲜事物。”杨思觅道,“徒步不一定好玩,但至少新鲜。”
程锦不是很懂:“是么?”
“至少比老搭别人的车好玩。”徒步就算一开始是一群人,走着走着也会分成数个小分队,因为大家的速度不一样,他们去徒步,大概率是能够二人世界的。
“……”程锦道,“你不想搭别人的车,我们自己租车也是可以的。”
杨思觅:“自己开车很浪费时间。我想雇那个温老板给我们开车,我们付钱给他租下他的车,就不需要避嫌了吧?”
“……你真是太聪明了。”程锦揽住杨思觅,笑道,“但是不行。首先他不会同意的,他不像是缺钱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萍水相逢的朋友,所以不能这么对他。你要不喜欢和人产生联系,那我们以后就打车吧。”
杨思觅沉默。
程锦又发信息给朱姐:我们决定也去徒步。曲哥怎样了?联系上了吗?
朱姐:你们也去徒步啊,那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走。还没联系上老曲,估计他是入住了别的酒店。
程锦皱眉,希望对方没事。
稍后,程锦打电话让酒店把他们昨晚送洗的衣服送过来。
收拾好东西后,下楼退房。
“午饭我们自己吃还是跟朱姐他们一起?”程锦问。
杨思觅:“其实跟和谁吃饭没关系,关键是你不能把别人看得比我重要。”
程锦怔住:“别人怎么可能比你重要呢。而且很多时候我和人来往只是场面功夫,你知道的吧?”
“但我不喜欢。”
“……”
退了房来到酒店外面,本来白天温度应该高一些的,但由于阴天的缘故,现在的温度和昨晚吃完饭那会儿差不多。
不过没事,程锦和杨思觅这趟出来带了外套,现在已经穿到身上了,而且包里还有团成保温杯大小的薄款羽绒服,如果温度继续下降,就可以穿起来。
程锦:“既然是我的问题,和朱姐他们无关,那就还是一起吃饭吧,我打个电话给朱姐。”
电话接通后,朱姐说她和卫哥另有安排。
程锦又打电话给温天晴。
温天晴很郁闷,没想到程锦还没忘记他。
他犹豫了一下,道:“我打算自己做饭,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他希望程锦拒绝。
但是,程锦立刻就道:“好啊,我们这就过来。”
“……好的。”
程锦和杨思觅前往停车场,程锦道:“思觅,我发现你是在偷换概念。”
杨思觅无辜地道:“我是吗?”
“是的。”程锦道,“我没有把别人看得比你更重要,我只是认为应该遵守基本规则。”
杨思觅:“规则不还是人制定的吗?你把规则看得比我更重要,就是把别人看得比我更重要。”
“不是。”程锦道,“遵守规则才能保护你。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子的,平平无奇,但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杨思觅:“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开始劝我晚上应该早点睡觉?”
程锦失笑,开玩笑道:“被你猜中了。”
杨思觅:“我是喜欢晚睡,但你也喜欢早起啊。”
“……”今早程锦被闹钟叫醒后,和杨思觅做了下晨间运动。
人啊,就是这样,一不克制就会被抓到把柄。
杨思觅看向略显无奈的程锦:“人为什么会违反规则?”
程锦觉得杨思觅并不需要他的答案:“为什么?”
“不知道。”杨思觅道,“但我想说的是——你跟我讲道理是没用的。”
程锦:“……”
是。跟一个随时可能把棋盘掀掉的人讲道理的确没用。
人为什么要违反规则?
因为贪欲、快感、愚蠢、无奈等等很多原因,有些原因是有逻辑的,有些没有。
杨思觅属于不讲逻辑那种。
“没事,现在这样就可以。”程锦道,“不过偶尔谈谈心还是有助于整理思路的,并不是完全没用。”
杨思觅凑近他,在他嘴唇上亲了下。
他们已经走到停车场门口了,这里人流量相对比较大——7、8人是有的。
程锦有点无奈,但没说什么。
杨思觅还找借口:“你嘴唇破了,亲一下会好得快一点。”
程锦:“……谢谢你哦。”
他嘴唇上的小伤口是昨天杨思觅弄出来的,还有,亲吻并不能让伤口好得更快。
走进停车场,来到温天晴的房车旁,他正在户外洗菜。
他的车装了户外炉灶和水龙头,他又在户外支了张桌子用于放东西,待会儿吃饭估计也是用这张桌子。
程锦笑道:“我们来帮忙吧。”
温天晴回头冲他们笑笑,没有客气:“行,会切菜吗?帮我先把桌上的菜切了吧。”
“好。”程锦道,“思觅你来切?”
杨思觅:“切成什么规格的?”
“温老板,切片还是切丝?”
“切片吧,方便。”
杨思觅:“都一样。”
洗过手后,杨思觅开始切菜,很快便切好了。
温天晴看看他,以他这个速度的确切片切丝都一样。“你应该不是厨师吧?”
“不是,他只是刀法比较好。”程锦代答。
刀法?是不是说错了?温天晴:“刀功?”
“哦对,刀功。”
洗菜切菜炒菜,期间很多路人过来参观。
菜做好,电饭煲里的饭也熟了,3人坐下吃饭。
程锦夸道:“温老板你手艺不错。”
杨思觅拆台:“有吗?很一般啊。”
温天晴:“……是一般。”
程锦看向杨思觅:“按照世俗的规则来评判的话,比我们做的好吃。”
温天晴:……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拗口?
当然是说给杨思觅听的,不加前提的话,杨思觅肯定要反驳说还是他们自己做的更好吃。
程锦开启新话题:“温老板你昨晚拍到星空了吗?”
“没有,昨晚天气不行。”然后温天晴也努力寻找新话题,“你们听说了吗,去雪鹿谷的路塌方了,现在车开不进去了。”
“听说了,所以我们决定徒步进去。”程锦道,“朱姐他们很倒霉,坐的是早班车,等到车开到塌方那儿后才知道路堵了,只得倒回来。”
“哦。那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改徒步?”
“是的。”
“那你们是准备一起走?”
“是的。”程锦道,“你呢?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温天晴不语,神色犹豫。
程锦看向他。
杨思觅直接开口:“有秘密吗?”
“……”温天晴道,“不算是秘密。我只是还不确定我要不要去雪鹿谷。之前我给你们调酒时,不是调了一杯金梦吗?”
程锦:“嗯。”
杨思觅:“又是金梦山庄?”
一路过来,大家都在谈论金梦山庄。
程锦给杨思觅夹菜,让他多吃东西少说话。
“嗯,金梦山庄。”温天晴道,“金梦虽然是我的原创,但它是‘命题作文’,第一杯金梦是诸雍点的。对了,诸雍是金梦山庄的老板。”
“我们知道。所以,你和诸雍交情非浅?”
温天晴:“是很聊得来的朋友,但交情也不是非常深,虽然大家都是做酒店业的,但我们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去年得知他出事后我很难过,前两天听说他回来了,就想去看看他,但又很犹豫,感觉别人可能会觉得我是想巴结他。”
“不要管别人会怎么想,要专注于自己的想法。”杨思觅道,“容易被他人影响的人,不管做怎样的决定都容易后悔。”
温天晴苦笑点头。
“诸雍现在住在雪鹿谷的金梦山庄中?”程锦问。
温天晴:“是的。他们一家人多数时候都住在那里。”
饭后,程锦和杨思觅去洗碗,温天晴收拾厨具。
都收拾整理好后,程锦问温天晴:“怎样,去雪鹿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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