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虾李千泷点了很多份,不同口味的,能满足所有人的喜好。纵繁那份他送到宋响房间去了,正好可以让他跟宋响多聊聊。李千泷则去和其他工作室同事一起吃,联络一下同事感情,这也是他身为费行枫的经纪人应该做的。
李千泷在工作室人缘好,哪回聚餐大家都叫他,只不过他有时候事忙,实在去不了。但只要没事,他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主要也是他们同事之间聚餐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工作室女性多,不会去太乱的场合,大家基本还是以好吃为主,找的都是性价比很高的店,平摊下来没几个钱。而且一般吃到七点半就散了,谁也不耽误谁晚上的时间,回家也算比较早,不用担心会有危险,更重要的是李千泷会确认每个同事都安全到家了,让工作室的同事很有安全感,就更愿意叫他了。
剧组对宋响的待遇也不错,宋响也是自己住一个房间,两张床,一张是宋响睡觉的,一张上面放着衣柜装不下的衣服,显得有点儿乱,但又不是乱得没地方下脚。
“繁哥快坐,你没过来我都没好意思开包装盒。”宋响招呼着纵繁。
纵繁坐到沙发上,面前茶几上的小龙虾盒子封得严实,但凑近了就能闻到一股鲜辣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开。
“繁哥,你喝啤酒还是可乐?”宋响问,这两样都是随餐送来的,他刚放到冰箱里。
纵繁想了想,说:“可乐吧,你也别喝啤酒了,免得明天脸肿上镜不好看。”
“好。”宋响应着,拿了两罐可乐过来。
纵繁将房间的窗子稍微开了点缝,好让空气流通起来,不然满屋子小龙虾的味道,让宋响怎么睡?
打开外卖盒,两个人也不搞客气那一套,戴上手套就开始吃了,连话都没空说几句。
一大盒麻辣的吃完,两个人才稍微放慢了速度,嘶哈着喝着见底的可乐,嘴巴格外红艳。
“幸好李哥有先见之明,没全点麻辣的。”宋响和纵繁都不是南方人,吃辣的能力虽不差,但和真正能吃辣的比,还是弱得一比,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算不错了。
纵繁摘了手套,去开另两盒十三香和蒜香的,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辣度。
换了新的手套,两个人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边吃边聊。
宋响说:“繁哥,一会儿咱俩下个面条泡这个汤里,味道绝了!”
纵繁嘴角一挑:“你吃这么多,真的好吗?作为一个演员,你的身材管理素养哪儿去了?”
宋响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心情好吗,难免就想多吃一点。”
小龙虾还有些烫手,纵繁剥得很慢:“心情好可以,多吃就免了。东西省一省,你还得在这儿待好几天。”
宋响笑得弯了眼睛:“今天真解气,我也第一次知道,压着找茬的人疯狂输出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说到今天的事,宋响就有些停不下来,眉飞色舞地和纵繁分享着自己的感想,也说通过今天的事,自己好像更自信了,有的时候不是他演技不行,是他太收敛了。
纵繁倒很能理解宋响的想法,这和性格是有关系的。
他和宋响的成长环境差不多,都是老居民区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听父母和老师的话,没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邻里之间相处和睦,就算偶尔有拌嘴,没几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就算实在化不开的,大不了对彼此装作视而不见就是了,没必要非得回回都争出个胜负来。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他们,脾气一般不会太差,也很少愿意与人发生冲突,这和武力值没关系,只是性格使然。所以到了工作上,也不会主动欺负别人或者找茬,对方惹到自己头上,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也不爱计较,但并不等于他们怕计较。
听完宋响的感想,或者说感悟,纵繁又与他聊起了性格这方面。宋响也赞同纵繁的想法,他的武力值在同龄人里算很高了,但他也从来不会主动找架打,所以不了解他的人,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助理而已。
“这种性格其实很难改,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必要硬改。只不过,你身处在这个环境,有的时候不需要这么内敛。”纵繁这回说的不是忍让的问题,而是说在有实力的情况下,是否需要隐藏自己。就比如演戏,宋响明明能表现得很出色,却可能多数时候只会表现到无功无过,这对演员这种需要表现自己的职业来说,并不是好选择。
很多职业也是这样,有些职业就是要彰显实力、个性,追求出位,才能有更好的成绩。在有能力和实力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展示自己,是宋响应该做的。同样,也是纵繁应该做的。
通过宋响今天的事,纵繁再观自己,也觉得自己在服装设计上虽然有主见,有想法,但依旧不够出彩,换句话说,他还是保守了。这和他的性格有关,也和他的工作经验有关,可如果现在这两样对他的发展来说,都不是有利的因素,那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打破常规,重新磨出应有的棱角。
他和宋响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周遭的客观环境都已经达到要求了,只差自己的那点锋芒。
和宋响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宋响也觉得受益颇多。成长,的确需要一个契机,现在契机来了,如果不抓住,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我明白了,繁哥,幸好你来给我探班,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多久还能想明白这个问题。”人什么事都靠自己想,有的时候还真不一定想得明白,需要旁边的人提醒几句,方会有豁然开朗之感。
“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与我也是受益匪浅。”纵繁心情更好了,觉得真可以下个面来奢侈地庆祝一下。
“说到性格,我觉得老板的性格就天生适合混娱乐圈。”宋响又开了一罐可乐。
“怎么说?”
“很立得住,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人对事也总能有一套最合适的方法。”他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在工作中,就没听别人说过他老板一个“不”字,至于黑粉的脑残言论,非人言,不听也罢。
自己的男朋友被赞扬,纵繁也与有荣焉:“他的成长环境会比我们更早地接触人情世故,懂得比我们多,自然更知道怎么应付。”
其实这么想来,费行枫也有点小可怜,小小年纪就开始接触这些,怎么想都觉得不太人道。
宋响点头:“是啊。我之前还听李哥八卦,说老板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能没长歪,家里功劳不小。”
一般来说,在普通人的思维里,如果孩子是一味被宠着长大的,长大后怕会是个闯祸精。
纵繁起了好奇,他对费行枫这个人还算了解,至少看过别人看不到的一面,但关于费行枫的家庭和成长环境,他了解的还真不多。
“细说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八卦自己的男朋友,不算什么,而且理不直气也能壮。
宋响道:“我也不是知道太多,就是听说老板的姐姐从小就特别护着老板,听说现在也是个女强人。老板能健康成长,估计家里应该是很和睦的,虽然在外早通人情世故,可能从小就遇到过许多普通人长大后才会遇到的事,但在家被家人呵护着长大,还是一个孩子正常的成长方式。这样的内外兼顾,才让老板将社交这件事融会贯通,进了这个圈子也没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其实老板就是看起来冷漠了一点,要说他故意对谁冷脸,好像也不是,顶多就是个有礼但不温柔的人吧。”
纵繁觉得宋响这个概括很好,这大概就是费行枫在别人眼里的样子,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只不过缺点成了他的人设之一,他本人又没有做出任何可指摘的事,所以总体来说,是没有可挑剔的。
“我倒是见过他姐姐,了解不多,但看着的确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纵繁特别欣赏这样的女性,即便对这世界的人来说,女alpha做到这样是应该的。
宋响点头:“我也只是远远地见过,气场一点也不输老板。”
纵繁的房间里,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上面都是纵士良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个电话了,再次自动挂断后,纵士良的脸都黑了,如果不是纵老爷子坐在那里,他恐怕能把手机摔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不接我电话!”纵士良愤懑地直握拳。
纵家客里,纵老爷子坐在单人沙发上,纵朗坐在另一边,不知道是不想跟纵老爷子坐太近,还是根本不敢。
合同散了一地,律师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的?”纵士良恨不得给纵繁一巴掌,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人,他们纵家有这样的omega有什么用?!
纵朗开口道:“爸,要不联系一下费行枫试试?他肯定知道纵繁在哪儿,到时候我们把纵繁绑回来,不信费家还敢毁约!”
纵老爷子气得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就砸到了纵朗身上:“蠢货!如果不是你和你爸没脑子,签了这么个有漏洞的合同,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吗?!还绑纵繁,之前把人绑回来,意外换到了和费家合作的机会,是咱们家最好的机会。现在你绑他有什么用?他已经和费行枫在一起了,你以为还有哪一家敢在费行枫手里抢人?”
就纵朗这脑子,纵老爷子都觉得还不如让纵士良再生一个重新培养来得实际。
纵朗低下头,隐藏住眼中的怨恨,这份怨恨不只是对纵老爷子的,也是对纵士良了。他这段时间和他母亲想尽了办法,想让纵士良尽快把他母亲娶回家,结果纵士良不仅无动于衷,还频繁出入各种不正经的场合,让他越发觉得纵繁之前说的话是对的,他父亲可能根本就没想过娶他的母亲。
纵老爷子问律师:“你看现在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律师道:“目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降价争取或许合适可行是个办法,但如果对方跟纵家一起降价,同时快速与费家签订合约,我们降价也没有用,反而会影响纵家的建材在市场上的整体价格。”
纵老爷子觉得自己的头发又能白好几根,他们家明显是被费芊那丫头摆了一道,但能怨谁呢?合同是他儿子和孙子签的,只能说这两个人不长脑子!
事情是这样的,纵家和费家签的合作合同上写明了,纵家按市场最低价卖建材给费家,如果非最底价,费家可以随时终止合作。这原本不是大问题,也都在纵家的掌握之中,但谁知道一周前,凭空冒出了个做特殊建材的小公司,买给费家的价格比他们纵家要低不少。关键是这些便宜的特殊建材经过严格检验,一点问题也没有!甚至比纵家的建材更耐用,效果更好!
这下不仅扰乱了纵家的节奏,也打破了现有市场的价格体系。根据合同,费家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与纵家的合作,转而去与那个小公司合作了。纵家与费家签订的合同就被通知作废了。
纵家不是没下功夫查那家小公司,后来发现人家公司的确是成立没一年,但背后的实验室却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了,只不过研究基地一直在国外,也是五年前才开始做特殊建材研究的。也就是说无论品质还是势力,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找并不出任何差错。也是因为国内的特殊建材公司并不多,才想要打入这边的市场,寻求发展。如此一来,那家小公司与费家合作的事就等于是板上钉钉了。
更让纵家郁闷的是,他们已经没办法再降价了,再降价就成了赔钱赚吆喝,他们根本不想赔一分钱!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投入生产了,这些积压起来的建材要怎么办,也是头疼的事。
之前因为纵朗的事,纵老爷子已经用自己的老脸换了一回继续合作的机会了,费家也算是给面子了。他这脸面用一次可以,第二次可就不行了,与其等打脸,不如找纵繁想想办法,即便知道可能性不大,也总要试试。毕竟纵家不问题,对纵繁也没好处。
可纵繁的手机就是打不通。
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纵老爷子道:“给费行枫打个电话,说别家里的事,就说纵繁手机打不通,问问他人在哪儿。”
纵士良应了一声,打给了费行枫。
费行枫倒是接了,费芊的安排他早就知晓,就连那个小公司的实验团队都是他们家私下通过别人的名义资助的。他们家早就看好了特殊建材这块市场,为了避免费家打入这块市场,导致其他同类企业觉得唇亡齿寒,从而合力形成逆反之势,让费家被人诟病,他们才采用了这种迂回的策略。正好现在市场上对纵家在特殊建材上几乎垄断型的企业地位已经很不满了,他们借机打破这个市场,让它组起新的架构,对同类企业来说不但不是坏事,还是发展的机会。
“纵先生。”费行枫语气礼貌又疏离,甚至还表现出了一些惊讶,好让纵家觉得他根本不知道此事。
“费少爷,我给小繁打电话,他一直没接,他人在你哪儿吗?”纵士良也一副好父亲无图谋的样子。
费行枫淡定地道:“不在我这儿,他去外地了。”
“外地?什么时候的事?”纵士良意外,难道是知道家里的事,怕被他们找上先跑了?
费行枫早就把话编好了,回道:“前几天就去了。年底了,衣服订单多,许太太又给他介绍了不少生意,各家太太对布料的要求很高,他得亲自去外地挑布才放心。那边可能人太多,他又忙着,没听到你的电话,看到了应该会回你。”
汤佳朵给纵繁介绍生意是有迹可查的,纵家也说不出什么来。
“原来如此。那……”纵士良原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费行枫谈一下挽回合作的事。
就听费行枫道:“没有别的事就挂了,我正在工作。”
纵士良哪知道费行枫是不是在工作,只知道在娱乐圈里工作起来是没白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还在工作也正常,只得应着挂了电话。
联系不上纵繁,也不知道人具体去哪儿了,纵家老少三个人只能大眼瞪小眼,以纵老爷子摔了个茶杯,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家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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