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东城了解父亲的固执,知道说服不了,况且他自己也是万分好奇。思忖了一会儿,他说:“您知道那老先生住哪屋吗”
“东边的这间厢房。”
“咱们去敲下门吧。确定一下他到底在不在里面。”穆东城说。
穆雷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两个人走向东边的房间,走到门口才看到,这间屋的门压根儿就没锁,是虚掩着的。父子俩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里全是疑惑不解。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了。穆雷小心地推开门,就在这一瞬间,鼻子灵敏的他,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穆东城显然也闻到了,父子俩都紧张并警觉起来。屋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他们的心脏砰砰乱跳,不祥的感觉达到了顶点。穆雷的手下意识地在墙边摸索,找到了电灯的开关。
“啪”地一声,灯亮了。
当他们看到屋内的情景时,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
这间厢房内,现在是一个血池地狱。地板、床上和桌子、椅子上,散乱地摆放着各种人类的残肢。准确地说,就是这家私房菜馆的老当家那个老先生的残骸。他的两只手臂放在椅子上,床上整齐地摆着两条腿,看上去就像一个离开了头颅和身体的人正在睡觉。摆放在木桌上一颗血淋淋的头正是那老先生的头颅表明了残肢的主人是谁。除了脑袋、手脚之外,看不到他的躯体,除非遍布在整间屋血迹中的那些碎肉块就是曾经被称为身体的东西。
这恐怖万分的场景,令穆雷父子惊骇欲绝。他们一起捂住了嘴,瞪大双眼,接着全身颤抖,双腿发软。这是他们一生中看过的最恐惧的画面,远远超出了他们或任何正常人的承受范畴。
“我的天哪”穆雷连退几步,踉跄着退出这间屋,然后靠在院里的一棵大树旁,狂吐起来。
过了一会儿,穆东城也脸色煞白地出来了。他走到父亲身边,惊惶地说道:“爸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穆雷惊骇地说,“不管怎样,赶紧报警吧”
说着,他摸出手机,正要拨打报警电话,穆东城按住父亲的手,说道:“等等,爸我们要是报警,警察来了,我们说得清吗”
穆东城瞪着儿子:“有什么说不清的这事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要是我们就这样悄悄溜走,被人发现,反而更让人怀疑”
“这倒是。”
穆雷没有再犹豫,拨通了报警电话,将地址和这里发生的事告知警察。
然后,他们不敢再靠近那间屋,焦急不安地在院子里等待警察到来。
对当地派出所的警察来说,一向纯朴、安宁的古镇里,竟然发生了这种离奇而残忍的命案,是连警方人员都十分震惊的。几个警察在那间屋拍照、取证,法医将那些被肢解的尸体和碎肉块收集起来,带回警局。接下来,就是请两位报案人到派出所去录一份口供。
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内,穆雷仍然无法平静。他捧着杯子的双手微微颤抖,面无血色,神情惶惑。穆东城要稍微稳定一些,但脸色仍是一片蜡白。
派出所的刘所长坐在父子俩对面,观察着他们的神情,过了好一阵后,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晚到那里去”
穆雷定了定神,说:“是那家私房菜馆的老先生跟我约好的。”
“就是被分尸的死者”
下午,我还跟他站在院子里说话,现在,已经成了一堆残肢碎肉。穆雷的心一阵紧缩。“是的。”
“他约你去干什么”刘所长问。
“我下午登门造访,问起他那里的一道菜是怎么做的。老先生就说,叫我晚上十一点再去找他。于是,我叫上我儿子,一同前去。没想到”
刘所长旁边的一个年轻警察记录着穆雷所说的话。
刘所长思忖一阵,问道:“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一个美食评论家,叫穆雷。”
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抬起头来望着穆雷。刘所长微微张开口,点着手指说:“哦,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电视上看过。”
穆雷勉强挤出一丝礼节性的笑容。
“这么说,你是为了寻找美食,才到这家私房菜馆来的”
“没错。我上周和几个朋友一起在膳品居吃了顿饭,觉得这里的菜非常美味,而且独具特色。所以今天再次登门拜访,想向那主厨的老先生请教一番。”
“他为什么会约你这么晚前去呢晚上十一点可不是会客的时候呀。”
“我也纳闷呢。我和我儿子都猜不透那老先生的用意,只有按他说的去做。”
刘所长转动眼珠。“但你愿意这么晚前去,说明这老先生要告诉你的事情,非常重要吧”
穆雷心中咯噔一声。这警官一语中的。但他显然不可能完全如实道来。“没错。我在他那里吃到的一道菜,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之一。由于我对美食有一种执着的追求,所以拜托那老先生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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