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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远虑(上)(1 / 1)

第二日清早动身,日中前便到了枢关前,不知是裴节事前打过招呼还是城上官兵认了秋往事的朝廷令符,一行人并未受到留难便得到放行,入不孤城内补了些水粮衣物便径直出城,踏入显境,依当日约定路线一站站南下,打明朝廷旗号,一路宣扬燎邦大捷,老燎王与大王子伏诛,又隐晦地放出些永宁太子的风声,零零碎碎地暗指他在燎邦一役中大有作为,即将收服二王子。

裴节在第一站便安排了一队人马跟随他们,只是带他去永安的主使臣干系匪轻,想来不好挑选,一时还未跟上。秋往事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不愿显廷借这由头往永安插上一手,因此一路也盘算着如何脱身。

数日奔波,由带水登船,沿平江顺流而下到归朔,再往前便出了显境入于风洲。裴节的使臣却尚未赶到,因此秋往事一行也未得出城,只得暂且在城内驿馆中留驻。裴节更派人传令,要她先遣人入风洲报信,明言将由显兵护送回朝,待朝廷认可之后遣人迎接方可放行。秋往事大为光火,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装模做样遣了个人去风都,却暗中嘱他入风洲后只管闲逛,什么也别做,她则领着江未然日日去城中溜达,欲瞧瞧能否有可趁之机混出城去。

这一日又在南门口转悠,瞧着出城的一道道查验程序,显然这几日格外严格,日日皆在门口排了老长的出城队伍,不免有些心浮气躁。眼看着又一日过去,城门关闭,不禁怒从心起,拖着江未然快步往回走,决心明日不管不顾硬闯出城。正闷头走着,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惊喜地唤道:“未然姐姐!”

秋往事听这声音耳熟,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果见一个八九岁的女童蹦蹦跳跳地跑来,虽戴着面纱,却仍能一眼认出正是顾南城。江未然显然也未想到,惊呼一声,甩开秋往事奔上前去,拉着她手问道:“南城你怎来了?”

顾南城不答,先回头招着手叫道:“娘,米哥哥,快来快来!”

秋往事听得杨棹雪也来了,不免有些尴尬,抬头望去,却见顾南城身后一名模样甚不起眼的中年妇人向她忘来,眼中满是讶色。她略微一愣,便知必是杨棹雪改容,当即扯出个笑容,负手一礼道:“杨夫人,想不到在此处碰上。”

杨棹雪也显然有些意外,回了一礼道:“我倒是听说秋将军回朝复命,未想到如此巧遇。”

米覆舟倒甚是兴奋,上来便用力拍了一记她肩膀,笑道:“你怎还在这儿,我还道你早上永安去了。”

秋往事见了他们,倒是心中一动,摇头道:“说来话长了,你们可有住处,去你们那儿聊。”

米覆舟也不等杨棹雪表态,立刻领着她往落脚处行去,顾南城与江未然亲昵地挽着手,也喜滋滋跟去。转过几个街口到得一间不甚起眼的民居院落,杨棹雪不知何时恢复了本来面孔,上前敲门。一名白发老仆出来应门,见到她恭恭敬敬躬了躬身,打个手势,似是不能言语,比划着引众人进去。秋往事四下扫着,问道:“这是顾先生产业?”

杨棹雪摇头道:“我们在显境如何还会有产业。这是雁迟当日属下迁官前的旧宅,那人受过他提拔,颇感恩德,因此借于我们。我如今是叛臣,来去不好光明正大,显境识得我的人多,因此方才在路上也改了容貌,住在此处之事也并无外人知晓,还请秋将军不要声张。”

秋往事了然地点点头,随她进门。顾南城先拉着江未然不知往哪里玩去,杨棹雪领着其余两人进了内屋,闭上门窗,请两人桌边坐下,望着秋往事,似在斟酌该说些什么。

秋往事见她不语,便先开口问道:“你们怎会在这儿,还带着南城?”

米覆舟先笑起来,抢着道:“嘿嘿,可不止在这儿,我们和你一样,是上永安。南城那丫头脸上的伤,说是得用永安小屏山上的一味枯荣草才能彻底好不留疤,守命先生着我们采药去呢。”

秋往事听他提起顾南城的伤,不免心下内疚,暗瞟杨棹雪一眼,见她也正瞧过来,不由脸上一烧,匆匆移开视线,干咳两声问道:“南城还伤着,何必大老远跑出来,同我说一声,我去采了送到凤陵便是。”

杨棹雪摇头道:“若这般容易,我们早已遣人去采。只是这枯荣草一离了土,半时辰内便即枯黄萎烂,失去效用,因此才要带着南城,去小屏山上当场采摘敷用,还需住上几日。我爹不能轻离凤陵,好在南城自己也识得枯荣草,便由我和覆舟一同陪来。”

秋往事点点头,正盘算着如何请他们帮忙,却听杨棹雪道:“秋将军滞留此处,想来是受了阿节留难?”

秋往事未料到她会主动提起,愣了愣,照实道:“不错,裴节想借这机会分一半功,并迫朝廷认了显廷名位。”

杨棹雪默然片刻,忽道:“秋将军若想出城,可需我帮忙?”

秋往事吃了一惊,先脱口叫道:“求之不得。”旋即又讶异起来,疑惑地问道,“杨夫人为何……”

杨棹雪尚未答话,米覆舟先拍着胸脯道:“节哥不放你走?这有何难,我去同他打个招呼便是。他跟我爹学过武,管我叫师弟呢。你也算在火海里救过裴伯伯,我再去一说,他怎好意思为难。”

秋往事无奈地瞟他一眼,叹道:“你小子不懂,家国大事,岂有这等儿戏。显廷如今步步不顺,若能借这机会一振声威,或许可收挽颓势,这纵不是命脉所系,也是国运所连,你小子同他才认识多久,只怕还没我那两分交情,他哪里会为你一个面子就放弃了。”

米覆舟不服气地瞪大眼道:“你同他有什么交情,打架的交情?”

连杨棹雪也有些讶异,觑她半晌,忽似想起什么,问道:“听说你是释奴营出身,阿节当日曾在孙乾帐下历练过,莫非是那时?”

秋往事不欲多言,草草点了点头。

杨棹雪见她神情复杂,心念一动,又问:“当日阿节曾同释奴营内一名女子有情,那女子莫非……”

“不是我。”秋往事摇头,“是我姐姐。”

杨棹雪一时怔愣,半晌方道:“竟是你姐姐,真是天意。”

秋往事听她语气有异,便问:“怎么了?”

杨棹雪摇摇头,叹道:“如此说来,你姐姐还曾救过雁迟性命。”

秋往事吃了一惊,讶道:“怎会,她们不应见过。”

“这个自然。”杨棹雪道,“那时阿节已被大哥自孙乾处调回,有一回在苍鹭岭间行军,雁迟染了瘴气,一病不起,我用尽百般手段也不见效,一时间也来不及送他回凤陵,眼看人事不知,几乎不治,却是阿节弄来几味草药,说是当日释奴营中认识的女子便以这方子医瘴毒,很是灵验。我起初并不如何相信,也是死马作活马医,熬了一副灌下,哪知当晚便见好转,连服几日便能起得身了。我曾反复问阿节那女子是谁,如此医术,不该埋没。他却一提便红了眼,只是苦笑,模模糊糊说过几句,我拼凑得知他曾与那女子有情,之所以被调回来,便是因大哥反对此事,因此大哥断不会答应就那女子出来。”

秋往事怔了半晌,拳头渐渐握紧,浑身微微颤着,低着头道:“裴节就知道怕这怕那,当日出逃便因他犹豫来犹豫去坏了事,若肯听你的话争取一番,姐姐也未必没有机会,他竟试都不试。”

杨棹雪看着她,猜到她姐姐后来定是凶多吉少,眼中也有几分伤感,轻叹道:“阿节从小被他爹管得甚严,从不容一句半句顶撞,养成如此脾性,倒也怪不得他。”

秋往事抬眼瞪着她,冷哼道:“不怪他,莫非怪我姐姐活该倒霉么!”

杨棹雪一时无言,也默默地不出声。米覆舟耐不住沉闷,插道:“这么说来,节哥欠你姐姐天大一份情,岂不更没道理拦你。”

秋往事收收情绪,瞪他一眼道:“所以我说私情与国事无关,他岂有这么好说话。”

杨棹雪忽道:“过关不难,我可以帮你。”

秋往事听她又提到此事,并不似试探,越发觉得讶异,问道:“杨夫人是看姐姐救过顾先生的情面?”

“不全是。”杨棹雪摇头,“我先前便如此提议,是因明光院与杨家素来不睦,我在显军时,更曾与他们正面冲突,如今入永安,未必不受留难。而你与皇上卫昭皆是关系甚好,若能相帮,想必顺利不少。”顿一顿又道,“还有一层,我爹一生不曾离开广莫,你可知他如何知道永安小屏山上的枯荣草?”

秋往事心中一动,问道:“莫非与我姐姐有关?”

“不错。”杨昭雪道,“雁迟起死回生一事,我曾同爹提过,他便一再嘱我去问阿节还有什么其他方子。恰好阿节手上有你姐姐的一些笔记杂录,便抄了一份给他。枯荣草,便是这些笔记中记载,爹曾派弟子亲自去验试,确实有效。”

秋往事出神半晌,低声道:“小屏山,姐姐也从未去过小屏山,释奴营中人员混杂,想必是听旁人提起。她从小便走到哪里皆带纸笔,有所听闻便记下来,曾说有一日要亲自踏遍天下,一条条去验证,可惜再无机会。”

杨棹雪心下也颇感慨,叹道:“南城的伤因你而留,却由你姐姐医治,岂非天意。今晚你便留下吧,明日我保你出城。”

秋往事听她愿意相助,已觉讶异,又听她说得如此有把握,更是怔了怔,问道:“杨夫人能劝得动裴节?”

杨棹雪摇头道:“你也说了,劝没那么容易劝,何况他人不在此处,南城得赶在伤口愈合前上药,等不了这么久,明日你们一定要出城。”

秋往事听她口气,似乎自己明日并不出城,心下一动,倒明白过来,问道:“杨夫人是要与我互换?”

“不错,我扮作你的样子,引开监视官兵,你则扮作我,同南城覆舟一起出城。”

秋往事皱眉道:“你扮我容易,我如何扮你?”

“这不难。”杨棹雪道,“我替你打扮打扮,不需像我,只要不十分像你便是。到时我以你的样子引开他们,没人会注意你,覆舟的通行令牌级序又颇高,想来不会受为难。待你们出了城,我再设法出来也容易,只是你那班下属恐怕要陷在这里。”

秋往事却摇摇头道:“他们留在这里,凶多吉少,我领了他们出来,虽未必保得个个平安回去,总也不能如此轻易丢弃。”

杨棹雪怔了怔,皱眉道:“若要一同出城,可犯难了。裴节不是残暴之人,你既走了,他为难那帮人无用,未必不会一放了之。”

秋往事想了想,说道:“我看这样,杨夫人若信得过,明日便由我单独带南城出城,覆舟留下来,照看我那班兄弟。”

米覆舟立刻叫嚷起来:“我如何能照看?”

秋往事道:“你不必照看,你只需往那里一坐,待人寻上门来,把身份一亮便是,谁能为难你?就算裴节来了,也不会为这几个无甚用处的兵不卖你面子。”

米覆舟愁眉苦脸道:“节哥待我不错,你这岂不是要我同他翻脸,我不干。”

秋往事瞪他一眼道:“放几个小兵,于他又无损失,翻什么脸。若说翻脸,助我出城才真是有干系的事,你干脆帮他堵着我,由杨夫人自己领着南城去永安,明光院在城里可是一手遮天,到时出了乱子治不好伤,你自己同守命先生交待去。”

米覆舟想起杨守明一跳三尺高的暴躁模样,顿时苦下脸,摆着手讨饶道:“罢了罢了,我留下还不成。”

秋往事也缓下语气,说道:“你若怕他生你气,只管往我头上推便是。就说我强行挟制了南城,你和杨夫人才不得不听我吩咐,岂不两全其美?”

米覆舟盯着她左瞧右瞧,忽叹道:“宿哥同我说过,你刚到容府那会儿可老实了,连句假话也不会说,瞧你如今张口就来的模样,他当真不曾记错?”

秋往事一时也怔了,回想到容府后的这两三年,似是一晃而过,又似经历了生生世世,如此真真切切历历在目,又偏朦胧得似幻梦一场。回想当日下山,只是被胸中一腔不平之气所激,想要向这毁去一切的乱世讨回些什么,一路辗转至今,诸番起落,早已没有当日的不平激愤,只想早日结束纷争,重致太平,既了自己的心愿,也了五哥的心愿,极早自恩怨纠葛中脱出身来,再也不要争斗。只是在终结来临之前,又不知要失去多少,舍弃多少。

米覆舟看她发呆,只道说错了话,忙挠着头道:“成成,瞧在南城份上,我帮你便是。”

杨棹雪看看天色渐晚,便道:“我也该过去了,再晚恐怕盯着你的官兵起疑。秋夫人若无意见,我便先帮你装扮装扮。”

秋往事点点头,与她转进内室。杨棹雪翻出一包瓶瓶罐罐,在她面上涂抹半晌,先捏高了鼻子,垫圆脸颊,拉细双眼,最后匀匀抹上一层黏黏的细粉,既遮去痕迹,又染深肤色,再挽个西南女子常见的双鱼髻,便拍拍她肩膀,递过面镜子道:“瞧瞧。”

秋往事只觉满脸皆是粉粉末末,牵牵绊绊,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不由怔了怔,“嗤”地笑出来,指着镜中乍看眼生,细看熟悉的面孔道:“我若晒黑些,吃胖些,多半便是这副村姑模样。”

杨棹雪端详片刻道:“并未大改,熟人或可认得出,生人却多半不识。我留灌改容泥给你,今晚睡时小心些,稍有擦碰,明日自己补上便是。到时外衫下多裹几件衣裳,改改身形,再把颈项和手也拿泥抹了,定能混得过去。”

秋往事颇觉新奇,一时兴起,翻身自窗口跃出,往后院寻到顾南城与江未然二人,板下脸,一声不出地大步走过去。江未然先回过头来,乍然一惊,低呼一声。顾南城闻声抬头,见一个陌生女子虎着脸凶巴巴走来,不由一怔,先把江未然拖在身后挡着,挺胸问道:“你是谁?”

秋往事“噗嗤”一笑,答道:“我是你请回来的客人啊。”

顾南城怔了怔,听这声音分明熟悉,再看衣饰身形,又细细端详她面容,忽拍手跳起来,笑道:“秋姐姐,原来是秋姐姐。”

江未然探出头,将信将疑地眨眨眼,疑惑地问道:“七姨?七姨怎变成这样?”

顾南城拉着她跑上前道:“定是我娘变的,娘最爱玩这个。”

“南城认出来了。”杨棹雪也正跟过来,上前抚着她头顶微微笑道,“南城,娘要出去办事,明日你跟秋姐姐先一步出城,娘迟些再跟上来可好?”

顾南城虽似有些不舍,仍是服从地退到秋往事身边,点头道:“好,我跟着秋姐姐,娘放心。”

杨棹雪蹲下身低低叮嘱她又两句,又望向江未然,不解地问道:“未然,你怎地留张条子便跑出来了,守命爷爷可发了场大脾气。”

江未然恭恭敬敬站着,甜甜笑道:“七姨说领我出去见世面。”

杨棹雪瞟一眼秋往事,意味深长地“唔”了一声。秋往事知她必是以为自己拐带了江未然为质,也无从解释,只得绷着脸不说话。杨棹雪也不多问,又同秋往事回屋商议几句,便改容易貌,与她互换衣饰,又取了些衣物布幅裹作一团背在背上,以披风一遮,远远望去倒也像个熟睡的孩童,便以此代替江未然,免得惹人起疑。预备停当,便独自离去。秋往事躲在院中,见两个人影悄悄跟在她身后远去,才折回房间,寻米覆舟关照几句,又问:“你这两日从北边过来,可听说什么消息?”

米覆舟疑惑地摇摇头,问道:“什么消息?”

秋往事颇有些讶异,这几日未得李烬之联络,只道他必是仍留在燎邦活动,理应有些动静,若问杨棹雪恐她不以实相告,便来问米覆舟。岂知他竟似一无所知,又不好明言,只得说道:“燎邦的消息,比如双头堡,比如二殿下。”

米覆舟仍是摇头道:“我如何知道,我们也不过比你晚走几日,之后一直赶路,哪有功夫打听什么消息。总之没什么大动静,一路都挺安静。”

秋往事愈觉奇怪,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不免有些担心,一时却也无法可想,踌躇片刻,只得道:“你留在这里,替我多留意些北边动静,若有什么消息,就找贺狐修给我送来。”

米覆舟挠挠头道:“带个话是没问题,只是我也没什么路道,什么消息等我听见了,多半你走在街上也便听见了。”

秋往事也知不是办法,心下更觉焦躁,想来想去,李烬之在风洲颇有势力,入了风洲或许会有消息,一时也没别的心思,寻那老仆置了些晚膳,拉江未然与顾南城匆匆扒了几口便早早赶她俩人上床歇息,预备明日赶早出城。

第二天天未放量,秋往事便坐上杨棹雪的马车,带着米覆舟的令牌,载着两个孩子到了南门口等开门。这几日盘查颇严,不少人滞留城内,因此尚未到开门时刻,城下便已早早排起了队。

好容易等到开门,秋往事有特颁令牌,径直插到最前。守门兵士接过令牌,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后道:“敢问大人姓名,属下进去核对过名册无误便放行,大人稍待。”

秋往事心下一凛,方知这令牌发放皆有记录,想必与容府一样,除去姓名尚有年龄男女甚至形貌等特征,若报出米覆舟的名字,只怕要露破绽。正心念急转,搜肠刮肚想着显廷可有什么出名的女官女将,忽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队披甲挎刀的兵士匆匆跑来,领头一名队长挥着胳膊叫道:“快快,上头让卡的人从西门硬闯了,兄弟们没防备,拦不住,快过去帮忙。”

守门兵士忙问:“那这里?”

那队长道:“关门,今日不放人了。”

秋往事一听便举着令牌,冷下脸喝道:“你们的公务我碍不着,我的公务,可也不能耽搁。”

那队长已在西城门处见到了上头下令阻拦的“秋往事”,对这边的事浑不经心,一见她手中令牌,心忖得罪不起,便躬身道:“大人请。”

秋往事点点头,说道:“快捉人去吧,别误了事。”语毕便不紧不慢地策马出城,听得城门在身后“吱嘎”一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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