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
宝从小吃的就是陈迦南的奶水,有时候半夜睡醒,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陈迦南就会跟醒,撩起睡衣喂奶。
沈适浅眠,靠在床边看。
他会好奇的凑近,看宝咋咋小嘴,问陈迦南:“你说她吃的这么香,奶水是甜的吗?”
陈迦南无语,这人现在如此幼稚。
沈适想了半天,还是纳闷:“我咬的时候没什么味道。”
陈迦南本来就困,听他这么一说气的行,抬脚踢他的腿,被沈适反手握住,这人抬眼,笑看她。
“我随便说说,怎么会没味道。”他忽然又凑近她的脸,低声道,“你香的很。”
陈迦南一阵脸红:“…………”
深冬的梨园,风声呼啸,寒冷裹整个园子。屋里暖气烧得很热,暖烘烘的。客厅的壁炉火焰温吞,照亮地面,衬得屋子里更柔和。
宝很少哭,喜欢被陈迦南抱着。
沈适下班回来的时候,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去看自己的女儿,到陈迦南喊要松手那种。
萍姨看笑说:“我看再生一个好了。”
沈适意味不明的看了陈迦南一眼,又低头逗小多宝,说:“你一个就够我操心了,是不是啊沈艾嘉?”
看她干吗?陈迦南偏头笑。
“你还是把西装换下来吧。”她走近道,“难受啊?”
沈适后知后觉,低头一看,宝尿了。
陈迦南顺手从壁炉旁边扯下一件小衣服,上接过宝,放在沙上,宝哼哼唧唧乱扭。
很快换好,陈迦南将尿湿的衣服递给沈适。
他拎起闻了闻,说:“味道还好。”
陈迦南:“…………”
宝出生以后,梨园比往热闹多了。
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客人拜访,洒姐和张见来的最勤,隔三岔五就会过来一趟,洒姐喜欢抱着宝说听不懂的话。
陈迦南有一次说:“你这么喜欢小孩,生一个?”
洒姐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总觉得生孩子这事儿挺遥远的,我还是比较享受爱情和性。”
“那你和张见在一起——”
洒姐说:“他活儿好。”
陈迦南笑。
洒姐却好奇心大起,反过来问她:“沈适那方面怎么样?”
陈迦南笑出来。
“他37岁才有了个宝贝千金,就不想接再要一个?”洒姐说,“趁热打铁,年轻好恢复。”
陈迦南想了想,道:“顺其自然吧。”
“你俩做戴套吗?”
陈迦南:“——他戴。”
“那顺其自然个屁。”
那天沈适有个饭局,回来已经深夜。
陈迦南刚哄宝睡下,就听见身后他脱鞋上了床。大抵是怕扰她们,在楼下洗了澡,身上还留些许淡淡清香。
“睡着了?”他低声问。
“晚上醒了好几次了。”陈迦南伸了伸懒腰,感慨道,“她要再醒我怕是要英年早逝了。”
沈适:“胡说。”
她眸子看了过来,眼睛迷迷的,衣服下摆在刚才喂奶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撩下去,此刻要露不露,两团雪白,沈适默作声移开眼。
“好困,睡吧。”她说。
卧室的灯关了,房间很快暗了。
大概过了一会儿,陈迦南迷迷糊糊听见几声低沉的闷哼,她下意识就反应过来,身后的男人想要干什么。
刚有些清醒,一股燥热贴了过来。
深夜总是寂静的,特别是深冬,清晰的每一个喘息声都可以听得见,每一个动作,他的汗水,还有陈迦南的呜咽。
他轻笑:“再大点声,萍姨该听见了。”
陈迦南双手搂他的脖子,微微仰起脖,又轻又重的呼吸着,在昏沉的黑暗里摇头:“会。”
沈适闷声笑出来。
他抬手往上摸了摸:“好像大了。”
陈迦南踢他。
沈适忍没吭声,黑色的眸子却含满笑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沈艾嘉什么时候断奶?”
陈迦南失笑:“她才大,远呢。”
沈适沉沉吐了口气。
“你这混蛋。”她轻骂。
宝最近开始会咿咿呀呀的叫了。
陈迦南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到第一句话是啥。
那天沈适下午就回来了,陪多宝玩。
陈迦南得了闲,想要出去走走。自从有了小孩,她很少一个人出去,更别谈逛街。
“要给你叫个伴?”他说。
陈迦南说:“我在京阳的狐朋狗友可没有你,还是算了吧,我就想一个人转转,要给我电话啊。”
沈适笑:“你太小瞧我。”
“走着瞧呗。”
陈迦南刚走没久,沈适因为公司的事情要回去一趟,宝又粘他太厉害,沈适便带宝一起去了。
后来他在办公室开会,张见和宝在外边玩。
开完会天已经黑了,公司的各个部门经理往走,宝揪着张见的领子,看见最里面的那个男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脆生道:“沈山。”
众人:“…………”
张见想起刚才和洒姐电话,电话那头洒姐教这位小姑奶奶说话,一脸黑线,凑近小声道:“错了,宝,是这个。”
宝皱巴小脸蛋,嘟嘴:“沈山——沈三——”
沈适:“…………”
晚上回家说起,陈迦南笑了很久。
沈适重重叹气,无可奈:“我这张脸算是丢尽了。”
陈迦南正低头翻琴谱:“活该。”
沈适抬眉:“你这人怎么一点同理心都没有了,沈艾嘉当公司那么人的面喊我——”
“喊错了?你就叫这名儿。”
他们正说着话,宝一个人坐在床上玩,忽然抬起头,嘴巴里胡乱“嗯嗯嗯嗯”了几声。
陈迦南忍住笑了。
沈适:“嗯什么呢,叫爸爸。”
宝吧唧两声:“沈三。”
陈迦南在一旁恨不得敲锣呐喊,放下琴谱,走在床边坐下,勾了勾女儿的鼻子:“沈宝,你终于喊对一回了。”
沈适:“…………”
他看陈迦南和女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笑了。陈迦南偏头看他,撞进他嘴边的笑里。
“笑什么?”她问。
沈适“唉”了一声,道:“本来以为这辈子栽你手里就算了,现在看来,我是栽你俩手里了。”
陈迦南抿嘴笑开了。
宝拿着手里的小积木,往陈迦南嘴里喂,她故意张嘴,宝又丢开了,扔到地上。
“沈宝?!”陈迦南声音稍稍拔高。
宝实在和沈适太像,才这么点大就很有性格,现在哪里有害怕的样子,眨着眼睛看她,抬手,吧嗒一下,到陈迦南的衣服上。
陈迦南故意生气:“你还我啊?”
宝扭头理了。
沈适看她俩一来一往的,笑开了,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看来女儿随父,还是有些道理在的。”
陈迦南吸口气,站直了。
她幽幽的瞥了沈适一眼,云淡风轻道:“她刚尿了裤子,麻烦您大驾去洗一下吧,沈——山。”
沈适:“…………”
陈迦南近来常翻琴谱,弹琴也了。
沈适有一次回来,刚好听见琴声,她挺直了背,坐在钢琴凳上。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一曲作罢,才走上。
“怎么最近弹得了?”他问。
陈迦南双手慢慢抬起,放在腿上,看白色的琴键,说:“我原来以为自己会做一个钢琴老师,像我公那样。”
沈适:“以前似乎没听你提过,公做过钢琴老师?”
陈迦南笑了笑:“小时候就是外公教我弹钢琴,后来读本科,我妈担心我疏于练琴,托了林老师照顾我,过我太贪玩,到底是辜负了。”
想起第一次见她,那双眼睛干净又清高。
沈适:“那时候你确实贪玩。”
陈迦南从右往左,轻轻拨了一遍琴键,轻道:“婆很喜欢听外公弹琴的,有时候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沈适知道她想外婆了,拍了拍她的肩。
陈迦南微微偏了偏头,说:“要是外婆还在,她一定很喜欢带宝到处跑,翻上翻下,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沈适笑笑:“一老一小两个都不省事。”
“估摸着婆天天会找你买烟。”
沈适“嗯”一声:“家里要存点阿诗玛了。”
房间外面渐渐起了风,知何时而起。
婆走的那晚是大风,没受疼,静悄悄走的,就像睡过去一样,一双爬满皱纹的老手还捏着宝的小指头。
人去世了无声无息,就像从没来过。
陈迦南想起刚生完宝,婆半瘫在床,她躺在外婆身边,婆吃了药迷迷糊糊,还以为那天是很年前。
婆歪着嘴,糊里糊涂,斜眼朝上,努力看她,慢慢说:“你妈说你谈恋爱了,对方为人,好不好,要谈——两年。”
陈迦南满眼泪水:“我知道。”
一晃过去很久了,时至今日,她却依然觉得婆还活着,就躺在屋子里睡觉,睡醒了喊她:“囡囡,吃饭。”
屋风声呼啸,敲打落地玻璃。
沈适抬手,轻轻给她揉起肩膀,说:“你以前说外婆很喜欢听一首曲子,想弹弹吗?”
《幸福的日子常在》,那是外公最爱的曲。
婆去世最后一次和她说话,是有些清醒在的,大抵是知道归期将近,靠在床头,拉她的手,淡淡的说:“你妈和你公叫我呢。”
“婆——”
“我想他们了。”
忽然雨点砸窗,楼上传来了宝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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