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厅堂里热闹非凡,赵家又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上百人都跑来看新姑爷,赵官仁坐在主桌上喝的红光满面,他可是近来的风云人物,连老百姓都没有不知道他的。
“过来!吃盘肉炒干笋……”
赵官仁从桌上拿起一碟炒菜,递到趴在身后的大熊猫面前,大熊猫被他照头拍了一块砚台,黑白熊变成了大黑熊,老老实实地当起了萌宠,还叫来自个的儿子一块卖萌讨饭。
“诸位!我代表自己敬大家一杯,预祝咱们赵家越来越兴旺……”
赵官仁端着酒杯起身敬酒,赵家人纷纷站起来回敬,他们赵家不缺钱更不缺大官,只缺敢为他们家仗义执言的人,跟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比起来,他们显然更喜欢这位接地气的新姑爷。
“贤孙婿!我这有上好的贡茶,咱们去喝上一壶吧……”
赵老爷子眼看喝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领着赵官仁往外走去,家里管事的长辈都跟了上来,还有赵擎天的三个亲兄弟,以及两个年轻的弟子,一行人全部进了后院的茶室。
“祖父!我岳父大人身边有几位家人啊……”
赵官仁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女婢们纷纷跟进来斟茶,赵老爷子爽朗的笑道:“咱赵家虽是书香门第,但喜爱舞刀弄枪的还占多数,老三身边有两个大小子跟随,还有他四弟以及两个侄儿!”
“不少啦!皇上还是很恩宠咱赵家的嘛……”
赵官仁忽然起身站了起来,竟然拿起桌上的一支粗毛笔,蘸上茶水之后在地上写了几个字——腰牌有耳,放于室外!
“这……”
赵家人吃惊的对视了一眼,赵官仁立即掏出了腰牌,连刚配发的银鱼袋一起放进托盘,拿到天井中的石桌上放着,赵家十几人纷纷起身照做,最后默不作声的进了耳室。
“诸位叔伯长辈,宫里发的牌子都是法器……”
赵官仁低声道:“这些牌子内刻法阵,可以在十里之外听到你我的对话,我与太子妃……不!我与碧莲就是被金吾卫监听了,这才让他们抓了个正着,往后宫里发的东西都不要用!”
“怪不得!我就说那事泄露的邪乎吧……”
一名中年人震惊的跺了跺脚,其他人也跟着恍然大悟,而赵老爷子也微微点头道:“难怪家丑会外扬,碧莲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是早就谋划好的局,只等她往里头跳了!”
“初次见面本不该交浅言深,但既然成为了一家人,我就必须明说……”
赵官仁小声道:“打一开始太子就领了皇命,故意不让碧莲有孕,不仅要借故坏掉咱家的名声,还有借口废掉当今太子,太子已经被禁足了,七大亲王也从暗斗变为了明争,这皆是皇上一手操纵的局!”
“唉~这是不服老啊,他才当了二十几年的皇上,不够啊……”
老爷子悲哀道:“大家都觉得皇上老了,可他不这么认为,近来得宠的妃子年纪越来越小,只要有喜他必会大宴群臣,将小妃子带出来公开炫耀,这就是在昭告天下,他宝刀未老啊!”
“没错了!但他更不想让太子威胁到他的皇位……”
赵官仁说道:“嫡太子意外身亡,二太子谋反被诛,如今的三太子又是个废柴,眼下他又把碧莲嫁于我,太子更无翻身可能,而下一步他就要对各大节度使动手了,第一个就是咱赵家!”
“为何?”
老爷子一惊,诧异道:“不是说吐蕃要谋反,派我儿分兵去夹击么,只要我儿亲自率兵前去,就断无造反之心啊,为何还要拿咱家开刀?”
“各位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让我来迎娶太子妃……”
赵官仁正色说道:“碧莲并未确认有喜,皇上让我来娶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来通风报信,给赵家人吃上一颗定心丸,骗他分兵去打吐蕃,然后再逼他交出兵权!”
“骗?”
赵家人大吃一惊,老爷子急声问道:“你是说吐蕃并未造反,只是为了让我儿分兵的阴谋吗?”
“吐蕃是真的要反,但南诏是假的,只为让岳丈放心出征……”
赵官仁说道:“这是皇上的一石二鸟之计,陇右军守着西北门户,最多派十万大军去夹攻,岳丈为表忠心必会亲自前往,打到差不多了就会断他后路,逼他当场交出兵权,否则必死无疑!”
“嘶~”
赵家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爷子更是骇然色变道:“贤孙婿!你为何知道的如此详尽啊,不是说你初来洛阳没多久吗?”
“我坐天牢的时候,吴阁老就关在我斜对面,一开始他根本瞧不上我,连家常都不愿意跟我聊……”
赵官仁蔑笑道:“可有一天他提审回来之后,不仅主动找我下棋,还逐渐跟我聊起了时局,还让其他两名罪臣一起分析,最后三人一起引导我,分析出吐蕃和南诏要造反,还他娘的夸我是奇才!”
“喔~”
小舅子惊叹道:“他们这是故意诱导你啊,让你把皇上想说的话说出来!”
“这手段非常高明,你会觉得这是你的想法,一般人不会否定自己……”
赵官仁撇嘴说道:“老皇帝的心机深到吓人,我是吃了亏才发现的端倪,吴阁老一直在装假好人,还说要把他女儿嫁给我,幸亏我出去后打听了一下,提审他的就是皇上本人!”
“嗯!确实是皇上的手段,而且他把你琢磨透了……”
老爷子沉吟道:“一般人可不敢瞎嚷嚷这些事,只有你的性子胆大妄为,他再顺水推舟当众挑明,让所有人都以为南诏要反,咱家也会把你奉为座上宾,吃下他递来的定心丸!”
“没错!想想就可怕,我差点又上了他的奸当……”
赵官仁摇头道:“说到底就是陇右军太能打了,太让老皇帝忌惮了,但现在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为今之计只有派遣五万先锋军,去吐蕃门前提个醒,南诏军才是软柿子!”
“啊?”
小舅子错愕道:“姐夫!逼吐蕃南下吗,吐蕃骑兵在南诏水土不服,若是剑南道再一起夹攻,他们毫无胜算啊!”
“吐蕃勾结了天竺叛军,只要击溃南诏的守军,天竺半境必会投降……”
赵官仁笑道:“我手下就有南诏出来的老兵,如今的南诏贪腐严重,可战之兵不足三万,素质跟吐蕃军也没法比,而且吐蕃根本没的选,只要陇右大军坐山观虎斗,不南下就等着被宰吧!”
“唉~这节度使当的,真憋屈啊……”
赵家人唉声叹气的摇着头,赵官仁又说道:“这只是我的浅见,仅供大家参考而已,但还有件事让我很揪心,有人说皇家早就勾连了妖族,复辟大唐之后又翻了脸,如今妖族回来报仇了!”
“这不是什么秘闻,只是大家不敢议论罢了……”
老爷子说道:“复辟大唐的天宗皇帝,他率领的天兵天将正是妖物,但之后斩草未除根,多年来妖物作乱之事从未断绝,各道观寺庙也皆有降妖的职责,不过闹腾了这么些年,也为掀起多大风浪来!”
“诸位!志平有一事相求……”
赵官仁拱手说道:“我乃修道之人,家师也与妖物有血仇,出山之时我曾答应家师,一定寻得妖王替他报仇雪恨,以后若有妖物的消息,还望诸位能及时告知于我,感激不尽!”
“这种事还求什么,降妖除魔,匹夫有责……”
赵家人都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他们的决定不会当场说出来,大家又聊了一会才出门,赵官仁也没提去见太子妃的事,简单的聊了一下婚事,起身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其实吧!赵擎天父子算有恩于我,我也非常敬仰赵节度使……”
赵官仁轻笑道:“我为了报恩才跟你们说了这么多,而我也挺喜欢碧莲,只是她那身兔爷似的男装,让我一看就想到屁精太子,其它都还好,你们不用觉得我受委屈了,我不要紧的!”
“这……”
赵家众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谁知太子妃忽然冲了出来,怒声道:“我把男服都绞碎了,方才你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太子怂恿我穿男服竟那般恶心,我往后再也不穿了!”
“混账东西!丢他家先人的脸……”
赵老爷子终于愤怒的拍桌了,大声说道:“志平为咱家殚心竭虑,咱赵家也是知恩图报之人,这样!咱赵家嫁他一个清白大姑娘,让你小妹做陪嫁,莲儿不许反对!”
“我反对什么,自家妹子,陪嫁就陪嫁呗……”
太子妃垂下脑袋撅了撅小嘴,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低胸裙,女人味立马就出来了,而作为结婚几十次的老油条,赵官仁才不在乎她是否二婚,只是故意在叫苦罢了。
“谢谢祖父大人,那小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官仁憋着笑插手行礼,老爷子亲自把他送出了小院,挥挥手让太子妃单独去送。
“我有话同你说,你想听就跟上……”
太子妃一脸孤傲的横了他一眼,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旁院的小花园。
“切~让你拽,待会就爆了你的菊……”
赵官仁慢悠悠的跟了过去,谁知月门外忽然跑来一名女婢,屈膝喊道:“姑爷!外面来了一位车夫,说有一位夏小姐让带话给姑爷,让姑爷去瞧瞧什么……鸡屁屎!”
‘GPS!’
赵官仁心里猛地一惊,连忙用意念调出“队友定位”画面,顿时看到了两个小红点,一个就在院子外面,应该是夏不二了,但另一个竟在快速移动,速度快的就像在飞一样。
‘嗯?泰迪哥开挂了吗,咋跑的这么快,不好!他出事了……’
赵官仁暗叫一声赶紧往外跑,谁知没跑出多远他又是一愣,画面上居然又出现了第三个红点,正晃晃悠悠的在皇城方向打转,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抬头暗呼道:‘我去!挂逼来了!’
“咣~”
一声巨大的爆响忽然从空中响起,一团耀眼的金光瞬间照亮整座城,而一道庞大的身躯也猛然遮蔽了星空,赵官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道:“好大!不会是黑日妖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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