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透了几分钟气,穆雷才进去。这里摆着十多年前的旧家具,上面布满厚厚的一层灰。穆雷估摸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不用搬了,这里找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把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拿走就行。
穆雷开始一间屋一间屋地归置,他选出了一些老相册和父亲生前喜欢的花瓶、杯子、台灯。想想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了。哦,还有父亲收集的一些古书。
说是古书,实际上最多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书,古不到哪儿去。穆雷从木头书柜里抱出了一大摞,每本都泛黄发霉了。这些书他以前从来没兴趣去翻看,因为印刷和阅读方式都和现在的书不一样,有些是竖书成行,有些又是从右到左看的。穆雷翻开一本读了几行,实在是不习惯。想想这些书也没什么价值,放烂了也成不了古董,索性不用带走了。
于是,他打算又将这些书放回书柜,就在他抱着一大摞书准备搁回原处时,发现之前放书的那一层隔板上,放着一个信封。这信封一直压在这一大摞书下面,如果不是他刚才把这些书抱开,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穆雷把书放下,拾起那个信封,这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却用胶水封得好好的,从拿在手里的重量和厚度来看,里面分明就有信纸。
穆雷把信封拿在手里掂量了一刻,实在好奇这封信是谁写的,内容是什么。他拆开了信封。
里面是两张泛黄的信纸。穆雷只瞥了一眼,就看出这是父亲的笔迹。父亲写的不假,却不是写给任何人的,因为信的抬头没有称呼,看起来不像一封要寄给谁的信,更像是父亲自己的独白。
穆雷仅仅看了前面两行,呼吸就暂停了。
纸上的开头两句是这样写的
写下这些东西,我是很矛盾的。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有朝一日被家里人发现。他们一般不会动我这堆古董书,不过在我死后,也说不定会翻来看看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等家里人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我答应过大恩人的,这件事,我永远不会讲出去。我做到了,这辈子,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事。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写在了纸上,不是我不守信用,要用这种形式把这件事透露出来,而是这件事关系一个人的身世。如果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封信,并且明白其中的意思,也算是我对他有个交代吧
穆雷默默地看着这封信,双手哆嗦起来,随后全身都在颤抖。当他看完了信纸上的所有内容,不禁用手捂住了嘴,惊骇地难以自持。他需要用一只手撑住桌子,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瘫软下去。信上所写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震惊,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超出了他所能理解和接受的范畴。但父亲白纸黑字写下的内容,不可能是瞎编的,不管这件事多么匪夷所思,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天哪,如果这封信上说的都是事实,那么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应该都能推测出答案了。穆雷惊骇地想着,但是,也许我应该像父亲那样,永远守住这个秘密,保留这个恐怖的事实。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个星期前,他到儿子家里去时,穆东城不让他进卫生间,就像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穆雷的嘴慢慢张开。上帝啊,难道他那卫生间里藏着的是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待在原地了。他必须立刻前往穆东城的家,证实这个可怕的猜想。
穆雷将信纸装回信封,揣在衣服口袋里。然后,他顾不上其他任何东西,将老屋的房门一带,飞速跑下楼,开着车直奔穆东城的家。
东城现在应该在单位。穆雷一边开着车,一边暗忖。他家里没人,我正好去看个究竟
二十多分钟后,穆雷来到了儿子所在的小区。他停好车,乘坐电梯上楼。
穆雷摸出钥匙,小心地打开房门。他走进屋内,几乎是径直就向卫生间走去。但是,当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停下脚步,呆住了。
卫生间的门是打开着的,里面有一个人,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穆东城。
他没有在单位上班,是骗我的。穆雷明白了。就连穆东城为什么要骗他,他也明白了。
穆雷没有靠拢过去看,却几乎猜到了穆东城现在面对着的是什么。他能感觉到穆东城此刻有多么专注。就连自己悄悄进了屋,站在背后,他也浑然不觉。
穆雷轻手轻脚地靠拢,他站在穆东城身后,探头一望,脸色骤然大变他只当儿子正在注视着什么,没想到他正在做着如此可怕的事穆东城正把一个婴孩按在一个装满水的桶里,想要将这婴儿溺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