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
后来的两天,梨园一直都很平静。陈迦南孕吐还是很严重,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外婆还是糊里糊涂,睡的时间更长了,有些半瘫的征兆。
那天夜里,京阳下起了大雨。
萍姨熬了些柠檬水,往床头柜上放了一盘柠檬皮,味道淡淡的,陈迦南闻睡觉也没那么难受了。
睡到半夜,被一声惊雷弄醒。
陈迦南披了一件衣服下楼,楼梯处亮一盏小灯,大门处有模糊的人影正在靠近,她心里有些发毛,手扶墙,看那抹影,一时敢动。
只是轻轻喊了声:“萍姨。”
外的雨声太大,屋里她的声音很小,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许久见人应,接,客厅的门被推开了。陈迦南下识往后退了退,在看到那熟悉的影的时候,先是一愣,提了气在嗓子眼。
沈适抬头,也是一愣。
他轻蹙眉头,朝她走了过去,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走近才道:“怎么这时间起来了?”
陈迦南看他,缓缓开:“睡。”
沈适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烫的,眉头皱的更厉害,话里有些轻责的味:“睡也能乱跑,大半夜凉怎么办,有想过吗?”
“我会注的。”陈迦南叹气,“要吃点什么吗?”
沈适:“飞机上吃过了。”
“那我去倒点热水。”
沈适拉住她的手:“还是我去倒吧。”
后来房间,沈适端水上来,陈迦南刚给他拉开被子,说:“你还是去洗澡吧,淋了雨总太好。”
沈适看她平静的样子,心里提的那气慢慢放了下来。他们还和平常一样说话,好像今天吃什么晚饭一样简单。
他片刻道:“那你先睡。”
沈适去洗澡的时候,陈迦南睡,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听见他手机响,犹豫了几秒爬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那是一陌生号码。
陈迦南只是发呆了一会儿,有些疑惑谁会半夜打电话。过了会儿,楼下的座机忽然响了。一直响停,陈迦南披了外套下楼。
萍姨接起,冷漠的说了两句话就挂了。
陈迦南刚好下到一楼,随问了句:“这么晚了是谁啊,萍姨?”
萍姨被后的陈迦南吓了一跳。
“有什么急事吗?”她又问了句。
萍姨干笑了声:“没什么事。”
陈迦南没有说话,她听屋外的雨声,忽然觉得难过,却还是问了出来:“我刚听见,哪傅小姐?”
萍姨手抖了抖,往后看去。
陈迦南心下了然,轻轻过头去,沈适正站在楼梯拐角,他看她,走了下来,捋了她耳边掉落的碎发,只是淡淡道:“有什么事我们上去说。”
陈迦南定定看了他半晌,拂开他的手。
她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气,莫名的就开始烦躁起来,一句话也想再说,转就往楼上走。
沈适站了一会儿,跟她进了房间。
见她揉了揉额头,沈适皱眉:“舒服?”
陈迦南定了定心神,没有头,从柜子里拿出他的睡衣,只是微微偏了偏目光:“没事,刚刚头有些晕。”
沈适目光灼灼,唇抿了一条线。
见他开,陈迦南扭过脸,看他:“从美国赶来,你应该也挺累了,早点睡吧。”
说罢,她过他。
沈适握住了她的胳膊,目视前:“那电话只是一外,我会处理好,你别想太多。”
陈迦南看向地,没有说话。
“你是说有什么事等我来再说吗。”沈适淡淡道,“我是刚从美国赶来,本该五天的工作我熬了两夜才能赶在今晚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现在的样子,还是从前的沈适。
陈迦南印象里那心狠手辣咄咄逼人却又能和你谈笑风生的男人,好像在这一刻又来了。
她垂眸:“你想听我说什么?”
深夜的房间静悄悄,只有窗外大雨磅礴。床头的小灯暗淡却柔和,衬得这夜更寂静了。
沈适吸了气,听她乏力而平静的声音,闭了闭眼,顷刻间散去了一寒气,轻声叹息:“有时候我宁愿你跟我吵一架,也想你这么跟我说话。”
陈迦南眼睛酸涩,别开脸。
有那么一刻,陈迦南昏昏沉沉。她明明说过去了,可是发现那人还是存在他们间,她却真的知所措了。想起这几年他也对另外一女人那样好,忽然就有些心慌。
沈适声音低了低,道:“医生说你孕吐期间心情起伏大,本来我是打算以后再和你说的,还有这些日子,我们间好像有些陌生,你觉得是正常吗?”
陈迦南抬眼。
沈适轻轻摇头:“我觉得是。”
他说罢从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看了一眼又扔到旁边的柜子上,半垂眼,低声道:“你刚离开的那两年,我需要一女人应付奶奶,你大概也知道,有些事是我能决定的。”
陈迦南攥了攥手掌,自觉地抬了抬,他以为她要做什么,也随抬手,碰到柜子边上的玻璃杯,玻璃杯轻轻晃了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看倒像是故似的。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萍姨,从楼下跑了上来,声音里有些许担忧:“沈先生,出什么事了?”
沈适淡淡道:“没事,萍姨。”
“您刚来别凉了,要要我去熬点姜汤?”萍姨还在门外,话里安道,“太太好些了吗?吐了一夜。”
闻言,沈适看她。
陈迦南声音轻淡:“好多了,萍姨。”
沈适叹了气,抬手想要碰她,她侧躲开,沈适皱眉,对门向道:“萍姨,麻烦熬一碗梨汤,迦南喝,别放糖。”
这声线听平和,萍姨提心吊胆还以为吵架了,现在总算舒了一气,了好,便下了楼去。
等安静了,陈迦南道:“我喝梨汤。”
沈适皱眉:“是说吐了一夜,梨汤对肠胃好,要然后半夜怎么睡,还想熬一整晚?”
刚刚还有些生气的兆头,现在又温和起来,陈迦南看前这三十七岁的男人,咬了咬牙,在想搅合自己的心情。
她难得抬杠:“又是你熬。”
沈适闻声,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瞥了一眼她的肚子,说:“你睡,我哪睡得?”
陈迦南:“这么多房间,你随便睡。”
沈适:“…………”
好端端的一夜,硬是被这样一闹腾给耽搁了。她瞪了他一眼,正要抬脚往外走,被沈适一拦。
他话里有些许小心翼翼:“你别动,扎脚。”
陈迦南看他下楼的背影,知道怎么地,有好笑,又有心酸。就在刚才,两人间的气氛还诡异的厉害,一瞬间仿佛要把所有事都弄明白,一瞬间又都计较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陈迦南怀孕四十天的时候,孕吐还很严重。沈适找了很多法子,最多只能缓解,夜里还是睡好。他这些天也跟没睡好,倒是多了很多时间陪她。
她太无聊,他会说:“出去转转?”
陈迦南总是摇头,夜里睡好,白天又嗜睡,这样日夜颠倒总归对体好,免疫力下来再生病就更麻烦。
有时候她去院子里小坐,他在房工作,忙完了也会跟下来,会说:“还是屋里吧,别感冒了。”
她偶尔会驳:“去。”
“闷了一会儿再出来?”他说。
陈迦南:“去。”
沈适总是一脸无奈,由她。
他们间的关系好像缓和了很多,又好像有些奇怪。知道是他迁就太多,还是她无所谓,咸淡,时时的抬杠,也浓烈,没多少火花。
萍姨私下里问过老张:“太太以前性格怎么样?”
老张说:“那时候活泼,十岁的女孩子,挺有主,常会把沈先生气的没话,胆子也大,好像什么都害怕。”
“现在呢?”
老张想了想说:“可能是怀孕了吧,虑的多,你要多开导开导,沈先生工作忙,难免会出问题。”
萍姨“唉”了声,说:“生了孩子也许会好一些,是吧?”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陈迦南正在下楼,她停在楼梯上,沉默了一会儿,转又上去了。
怀孕三月的时候,她嗜睡更严重。
沈适当时要去别的地开会,一去又得半月,来想去,让公司副总去了,他忙里偷闲了梨园。
那天阳光很好,萍姨正在扫院子。
沈适从车上下来,问萍姨:“她又睡了?”
萍姨:“早上吃了点饭就躺了,最近又瘦了,看比怀孕前还瘦,要找医生问问?”
沈适看了眼楼,叹了气。
他脱掉外套,穿衬衣,一边解开领带,一边轻手轻脚上了楼,楼上果然安静,她睡得很熟。
沈适站在门看了一会儿,去了房。
他给一认识的医生打了电话,那边似乎在忙,当时挂断了,过了会儿,给他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沈先生?”那边很客气。
沈适挑明来。
医生想了想:“这种情况下一般建议多吃些饮食清淡的食,散散心,有属陪伴,说说话,转移注力也好。”
沈适道:“都试过了,还有办法吗?”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
医生:“倒是还有一。”
那边知道说了什么,沈适微微怔了怔,他摸了摸鼻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一时有些语塞。
“便问一句,沈太太现在有三月了吗?”医生道。
沈适:“嗯。”
他抽了一烟,抽了,将烟摁灭在烟灰缸,目光落向窗外的春天,一切都生机勃勃,他想起自从那晚来到现在,确有些日子没有碰她了。
那天晚饭过后,陈迦南陪外婆坐了会儿,了房间去洗澡,她精神欠佳,现在睡得也很早。
洗完澡出来,沈适靠在门框上。
她以为:“你忙完了?”
沈适:“嗯。”
“要我给你放水吗?”她问。
沈适说:“我在房冲过了。”
陈迦南看他,平日里大都是他忙完房间,她躺下了,很快就睡,再醒来又是同样重复的一天。
他现在站这,她有些捉摸定。
陈迦南沉吟片刻,道:“我现在稳定了,都三月了,你用担心我洗澡会出问题。”
沈适说:“我知道。”
“那你站这干吗,有事和我讲?”陈迦南说打了哈欠,“我真的挺困的,你想说什么。”
沈适说:“是有点事儿。”
陈迦南眼神询问。
沈适正要开,陈迦南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见是毛毛的电话,一时忘了和他在说话,直接按了接听就往床边走。
她穿轻薄的睡衣,脚踝露在外。
沈适看那抹纤细的影,确瘦了,头发也有些长了,披在肩上,随的扎了头绳,松松散散,怀了孕倒是别有韵味。
一通电话打了四五分钟,过头他还在。
陈迦南外:“你刚要说什么?”
沈适直视她,目光浓稠。陈迦南是见过他这样子的,知道这是他情动时候的表情,一时间知道怎么办好。
“打完了?”他问。
陈迦南“嗯”了一声。
“说点别的?”他道。
陈迦南愣愣的。
自从有了这念头,沈适就一直没压下去过。此时此刻,温软在畔,灯光昏黄,情动皆所愿,他眸子沉了沉,直接就压了上来,堵住她的嘴。
陈迦南怔仲要推开他:“沈适——”
无奈他气力在大,胸膛紧紧贴她,由得她动弹,只是吻她的唇,低声喘
她推开,只好道:“我便——”
他现在听得她拒绝,箭在弦上,势在必得,粗重的呼吸间,咬在她的耳朵上,道:“这么些天,也该闹够了。”
陈迦南呼吸一滞,瞬间泄了气。
她静静道:“我闹了吗?”
沈适吻她的脖,闭眼,重重叹息道:“我知道,是我,我闹,我见得你这样,行吗?”
陈迦南扭了扭子,使劲要挣开。
他抱的特别紧,紧到她踹过气。陈迦南双手抵他胸膛,挣了会儿,疲倦了,耷拉下肩膀,子也随软了。
她缓缓抬了抬胳膊,又放下了。
这些年很少见过他说过这样哄人的话,陈迦南一时心情复杂,她憋在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去。
半晌,她轻声:“你别——”
话说一半,听见他道:“要是这住惯,我们还是岭南去,你在那总归开心点,我大了两边跑。”
陈迦南瞬间鼻子一酸。
“还有——”沈适低声,“陈迦南,我没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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