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呼吸时远时近,谌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挂电话。他记忆里萧致凑在耳边黏黏乎乎亲了好一会儿,等再睁开眼,耳朵附近还挂着耳机。
天都亮了,手机低电量自动关机,充电一看通话时长四小时,关机通话才停止。
谌冰给手机充上电,校服兜里还有几十块钱,洗漱收拾后出门。
跟萧致约的早餐店距离学校不远,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到地儿了谌冰等了会儿,不远处走来条高瘦的身影。
清晨空气中已经温热,萧致的校服拉链拉到最底下,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袖子扎在小臂处,懒洋洋地往这边走。
谌冰看到他:“你昨晚怎么不挂电话?”
“我等你挂。”萧致拿出手机扫付款码。
“……那我后来睡着了,你怎么不挂?”
萧致领了号牌,往店里走:“偶尔听听你睡觉,挺好的。”
谌冰感觉不出哪儿好了。
萧致到里侧找位子坐下,没骨头似的仰椅子里,掠低视线看他片刻,似笑非笑说:“知道自己睡觉打鼾吗?”
谌冰:“……”
“逗你的。你睡觉除了身体不老实,其他地方挺好。”
昨晚说话说着说着,先还能听见谌冰模模糊糊应两声,后来声音就没了,只有被枕头捂得有些闷的呼吸,可以想象谌冰睡觉时弯着脊梁,长腿微微蜷着。换自己在他身旁挨着睡,有时候他脑袋还抵到怀里来,很可爱。
“……”
谌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拆开一次性筷子等着上饭。
普通的早餐,海鲜粥和春卷、小笼包还有几碟小菜,这家的豆花挺好吃,不过要多等几分钟,再去学校路上已经热闹起来。
走了会儿,谌冰想起来问:“什么时候跟陆老师说你住校?”
“就这两天,快放假了。”
谌冰应了声:“那你怎么跟王姨说?”
王姨一直帮衬萧致,走得太绝情人家说白眼狼,不较真可能又走不掉。
萧致安静了会儿:“没事儿,我想办法。”
既然他说没问题,谌冰不再多问。刚才出门阿姨找了十几块钱,谌冰刚伸手想揣到萧致兜里,摸到了他之前配的眼镜。
大众款式,银色的金属支架,并没有花里胡哨的款式,不过之前看萧致戴上却很合适,显得气质多了些斯文和冷峻。
谌冰问:“你盒子呢?”
“……”萧致瞟了眼,没当回事儿,“可能在抽屉里。”
谌冰笑了:“所以你就随手揣兜,跟马路上的老爷爷一样,用了就顺手拿出来架上?”
萧致抬眉,不赞成不反对地“啊”了声。
谌冰拿出他眼镜,指尖按着镜架往自己鼻梁上戴。
他不近视,一两百度戴着都眼花,随后取下来还给他:“我不戴了。”
萧致垂眼,感觉谌冰还以为戴眼镜很新奇,莫名挑了点儿笑,探手搂了搂他腰。衣服底下的尺度偏瘦,校服直接空了一大片。
他没接眼镜,谌冰只好拿着。
不知道因为萧致骚还是班里同学戏多,给戴和不戴眼镜的他封为萧致和萧致,两个版本的帅哥气质迥然不同。萧致刚配眼镜那会儿,每次戴上班里都有一群女生呼朋引伴地回头看他。
还以为配眼镜能封印颜值,并没有。
萧致近视度数不深,只不过坐教室后排偶尔看黑板会模糊,但总体戴眼镜次数较少。但守着看他形态的同学太多了,有次站走廊上,旁边栏杆都快被人挤烂。
萧致怎么解决别人对他的好奇心的呢?干脆在朋友圈发了个九宫格,戴着眼镜各角度拍照,还标注“除了用作网恋,可以随意拿图”一行字。
这帅哥效应才消失。
消失归消失,后来又以九宫格的形式出现在了全国高中生校草图鉴的投稿上——特别引人注目。
……可是这就是帅哥的烦恼吧。
谌冰递过眼镜,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多大变化:“戴上我看看。”
“……”萧致侧目,不明所以,“干什么?”
“我想看。”
“……”
萧致单根手指懒洋洋勾着镜架,被他催促,扯了下唇后随手将眼镜架到鼻梁,捏着镜腿调整方向,垂着眼皮,漫不经心目视谌冰:“给你看。”
谌冰抬眼。
他打量萧致,眼底色泽浅淡,所以神色有些冷漠,丝毫没有为萧致的美色所动容。
片刻,谌冰说:“也就那样。”
虽然他戴眼镜的第一眼是自己看到的,同样感到震撼,现在却习惯了。
“……”萧致拖长尾调应了声,目光落在谌冰脸上,“可能我不穿衣服,再戴眼镜,会比较好看吧。”
谌冰:“……”
萧致似笑非笑:“回去给你换形态。”
“……”
这话说的,好像什么带颜色的play。
谌冰本来有点儿气,莫名,唇角却不自觉上扬,感觉挺他妈扯淡,又觉得好笑。
谌冰指间攥着他校服:“可以取了。”
“嗯。”
萧致偏头从鼻梁摘下眼镜,递回谌冰手里。
谌冰莫名其妙:“你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稀罕吗?”萧-男明星-致抬了抬眉,轻描淡写道,“让你多碰一会儿。”
“……”
教室里这会儿人不多,放暑假大家都松懈了,只有少部分同学早早来教室,翻开书本边聊天边无聊地背书。
谌冰抽背萧致单词,临近上课的半分钟前桌还空着,陆为民进了教室,站讲台扫视一圈:“今天迟到的同学不少哈。”
他说:“值日的同学记一下名字。”
结果值日生都站到讲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走廊突然传出一阵鞋底踩在水泥地上的狂奔,彷如千军万马过境,地面甚至起了微微的物理共振。
陆为民转头看过去:“……”
铃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文伟,管坤,还有周放等四五个男生,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一条腿霸道地踩进教室内,声音支离破碎:“……报……告。”
陆为民看呆了:“……”
教室里爆笑。
陆为民直呼内行:“你们,是真挺厉害,我教书十几年,就没见过比你们更会踩点的学生。”
文伟知道这不是好话,但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低调,低调。”
“……”
还低调。
陆为民都给他们气笑了,招手:“进去吧,怎么没累死你啊?”
周放明显是赖床上被硬生生扒下来的,袜子都穿错了,眼皮甚至睁不开,刚落座时他脑袋砸上课桌,试图重新入睡,但没控制力道,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陆为民:“……”
全班:“……”
接着一阵铺天盖地的狂笑。
“我靠哈哈哈哈哈,我周哥,真的能睡!”
“睡神想必也不过如此。”
只有几个女同学人美心善:“……头撞没撞疼啊?”
“不会直接撞晕了吧?”
周放没有理会这群人,他半闭着眼睛,在哄闹声中自顾自沉沉入睡。
“……”陆为民目睹全过程,心情相当复杂:“有这么困吗一天天的?”
大家说:“有,真的有,相当困,不困不是中国人。”
陆为民都无奈了:“再坚持几天就放假,能不能打起精神?”
大家说:“不能。”
陆为民好笑,但又有些心疼。他拿着书叹了会儿气,说:“我是最讨厌上第一节课的,学生全在打瞌睡,讲什么都听不进去。这节课我也懒得讲,给你们看视频吧。”
教室里骤然爆发出欢呼。
本来在睡觉的同学,迷迷糊糊撑起了眼皮,问左右:“怎么了?”
“陆老师说放视频。”
“!!!”
该同学瞬间就不困了,眼里恢复神采,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
陆为民对这帮祖国的花朵完全没辙,挑了个人:“鸿鸿上来,你们随便挑个节目,看两节课算了。”
“好叻!”杨飞鸿飞快上去摆弄多媒体。
窗外温度攀升,七月下旬日照强烈,高温躁动,但教室里却欢声笑语。
谌冰推开放在桌角的书堆,抽出一本,随便翻了道题。
萧致整理错题本,细长的指间转着笔,停住,在纸页上用红笔填了几道。
多媒体开始放搞笑视频,笑声不断里,萧致左手下勾,在桌底捉住了谌冰的手。他体寒,冰冰凉凉的,握到掌间特别舒服。
萧致叉入五指,有一搭没一搭,蹭过每一寸发凉的皮肤。
“……”谌冰被他扰得,抽手,“你干什么?”
萧致:“热。”
“我也是肉眼凡胎,我也热。”
“……”
“哦。”
萧致短短应了声,抄起旁边的薄本往他这边扇了两扇:“还热吗?”
“……”谌冰被风拂开额头柔软的头发,吹至眼底,觉得眼尾有些痒,偏头躲了躲风力。
等他重新抬眼,萧致挑眉,继续刚才的话题:“还热吗?”
教室里现在还没开空调,一般规定过第二节课了才开,省电费。
被风吹着,闷热感散去,确实凉爽了不少。
谌冰说:“不热了。”
说完,他意识到这个问法颇玩味,抬头,见萧致懒洋洋笑了一下。
明显话里有什么,他手腕被温热的掌心重新握住,下滑,随即牵住了细长的五指。
萧致:“好,那我继续牵你。”
谌冰:“……”
作者有话要说:谌冰:他的逻辑好像对,但又没完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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