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烈志对于汤府的邀约一点儿也不感觉到奇怪,这位继承了秦桧遗志的大宋右相,在治国安邦、与金、夏相处的策略之道上,与秦桧是相当的一致。
与金人和平相处、睦邻友好,是汤思退这辈子最大的梦想,而且对于他来说,如今的梦想显然已经是基本实现了。
但石烈志并不是很喜欢汤思退,哪怕是秦桧这类人,在他看来,这种人心眼儿太多,时刻得警惕着,不然的话,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他在大宋的朝堂之上给利用了。
就如同当初的秦桧,如今不论是宋国还是金国,都流传着当初赵构想要罢免秦桧的相位,但无奈金人向其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所以罢相之事儿才无疾而终。
石烈志不知道,这到底是当初赵构化解朝堂压力,所以迫不得已采取的一番说辞,还是说,当年秦桧真的跟金人能够好到,让他们给宋国的权相撑腰说话。
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了秘闻、野史,如今在人们中间传来传去,在此过程中都会不由自主加入个人的感情色彩,于是让真相与事实却是离人们越来越远。
即便是在金国,也有大量的人相信,当年秦桧能够一直在相位,是因为金人的撑腰,所以赵构才不敢罢免他。
但石烈志更愿意相信,当年的事情,是赵构嫁祸给金国的,是赵构为了他本身的江山利益跟皇权稳固,所以才不得不顶住朝堂压力,而后把责任推到了他们金人的头上。
如今汤思退也想要故技重施,效仿秦桧,或者说是,他也希望借自己等人对于大宋朝廷的影响力,来永保他一直坐在大宋权相的位置上,跟他家族的利益。
汤硕的神情自从金人来到之后,就一直是喜气洋洋,甚至比他升了官看起来还要高兴不少。
汤鹤溪的神色虽然不像他父亲那般流于表面,但内心里对于金人的到访,以及如今的谈话内容,心里头也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振奋。
石烈志端着汤思退亲自递给他的茶水,抬起眼皮子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二十名少女,而在二十名少女的跟前,各自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里面除了新烛、香皂外,便是颜色靓丽的绢帛等物。
“这些权当是她们的生活费用,若是不够,石大人派人知会一声便是。”汤思退坐在旁边的位子,捋须含笑道:“当然,石大人等诸位的正在筹备,元日里商家则是会把最好的东西摆上货架。”
“大宋女子……。”石烈志放下茶杯,走到那站成两排,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前,端起其中一位的下巴,打量着那浑身有些颤抖的少女,而后端着下巴的手缓缓往下,直到停留在那少女还未完全发育的胸脯上,如同在他们金国购买牲口似的,捏了捏那并不饱满的胸脯,回头对着汤思退道:“我大金有的是女人,即便是你们皇家的公主、郡主怕是比你们大宋还要多,所以啊,这些也就将就着吧。”
“是是是,那是自然。石大人如今乃是上国左相,自然是不会把寻常女子放在眼里,不过眼前这二十名,可都是汤某亲自挑选,身份虽普通了一些,但自小被汤某养在府里,石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当成府里的丫鬟来用就是了。”汤思退从座椅上起身,含笑说道。
走到石烈志的旁边站定之后,看着石烈志那只手恋恋不舍的从少女的胸口往下,也混不在意其接下来的动作,而是示意那女子露出露出浅笑,以及整齐的一排牙齿后,让石烈志过目。
“哦?可有什么讲究?我知道宋人会享受,懂惜玉,但不知汤相此举是何意?”石烈志看着汤思退特意让那少女露出,上下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不明白的问道。
汤思退傲然一笑,而后便开始向石烈志说着这些少女,是从七八岁开始就被养在了府里。
平日里的日子比富家商贾家的小姐还要尊贵,一点儿活儿也不用干,每日便是吟诗作赋、唱曲做舞,而就连每日的饮食,也都是极其的讲究。
从被汤思退买到府里后,整日里便是所谓的细粮与花瓣儿,每日三次的沐浴,同样是三种不同样式的花瓣儿浸泡其中,为的便是让其身体产生一股仿若自然的花香。
而之所以给看牙齿,便是让石烈志如同看牲口一样,看看那整齐洁白的牙齿平整如镜,从来没有吃过任何硬东西,使得牙齿有豁口、发黄等难堪存在。
常年的跳舞、抚琴、吟诗作赋,让眼前的这些女子,各个是婀娜多姿、温婉大方,加上那完美的身材,让石烈志虽然一直压制着心中的兴奋之情,但眼光之中的兽欲跟欣赏,还是清晰可见。
虽然内心面对金人还是有些紧张,但多年来经过汤思退熏陶,这些女子对于自身的命运,并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所以即便是汤思退要把她们送给金人,在她们看来,就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她们的内心,哪怕连一丁点儿的反对都没有,只是任由着石烈志一一打量着她们。
被脱去鞋与袜子的纤足被蹲下去的汤思退捧在手心,指着那红色的脚趾甲对石烈志说道:“最好的花瓣儿加入了名贵的香精,而后缠在足上七天七夜,比起寻常女子染红的指甲来,就是她们连脚都是粉嫩有余,整个临安城,怕是除了她们,便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美妙绝伦、让人兴奋的女子了。”
石烈志显然并不相信汤思退的话语,同样是蹲下身子,随便抓了一只脚,粗鲁的脱去了鞋袜之后,捧着那一只秀脚仔仔细细的观赏着。
就在石烈志嘴里啧啧称叹之余,只听见旁边的汤思退说道:“石大人不妨闻上一闻,是不是连她们的秀足,都带着一丝的花香儿味道。”
说完后,汤思退率先捧起一只脚,放在鼻尖一边嗅一边陶醉着道:“难得啊。”
“妙!还真是绝妙!汤大人不愧是有心人啊。”石烈志学着汤思退的样子,同样是捧着一只脚闻了闻说道。
一边的汤硕跟汤鹤溪,看到石烈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后,心里头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二十名女子,可谓是汤思退养在后院里的宝贝,平常时候,就是连汤硕与汤鹤溪也是难得一见,也只有在节日之时,或者是汤思退心情极好、或者是极差的时候,才会让这二十名少女中的一半,为他们起舞吟唱。
看着石烈志满意的起身,搂着其中一位少女,而后回到座位上之后,汤硕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羡慕。
“汤达人可知我这次出使贵国,在嘉兴丢失了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吗?”石烈志把玩着少女的手指,很好奇花瓣儿是怎么把那指甲染成红色的。
汤思退微微一愣,随着一挥手之后,整个房间里,除了石烈志跟怀里的少女,以及汤硕父子外,便再无任何人,这才缓缓开口道:“不知石大人可否先告诉汤某,贵国到底在嘉兴丢失了一些什么东西,如此说不准我还能够猜上一二来。”
石烈志握着那少女的手,目光从少女的粉颈缓缓转移到汤思退的脸上,看着汤思退那枯井无波的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凝重说道:“当年被我大金掳去北地的赵宋宗室。”
汤思退显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只是神色平淡的笑了笑。
而在旁边的汤硕跟汤鹤溪,如同一块儿巨石投进了心湖一般,随着脑海里轰的一声,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跟石化。
赵宋宗室,当年被掳去北地的赵宋宗室,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称!
北地的赵宋宗室,不光是皇家不愿意提及的耻辱,就是连寻常百姓,也不愿意提及他们的存在。
这些年来,时不时会有关于北地赵宋宗室的消息从北地传过来,但每一次有这样的消息,其内容大都是赵宋宗室在金国的凄惨生活。
或者是被金人轮番欺压、轮流蹂躏,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暗无天日的消息传入临安。
于是自然而然的,随着赵宋在江南偏安,随着百姓们渐渐被这些耻辱的消息麻木,渐渐选择逃避式遗忘,随着说出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样满腔热血的武将被莫须有罪名处死。
不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对于北上抗金、收复失地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充满热情了,于是,连同着收复失地、抗金北上,解救皇室的豪情壮志,也开始被“盛世太平”景象下的南宋臣民慢慢遗忘。
此刻被金国左相石烈志提及那北地的赵宋宗室,如同被遗忘但未揭过去的耻辱,对于汤硕跟汤鹤溪来说,心里怎么可能不感到震撼!
“原来如此。”汤思退含笑说道。
“这么说来,汤相看来知道的不少,对不对?”石烈志推开怀里的少女,侧身对着汤思退道。
“唉……知道又能如何?汤某如今眼看着就要被圣上罢免官职了,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事情?何况,老夫年迈,即便是想要过多插手朝堂政事儿,但奈何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惯老夫的治国安邦之策!所以啊,朝堂之事儿,还是不说为妙。今日咱们只谈……。”
“这么说来,在我大金疆域靠近淮河的忠庙镇,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跟贵国也是有关了?”石烈志打断汤思退的话语,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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