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尉迟世子妃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你还想要什么?”
做人能贪心,付绵绵仔细的想了想:“顾轩。”
于是在大约一时辰后,她跟在另外三人的身后一路行至尚府最北侧的一看起来荒废已久的院落里。院门因风吹日晒早就褪去了原本的颜『色』,过瞧着倒还算结实,门口乎意料的竟还有两名家丁在把守。
“这院子乃是我生母生前的居所,自她走后母亲觉得晦气,便把这里封了起来。”杨二子走上前去冲着那两名家丁摆了摆手,随口解释道:“这里日常无人愿意过来,我们炀儿放在这里,府中也人会发现异常。”
说罢,他一把推了门,世子妃则是停在了几米外的地方。以她尊贵的身份能够陪同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往前一步绝无可能。
付绵绵也觉得惊讶,自顾自的走进了院落里,眼下虽是初冬,但在踏进去的那一刻她依旧感受了周边气温猛然下降了好几度。微微侧过脸,她果真看见了置于左侧厢房外的一些巨大冰块,瞧着地上的痕迹应该是被安置在这里许久了。
就在她走左侧厢房门前准备推那扇门的时候,察觉了院子外面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便是徐护卫给世子妃问安,并轻声解释着二人在来的路上如何如何心,又是在城中转圈又是中途换了衣裳的,确保有任何人能发现他们的行踪。
下一秒,顾轩就现在了院门处,一抬眼便看了正立在厢房外冲着他招手的纤细身影,有过思虑的他迈步子走了过去。
直走了女人的身边,他才狐疑的看向了院中央的两夫『妇』,付绵绵粗略的替双方引荐了一番。
在听这名身材壮硕、面目俊秀的男子乃是世子妃称赞的仵作的伙伴后,杨二子夫『妇』的表情顿时卸去了原本的防备,还冲着顾轩矜贵的颔首,算是回应。
“我的东西带来了吗?”付绵绵问。
顾轩取下了肩膀上的布包,且在进入那冰凉刺骨的厢房内的时候,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什么案子?”
付绵绵只冲着他使了一眼『色』,有过言语的迈过了门槛。甫一进去,她便迅速皱起了细细的眉,屋中已经隐约有了腐臭的味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了隐隐的忧『色』。
即便尚府的人这屋子里堆满了冰块,环境终究是受限制的,现代的冷冻手段根本无相比,看来尸体仍然是以一缓慢的速度衰败着。
来及细想,付绵绵快步的绕过冰墙,看了被安置在四面冰墙中间的棺材。棺材的材质用的乃是上好的百年香木,内里铺着柔软的锦缎,四周还摆满了文房四宝及各类玉石饰品,从中能够感受的杨二子夫妻两对自家孩子的疼爱。
选择香木棺材,许是了掩盖一些尸体的气息,只可惜如今两种气味糅杂在一起飘『荡』在这密闭的空间中,着实有点一言难尽。
付绵绵拿着工具包走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长桌旁,并用那铜盆中已经冰冷刺骨的水净了净手,然后打了布包准备始验尸。另一边顾轩则是围绕着的棺材走了两圈,抬起手臂捂住了口鼻以减轻被熏的头晕脑胀的感觉,末了口道:“也是孩子?”
“尚府庶的二子所生,名叫杨炀,今年刚满九岁,比尉迟王府的世子还要上些许。”付绵绵手里拿着工具缓步走了男人身边,垂眸盯着看了一会儿:“据说刑部有仵作前来验过尸,只是杨尚许他们剖尸,所以只能判断其是胸口中刀身亡。”
“案刑部已经结案,只说是平日里看顾子的家丁对杨二子的斥责怀恨在心,这才起了歹念。”
“这结果,显然外面那杨二子是认的。”顾轩放下了袖口,微微扬了扬剑眉,如若然他们二人今日又岂会站在这里。
“尚本就掌管刑部,他们府上了事,刑部怎会如敷衍?看着这里面的水颇深……”他继续念叨着,随后担忧的瞄了身边人一眼:“付仵作,我看你还是婉拒世子妃吧,满京城的仵作都看什么,你着实有必要了几千两银子搭上『性』命!”
“……晚了。”付绵绵时已经弯下了腰专注的看着那具半腐烂的尸首,耸了耸肩回应道。
???
顾轩忽然有种好的预感。
“我这次要银子,前就算尉迟王府的人有青河县城送信,我也是打算入京的。顾县尉或许听说过我的夫君姓柳,年前就来了京城赶考,一直有什么消息。”付绵绵平静的叙述着,俏丽的脸蛋上有半点波澜,就好像在说的事与自己相干一般。
“我就想着,进京来找一找,顺便同他离。想啊……他这些年竟还官运亨通,一路做了正五品。”
听这里,顾轩知何心头有些发闷,思索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的了口:“可是早些时候在王府门前遇的那位柳少监?如……也好,你对他颇有恩情,想来他也定会负了你。”
对,付绵绵讥讽的笑了笑:“我来这里是与他离来的,他负负我,与我何干?”
“原本以他只是九品芝麻官,眼下倒是棘手了少,我便以同世子妃做了交换。”付绵绵说这时顿了顿,后接着道:“所以这回我算是做白工,至于顾县尉你……我只能许你一千两白银的报酬,你要是想淌这趟浑水的,回头我便世子妃说一声,你且先返回青河县吧。”
“咳咳……”顾轩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的侧过头干咳了两声,勉强按压住知从哪里涌上来的丝丝窃喜,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棺材里:“所以这位子的真正死因究竟是什么?”
很明显的转移题,但是专注验尸的付绵绵并未发现,只是指了指尸首那已经始溃烂的四肢:“手腕、脚腕处皆发现了与尉迟允相同的束缚痕迹,他也的确是因胸口的伤处而亡,且同样丢失了心脏及肋骨。”
顾轩呼吸一滞,这未免过于巧合了些。
“尉迟世子与两月前死在青河县,按照时间上推算,这位尚府的子乃是命丧于月前,这其中可是间隔了一来月。”他面『色』沉重的分析着:“过索恒于员外等人都已经死了,尸体咱们也是亲自验过,又怎能来京继续犯案?”
“难成……”他惊疑定的看着对面的人,余下的虽未口,但是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索恒临死前止一次的交代过一切都是受了于员外的指使,也止一次的提起过京中贵人,看来这两名孩童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总会是鬼魂索命。”付绵绵嗤笑一声,心翼翼的翻了死者胸前的伤处:“虽然两名死者的死因及一些重要细节都一致,但这其中还是有分别的,比如前的尉迟允乃是索恒用了勾魂刀剖心取的肋骨,而这名杨子,凶手则是用了普通的尖利短刀或者匕首。”
“你瞧,伤处平滑,肋骨上的断口也无特殊痕迹。”说完后,她总结道:“这两起凶案确有关联,但绝是自同一人手,从杨子的伤口走向来看,凶手应该是左撇子,可索恒却是实打实的右撇子。”
顾轩忽然就想起了前在青河县查尉迟允身亡时,二人曾经的推测:赎罪。
可让人百思得其解的是,这尉迟王府尚府,除却地位同样尊崇以外,那说是八竿子打着也过。尉迟老王爷杨尚在朝中并非同一脉,各种政治立场互相间也有冲突,得罪同一人的几率似乎并大,着实有些说通。
“尸首是在何处发现的?”顾轩又问。
付绵绵从怀中掏了几张纸,抖落来瞄了两眼:“这是方才杨二夫人塞给我的,说是刑部仵作及捕快在案发后所写的记录。验尸记录倒是什么好看的,捕快的倒是有点意思。”
顾轩听这,凑了她的身边也跟着垂眸看了看,紧接着便『露』了惊讶的表情:“竟是在京郊外的『乱』葬岗里找的?”
同于尉迟允那保持完好的受害现场,杨子干脆就有,这样看来番动手人要比索恒经验丰富。了案发现场,了束缚过受害者绳索这类的物证,凶器又是平平无奇的刀具,线索似乎‘啪’的一下就断了。
“还有更绝望的,现在杨子身上穿着的乃是崭新的衣裳,受害时的那套因着杨二夫人怕睹物思人,在刑部的仵作验完尸后,直接一把火给烧了。”说这,付绵绵直接被气笑了,那夫『妇』俩只当查案是留身子就行的,其他的竟全然顾了。
“草率了……”她撇嘴嘟囔着,总觉得自己这遭吃了亏,过事如今,总得想办继续查下去。
收回了思绪,尸体安置妥当后,二人先后走了厢房。
正在院中坐立安的杨二子夫『妇』急忙迎上前来,满脸期待的问道:“付仵作,如何?可找凶手了?”
付绵绵只是歉意的冲着二人拱了拱手,旋即快步走了院门外,冲着尉迟世子妃福了福身:“草民还需要四名身手上佳的护卫。”
“护卫?你要去何处?”世子妃解的轻蹙眉头。
“京郊『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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