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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修】(1 / 1)

诊所内文伟给谌冰递了根棉签。

“伤口严重吗?”

其实也就一点水肿,脱皮,流血,谌冰摇头说:“没事儿。”

文伟跟医生过去拿药,谌冰坐在微凉的椅面上,眼睛又有些发湿。

“外用的每天涂抹在伤口附近,饮食注意点儿,差不多就这样。”

“好,谢谢医生。”

文伟拿好药往回走。

少年偏头看诊所外的街景,他颈侧到下颌的线条很干净,五官微冷,但此时却有些怔忪和失神。

“冰神?”

谌冰好像没听到。

文伟看他一副失恋小青年的样子,安慰说:“不说打架,萧哥一直很在意你啊。”

gay言gay语。

谌冰冷淡的视线转向他。

“他一直很喜欢你,但为什么能打起来?我感觉是萧哥急了。”

“?”

谌冰不解。

来龙去脉文伟不太清楚,刚才听管坤在群里紧急补课,说的话全凭猜测。

“萧哥平时连陆为民的话都不听,你让他学他就学,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

谌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你却说出,是不是他从来没把你考虑进未来里,他怎么想?”文伟作为知心大哥,完全代入了自己的感情线。

说得有些感慨。

“他会觉得,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

他说得萧致也很委屈一样。

谌冰似懂非懂。

“对了嘛!”文伟一秒出戏:“萧哥这么对我我下半辈子就跟他了。男同竟是我自己!”

“……”

一顿插科打诨,谌冰却好像明白萧致的爆发点了。

初三他搬家的时候说“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一直把谌冰设想在未来里,可能谌冰不干不净说出那句话,确实很冒犯。

冒犯了他的喜欢和自尊。

所以后来谌冰气得动手,他也没再忍着,当场就打起来了。

伤口泛起刺痛感,但心口也酸酸的。

谌冰用指腹蹭了下唇:“这下怎么办。”

“你俩打架不怪你们任何人,完全是信息差的问题。”

文伟分析了一秒:“到时候说开就行了。”

听起来不太难的样子。

谌冰注意力停留在“信息差”三个字上:“这你也懂?”

文伟笑了:“冰神,不是吹,我爸的名字叫文豪。”

谌冰:“……”

文伟补充:“骗你是狗。”

经过和他这么一顿聊,谌冰心情总算好些了。

临走了文伟说:“至于萧哥的厌学情绪来自哪儿你可以去问问管坤,他比我了解。”

“好。”

谌冰站在路口,身形有些萧瑟,随后转身回了寝室。

他和管坤不太熟悉,想着还是等晚自习去问萧致好了,不过傍晚七点到教室,等了半晌,身旁一直是空的。

陆为民过来了。

“萧致没来教室?”

谌冰应了声。

“这个人啊。”陆为民拿手机给他打电话。

谌冰下意识有些紧张,拽了下校服的衣摆,静静听他说话。

“诶!他居然敢拒接?是不是还给我拉到黑名单去了?”

陆为民拿起手机又放下,满脸被冒犯。

教室里哄笑。

“反正萧哥不来上课也正常,心情不好直接旷课两三天。”

“上次旷课是为什么?送他妹妹去舞蹈班?”

“……”

谌冰攥紧了笔,下颌尖收在校服里,碰到了冰凉的拉链。

文伟回头看见他发白的脸色,连忙开口。

“萧哥不来学校肯定不是你的锅!”他脑子里转了半天,“也许单纯下午带妹妹出去玩儿了。”

谌冰却不这么觉得。

他心里难过死了。

重生以后全部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想尽量拉着他往好的方向走。

但路没找对了,现在萧致学校都不肯来了。

谌冰抿着下唇,到下课,走廊传来男生打球的动静。管坤就在当中,玩得特别起劲儿。

谌冰想了想,起身跟了上去。

“哎,你小心,别撞到别人。”

同学出言提醒,管坤往后退时停了下脚步,回头看见谌冰站在一两步外。

谌冰依然话很少的冷淡模样:“我想问问萧致的事情。”

管坤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形容迟钝。

“啊?问萧哥,萧哥怎么了是吗?”

他听得懂,就是装糊涂。

男生给兄弟打马虎眼时恨不得两肋插刀。

他对自己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谌冰直接道:“还记得中午我跟他打架吗?”

“记得。”

管坤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扣着篮球旋转。

谌冰抿了下唇:“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肯学。”

管坤摇头,丢下篮球笑了声。

“什么为什么?冰神,你跟他青梅竹马这你还不清楚?”

谌冰:“我不太清楚。”

管坤神色倒是很悠闲,似乎还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

谌冰说:“我想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管坤往楼道的阴影处走。

等周围没人了,回头看谌冰。

“其实吧,”管坤话里遮遮掩掩,“你真的没必要催萧哥学习,不管他学得好、学得不好,下半辈子也就那样了。”

下半辈子也就那样了?

“什么意思?”

管坤又摇头,明显不肯再说更多的话。

“……”

谌冰忍住给他脑袋磕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的想法,问不到有效信息打算走,突然又被叫住了。

“冰神。”

管坤吊儿郎当的,他是典型的九中人体貌,个子高但其貌不扬,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颜色看不清楚。声音也很无赖:“建议你不要再劝萧哥了。”

谌冰没说话。

他自己坚持做的事情,不会被几盆凉水破冷。

但此时此刻,谌冰相信他这么说或许有理由。

管坤给手里的篮球砸落在地。

“只能徒增他的痛苦而已。达不到你的要求、满足不了你的期待,还要被你说‘是不是没考虑过在一起的未来’。”

周围有学生走来走去,大部分笑笑闹闹,看起来无忧无虑的样子。

清风从耳侧拂过,管坤说:“你可能理解不了他朝不保夕的未来。”

朝不保夕的未来?

谌冰没太听懂,揣在兜里的手指攥紧,往管坤的方向走了一步。

但没再继续说话,各自回了教室。

陆为民从教室后门进来,开始上课。

但声音抑扬顿挫,却全入不了谌冰的耳朵。

他有些茫然,没懂管坤这句话的意思,猜想自己和萧致的距离从搬家、转学、公司破产,到现在又多了什么?

什么朝不保夕?

他明明是意气风发的男生,为什么这样?

……

想不明白。

谌冰走神了半节课随后收回思绪,继续写之前一直在整理的笔记。

没关系。

他等萧致亲口告诉他答案。

连着三五天萧致都没来学校,陆为民盛怒之中天天站讲台上骂街。

“有些同学真是无法无天了,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也没人回,老师和学校在他眼里形同虚设!也不是三岁两岁的人了,还分不清学习对于生命的重要性吗?”

周五天气转凉,谌冰等他说完,上讲台请假。

“陆老师,我要去医院拆伤口的线。”

陆为民甩了下笔芯:“可以,你知道萧致家在哪儿吗?”

谌冰怔了下。

“你要是从医院回来有空,去他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人,问问为什么不吭来学校。”

谌冰站在办公室内,应了声:“好。”

他到教室拿上校服,心里有了底气,陆为民说的正是他这段时间想做的。

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去找他。

房门紧锁,萧若在上学,萧致应该不在家。

旁边一户邻居抱着花盆出来,见干干净净的少年在门口等候,问:“你找萧致啊?”

谌冰应声:“嗯。”

“他要是没在家,你可以去楼下十字路口拐角的‘王家超市’去看看,那是他阿姨,有时候他在店里帮忙守着。”

王月秋的超市。

谌冰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随后往楼下走。

超市门口停着辆面包,司机点了根烟,欣赏儿女似的拍着车的前车灯。高挑的身影就站在旁边,萧致低头摩挲方向盘,唇边也叼了根烟。

司机跟他闲聊。

“你会不会开?”

回答是语焉不详几个字。

“可以学。”

“哈哈哈可以学,行,那等你学好了,大金街到小安街两条道的货路我全部包给你干!”

听起来非常仗义。

萧致笑了声:“……那还真是大生意。”

不过司机可能不知道这落魄少爷当年是什么家庭。

闲聊完,萧致关上车门往超市走,撩起眼皮,看到了站在路口的谌冰。

秋天有点儿冷了,他还穿着校服,袖口延伸出来的手腕清瘦白净。他手里拎了一袋医院开的药,远远地看着他。

“……”萧致装作没看见。

谌冰跟了上来。

他一时冲动进了超市,却不知道怎么跟萧致开口,将冰箱门打开又合上两次。

回头,萧致站在收银台边熟练地将一排纸钞取出,扣了下又放进去。

他手指长,简直像一种天赋,有一些非常灵巧的小技巧。

谌冰就看着他数钱。

萧致数完了记账,给抽屉关上,回头瞥了他一眼。

谌冰张了下嘴,本想用巧妙的方式开启对话,但说话却干巴巴的:“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少年声音有些滞涩,在学校里他除了跟萧致说话就很少开口,比较沉默。

萧致百无聊赖。

“你管这么宽?”

又是针锋相对,顿时让谌冰觉得难堪起来。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天谌冰一直在想萧致为什么不愿意回学校,自己努力却适得其反……

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畏惧着癌症的到来,只想让萧致好好学习,但换来的只有对峙和争吵。

谌冰也会觉得很累。

他低着头,不想说话,眼界逐渐开始模糊。

萧致怼完想去拿东西,注意到谌冰抬手蹭了下脸侧,两道潮湿的水痕贴在手背上,动作顿时停下来了。

谌冰低头,肩膀很小幅度地颤了一下,唇角依然压得很平直,只有气息微微加重的声音。

萧致走出柜台。

“你干嘛?”萧致问。

谌冰没有回答,似乎被他这么话吓到,往前走了一步。

谌冰经历过癌症晚期,觉得大部分冷暖他都尝试过了,可重新活一次还是活不明白。

被萧致抓着肩膀,谌冰抵到他怀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又觉得很难受:“我身体不好……”

说出来他也理解不了。

谌冰没打算让这件事被知道,他只想自己承受未知的未来。

他感觉自己透支了一切在这个人身上,但却只能挨怼,简直难过死了。

“你不要气我了。”

“……”

“也不要一直和我作对。”

“……”

“我只是想让你好。”

“……”

少年的身体很温软,穿着面料柔软的校服,隔着衣衫能勾勒出他清瘦的手腕,腰脊的线条也很容易掌握。眼尾微红,说两句话喉头微微颤抖。

萧致视线加深,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抱着他无声无息地安慰。

他不知道谌冰的潜台词:

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离开你。

我想把每天过好,每天带着你变好。

……为什么会适得其反?

像幼年时期还不能控制情绪的小孩儿,难过时大哭,谌冰眼睫濡湿,虽然神色很平静,下颌却沾着泪滴。

“没事儿了吧?”萧致说。

谌冰也没想到自己能哭,听见这句话往前走了两步,拿纸巾擦了下脸。

背后还是萧致的声音。

“这么委屈啊?”

谌冰转身时已经恢复如常:“不是委屈。”

虽然小时候打打闹闹互相哭得冒鼻涕泡的情况常见,但其实长大后,两个人都很少哭了。

这还是难得的情绪外露。

萧致抓着他手腕拉扯回来,朝自己脸指了下:“来,打我。”

谌冰:“?”

“我叫你打我,打回来。”

谌冰站了两秒没动,就在萧致不耐烦要继续劝时,谌冰抬手一拳重重砸在他脸上。

唇角顿时被磕破了皮,萧致偏头舔了下唇,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谌冰指骨被蹭得生疼,还喘着气。

萧致蹭了下伤口笑了,垂眼看他:“我们冰冰力气好大,打得有劲儿。”

“……”

谌冰心跳由急促变为平缓,萧致没事人一样勾着他长腿,坐回沙发。

“力气大好,不会被欺负。”

不等谌冰说话,萧致又摸摸他额头。

“现在别难受了。”

“……”

谌冰擦了下眼睛,觉得丢脸已经晚了,所以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头发覆盖住了他颈侧白净的皮肤,但略为露出耳尖,刚才还泛红的鼻尖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冷白色。

萧致视线在他耳颈流连。

收银台后的区域好像一条船,只有毫无保留的他们两人。

萧致勾了下他的校服,但下一秒谌冰小幅度挪开了。

“哎,小冰冰。”

“你别碰我。”

“……”

萧致笑了:“你多大了?”

“跟年龄没关系。”

“对啊,是跟年龄没关系,七老八十也有掉眼泪的权利。”

萧致说完好笑,低声问:“刚才怎么突然就哭了?”

“不是突然,”谌冰平静地道,“我忍你很久了。”

“……”

“能不能不要我说一句你怼一句?”

“我说话什么样你不清楚?”

萧致顿了几秒,长腿似乎无处安放,重新看向谌冰的脸。

“前几天打你痛不痛?”

谌冰瞟过去,眸子的底色冷淡:“你可以打自己一拳试试。”

“……”

萧致磨了磨牙,似乎又觉得很烦躁,抬头看了会儿别的地方。

“我给你道歉。”

谌冰说:“没必要,是我先动的手。”

“一码归一码,我也打你了。”萧致轻轻勾了下谌冰的手指,声音抱歉,“对不起。”

他手指很热,这句话说的也顺畅。

似乎早在心里演习过无数次了。

谌冰抬头看他,随后说:“哦,下次注意点儿。”

“……”

这倒和预想不一样,萧致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会为你的先动手顺带给我道个歉。”

谌冰心情还不好呢:“我道你妈,还不知道挨打多痛?”

“……”

说完,抿了下唇,眉眼里全是烦他的意思。

但是……萧致侧目打量,又觉得很可爱。

萧致想顶嘴的本能莫名其妙被压下去,抬手捏住他下颌:“哥哥看看,哪里痛。”

灼热的呼吸顿时拂过鼻尖。

被他查看伤口,谌冰掠低视线,能看清萧致T恤底下锁骨的阴影,健康的肤质,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略为粗粝的指腹轻轻蹭过唇角,无意延伸到唇瓣,谌冰刚动了下想避开,又被萧致按着肩膀压了下去。

“没毁容,”他目光看得很仔细,眼角偏冷,还有几分野性,“还是白白净净的小冰冰。”

……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话。

说哥哥看看,看完后又哄他,没受伤哦,还是白白净净的小小冰。

确实很幼稚谌冰那时候家里养得娇,大人小孩哄他都这么哄。

谌冰脸有些热,躲开他的手,试图恢复摇摇欲坠的高冷。

但他眼睫还有些潮湿,唇又冷冷地抿着了……这样的反差萌,就特别特别的可爱。

萧致想揉揉他头发,被谌冰直接躲开:“有话说话。”

萧致舔了下唇,点头,语露惋惜:“怎么办?猫猫不给摸了。”

戏谑的话。

谌冰没忍住偏头看他,萧致还真是看待小猫咪的表情。

“……”

谌冰想想,还是踢了他一脚。

“你有病啊?”

店里人少,属于傍晚难得的安静。

谌冰拽了下校服,想想也说:“对不起,当时不该说那种话。”

萧致起身在收银台晃动,高个子,T恤底下的骨形和肌肉微硬。他嗤了声:“我还没说你呢,从哪儿学来的把戏。”

“……”

谌冰用力怼:“要你管。”

不知道他多用心呢。

萧致侧目瞟他一眼,跟着坐下,唇角的笑意很淡:“我们冰冰长大了,知道怎么驾驭男人了。”

“……”

谌冰没忍住抬手,又摁着他往椅子上压。

这次的扭打就比较像玩闹,萧致倒是一直没较真,等到气喘吁吁停下,谌冰摁着他胸口认真问:“你不喜欢学习?”

萧致笑了下:“我就知道你会直奔主题。”

不过他刚说出这句话,谌冰又有些难受了。

萧致改口,指尖从他发丝撩过,露出白净的额头。

有人进来买东西了。

“我一会儿跟你说。”

谌冰放开他。

萧致起身站到收银台后。

对方戴大金项链,啤酒肚,头发剃到耳根的位置,脸皮和脖颈的肥肉层层堆叠。

不止他,门外站了两三个人,进来就问:“你们超市有酒吗?”

不像买东西,倒像找茬的。

萧致淡淡道:“有。”

他长得扎眼,打扮也潮,耳朵上还有一圈钉。对方盯着他相当冒犯地长久查看,最后说:“拿两瓶最贵的。”

萧致打计算器:“两瓶648。”

对方嗤地笑了声。

“可以,让你家这破店再批发一万箱,卖出去你就把钱还清了。”

萧致拿塑料袋的动作停下,似乎无声地对峙,面无表情看着这群人。

“老赖的儿子。”

对方说,“张老板托我问,你爸爸坐牢了,你什么时候能把钱还清?”

傍晚店里光线有些暗。

萧致眼底染着阴影,声音收得窄:“别找我,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爸进去了,你妈跟你爸离婚之前就把债务撇得干干净净。现在张总手里亏着几百万,谁来补这个空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张总是□□。

但他其实是投行的文明人,当初跟老萧合伙后亏损,这些年一直锲而不舍地追债,接地气地找地痞流氓,就为消磨对方的意志,搞得全部发臭发烂才好。

萧致声音很冷,似乎压着火:“跟我没关系。”

熟悉他的人都懂,再下一步就该打人了。

“跟你没关系跟谁有关系?你要怪就怪杨晚舟那个女人,狠心把你生下来!”

这句话说完世界安静了。

萧致还在收银台内,长指给抽屉“砰!”地砸进去,踩着柜台往上一翻,接着落地的重力怼脸踹下去。

对方直接倒在地上。

门外那几个抽烟的混混都进来了,不知道从手里掏摸出什么,萧致侧身躲过一记阴棍,一脚给他踹到了台阶下。

场面混乱,谌冰拿出手机:“我报警了。”

对方简直汪汪大笑:“我靠,正好啊!赶紧让警察来抓你个欠钱不还的——”

谌冰不断拍照,冷冷道:“看清楚你们自己带的管制刀具。”

“……”

这下对面才犹豫起来,想了想后不着急。他们知道就算现在把萧致骨肉连皮拆开都卖不出六百万,要做的不完全是拿到钱,只是让这人记住他负债者的身份,哪怕用一辈子来偿还都可以。

催债集团匆匆走了。

遍地狼藉,萧致刚才被锐物划伤了脸,没事人似的边进来,边从抽屉里翻找医药品。

短暂的安静。

谌冰明白了:“你还背着你爸的债?”

“谁背他的债,”萧致若无其事,“我只是个未成年人。”

谌冰想起了萧家一夜破产的来龙去脉。

老萧和杨晚舟经营着同一家公司,一个负责开拓市场,一个负责内部研发,本来是夫妻和和美美双赢的事。不过后来,老萧目光较为短浅,图个儿女温饱,杨晚舟反而更有卓越的远见,企图融资上市,操纵资本……

后来公司运营出了危机,杨晚舟让老萧去借贷,同时商量离婚将资产划到她名下降低失败后血本无亏的风险,但谁知道后来还钱时杨晚舟却钻漏子让老萧背上债务无法偿还,最后锒铛入狱,而她却卷走了所有的钱。

卷走钱后,按照债务继承,萧致理应替父亲还债。而杨晚舟为了减少累赘,直接把他和萧若赶了出去,每月仅仅支付最低的抚养金了事。

付到18岁,杨晚舟就不管了。

让他去还他的债,想从自己手里夺走一个字儿,绝对不行。

非常精明又冷漠的商人。

谌冰总算明显他一直不肯说的缘由了。

谌冰只知道萧家破产、萧致和萧若跟了爸爸后没人照顾,没想到居然还欠着这么大一笔债。

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似乎不难企及,但联想到杨晚舟每个月给的800块钱,简直成了天文数字。

谌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致。

萧致低头查看抽屉,压着眉,似乎在暴躁的边缘:“她做的孽别想让我还,别想把我一辈子搭进去——”

从高一起,萧致就要时不时应付这些地痞流氓催债集团的言语羞辱。

他觉得……十几岁的自己明明一无所有,为什么偏偏还背着这样一笔巨债?

萧致往脸上贴创可贴,细碎的伤口泌出血迹,说话的声音微微发抖:“凭什么!我和萧若住在这种地方,什么都没有还要还钱?他们到学校闹过两次,陆为民知道……就想害死我。”

萧致紧盯收银台:“不管以后干什么这些债务都会背在我身上,学不学又怎么样,成绩好坏又怎么样……我欠这么多钱。”

他声音无望,“但这明明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恨她,我恨她心好狠……”

寂静的气氛里,谌冰说:“这不能怪你。”

“都不怪我,但我还是跟萧若来了这儿,她以前学画画现在也不学了,被同学欺负嘲笑。我不知道……”萧致声音越来越低,“什么都不怪我,但我却在承受她造的孽,我那么恨她……”

谌冰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手腕很硬,肌肉紧紧绷着,一直没有缓和的趋势。

萧致说:“我真的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不管做出何等努力,最后都会献祭给杨晚舟,还钱,偿还她造的孽。

这不是少年应该背负的命运。

他本该站在通途上。

谌冰还牵着他,直攥到手指微微刺痛,问:“多少钱?”

萧致摇头。

谌冰却说:“你可以还清。”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相信未来。

未来是最好的,什么都有做梦的可能。

谌冰说:“你还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萧致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谌冰,养在钱里的小少年,能够理解这笔钱代表的意思。他笑了下,若无其事说:“没事儿。这群人文明催债,还没闹到我家里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还能继续过下去。”

或许也仅仅是过下去。

谌冰慢慢往前走了一步,从旁边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萧致腰脊依然挺直,带着这个年龄的自尊和傲气。

“你干嘛?”

谌冰摇头。

“我就抱抱你。”

萧致话里很若无其事:“我没事。”

十七八岁的骄傲少年,可能除了喜欢,没什么能让他露出软弱。

隔着短短的距离,谌冰的体温从校服下渗出,带着沐浴液的香味儿,暖得要命。

谌冰说:“我有事。”

萧致偏头,垂眸看着他。

谌冰顿了两秒,说:“你傻逼到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通宵重写了七千字,很抱歉没做到加更,不过我会加更的。

感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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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父债子偿的问题法律上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可以通过放弃继承权去选择规避掉这份债务,但是萧哥从道德方面不知道怎么抽身,另一方面也被人欺骗和蒙蔽了。

然后关于抚养费的问题,法律规定是一方面,法律上面会说每个月应该给多少,但是实际操作起来里面是有很多空间可以逃避责任,然后在已经完成最低限度的情况下,让萧致和妹妹状告无门,因为妈妈确实完成了每个月最低限度的抚养标准,之后就是去告他就会觉得你完成了最低限度,最多把钱补起来,但萧哥没有那样的精力和财力去告杨晚舟。所以说实践跟理论方面鸿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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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不要再争执了,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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