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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内忧(中下)(1 / 1)

贺狐修一怔,未及询问,秋往事已一阵风没了踪影,只留他呆立原地。愣了半晌,终究不敢不从,呼喝着命众人收拾行囊编整队伍去了。

秋往事一路奔回居处,才一进院门便险些撞上从里头出来的米覆舟。他一个闪身避过,拍着胸口道:“大白天的做什么跑得撞鬼一般。你回来得正好,杨老宗主招呼你过去议事呢。”

秋往事心下一紧,忙问:“议什么事?”

米覆舟摇头道:“我哪儿知道,总之他寻得你挺急。”

秋往事倏然变色,只觉背脊发冷,二话不说,忽搭着米覆舟肩膀一个旋身攀在他背上。

米覆舟只觉她动作快得异乎寻常,未及反应已被她圈住了脖子,忙举起双手嚷道:“你别乱来,宿哥吩咐了不准同你动手的,我认输还不成么。”

秋往事猛力拍着他肩膀,喝道:“去正堂,快快,有多快跑多快!”

米覆舟一头雾水,转过头正欲询问,已被她在头顶重重敲了一记,“哇”地痛叫一声,只得抱头叫道:“好好,你抓紧了。”枢力一转,脚下发力,一溜烟往正堂奔去。

杨守一正与顾雁迟王宿等在正堂等候,忽见大门“砰”地撞开,米覆舟风一般直卷进来。众人皆吃了一惊,未及发问,忽见秋往事从他背后露出头来,一面自他背上跃下,一面急声问道:“双头堡出事了?”

王宿见她神色难得的惊惶,不由笑道:“五哥真是罪过,瞧把你紧张的。放心吧,不是那头的事。”

秋往事这才透出一口气,心却犹自提着,去桌边坐下,吞了两口茶水,问道:“那五哥有消息么?”

杨守一笑道:“丫头心急了,算日子,李将军一行应当这两日刚到双头堡,消息不会回来得这般快。”

顾雁迟见她面色不对,知道必有蹊跷,便问:“秋将军可是得了什么信?”

秋往事定定心神,摇头道:“先说你们的。”

王宿抢着道:“这回热闹了,裴初要亲自出马,领兵伐燎!”

秋往事刚刚面色稍复,一听这话倏然又“唰”地白下去,霍地跳起,叫道:“他伐的哪门子燎,明摆着是冲五哥、冲融东去的!”

王宿倒被她吓了一跳,怔了怔,笑道:“往事你别乱,裴初压根儿不知五哥上了双头堡,也不知咱们要调融东兵,怎么就能是冲着他们。这会儿老燎王死了,两个儿子又都被擒,他想趁机讨点便宜也没什么稀奇,我瞧未必有什么其他心思。”

顾雁迟摇头道:“裴公不是投机取巧之人,咱们的战功,他不会抢。这个时候忽然领兵亲征,必定是有什么变化。”他望向秋往事道,“这变化,我们不知道,可秋将军似乎知道。”

秋往事一径摇头,转向杨守一问道,“可有具体消息?他领了多少人?往哪路走?”

“号称大军十万。我已收到裴公书信,说半月内第一拨两万人马要借道金线谷。”杨守一答道,“雁迟不孤城那头来的消息,说先锋约两千精骑,裴公亲领,已趁夜自北断桥渡过平江。”

秋往事“砰”一拍桌面,厉声道:“北断桥东行四百里便到双头堡!他存心伐燎,金线谷才是正途,如此匆匆忙忙地走北断桥,一无后援二无辎重,只能是轻兵奇袭。上回一战之后,东漠各牧庭兵马已大多聚往王城一带,偷袭博古博自是不可能,那他要偷袭的是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王宿也被她说得有些动容,犹疑着道:“倒也是这么回事,可五哥行踪,他不可能知道啊。”

顾雁迟瞟向秋往事,问道:“秋将军若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也好一同商议商议。此事毕竟不止牵涉李将军一人,若真出了纰漏,咱们也该及早应对。”

秋往事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宋将军不会发兵了。”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王宿率先跳起来叫道:“啥?为什么?融东出事了?”

顾雁迟也挺直了背脊,微微倾身,急切问道:“秋将军拿得准?融东回信应当还未到。”

秋往事胸中凌乱,无心解释,摇头道:“总之宋将军指望不上了,我们得出兵。”

杨守一与顾雁迟互视一眼,皆有为难之色,秋往事不待他们开口便道:“西漠大军虎视眈眈,裴初又有动作,我知道凤陵不孤的兵马都不宜轻动,你们不必为难,我只带自己的八百铁川卫。”

王宿一听便叫起来:“你亲自去?这怎么成!我去便是了。除了铁川卫,五哥不还有八百人吗,一并带去也有一千六,不输裴初。”

“五哥那八百不能用。”秋往事烦躁地摇头,断然道,“这次麻烦不小,后头更还不知跟着多少,我一定得去。六哥你留下,这里也需要人接应。”

王宿大摇其头,说道:“不成,你伤都没好,自在法都用不成,怎能上阵打仗。”

米覆舟也站起来拍着胸脯道:“不然我去也成。我同裴伯伯好说话,劝他两句没准就没事了。你爪子都被削了,能顶个什么事儿。”

秋往事冷着脸,挑眉道:“不顶事?”

米覆舟眯着眼笑得得意,正欲吹嘘两句,忽觉劲风扑面,只见刀光晃眼,大惊之下忙脚下疾踏,直化作一片虚影,向后飞快退去。哪知那刀影竟也追得极快,直逼面门,片刻不离眉目之间。他吃了一惊,脚跟一转,霍然一个旋身转到侧面,抬手劈下。刀影竟轻不受力,“嗑”一声应手而落,定睛一看才发觉是只刀鞘。他知道不妙,眼角一瞟不见秋往事踪影,立刻向前疾蹿,果然背后“嗤”地一声,衣衫裂开一个大口子。他一阵冷汗,随手扯下衣衫向后一抛,欲遮她视线,同时加速向前,想扯开距离转过身来。

秋往事心知一旦被他跑远便难寻胜机,一眼瞟见王宿正一脸紧张地站在米覆舟奔去的方向,心念一动,立刻脚尖一挑,捞起落在地上的刀鞘,甩手向他猛掷过去。

王宿正左瞧右瞧想着寻隙劝架,忽觉耳际生风,似有硬物掷到,顿时一惊,左侧便是桌椅,格挡又是不及,只得往右一跃。米覆舟恰好疾冲而至,一面仍在扭头留意秋往事动静,哪料他忽然蹿出来,猝不及防,登时撞个正着,两人“砰”一声滚跌成一团。

米覆舟摔得头晕眼花,正扎手扎脚爬起来,颈际已架上一柄钢刀,但听秋往事冷笑道:“不顶事?到底谁不顶事?”

米覆舟一把将刀推开,一跃而起,气急败坏指着她叫道:“你……你分明耍赖!”

“耍赖又如何?”秋往事眉梢一挑,“战场上不准耍赖么?”

米覆舟语塞,又满心不服,捋着袖子叫道:“走走,有本事咱们上外头再打过!”

秋往事凉凉瞟他一眼,抬手往颈际一划,扭头道:“你都已经死了,我不同死人打架。”

米覆舟气得跳脚,又拿她无法,只得转向王宿嚷道:“宿哥,你怎的帮她!”

王宿活动着肩膀,苦着脸道:“我也不想。”

秋往事拉过王宿,歉然道:“六哥,对不住,我不是存心整你,只是一眼瞟见你位置正好,顺手就……”

王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朗然笑道:“罢了罢了,我还不知道你?打起架来逮啥用啥,就算五哥站在这儿,你也一样‘顺手’了。”

秋往事讪讪一笑,随即正正神色,说道:“六哥,你放心让我去吧。就算没有自在法,上了战场,我也一样是活到最后的人。”

王宿轻叹一声,拍拍她肩膀,点头道:“我拦不住你,你去看看也好。宋将军看起来虽脾气古怪,谁的账都不买,可我知道他对五哥一向服气,就算有所阻滞,也定会想办法调兵,五哥也足以应付凶险,你不必心急。”又转向米覆舟道,“覆舟,你还是跟去,万一真撞上裴初,也好说上两句。大家同为风人,齐心抗燎的当口,不管什么事也先放过一边吧。”

米覆舟犹自黑着脸,颇有些不情不愿,可毕竟不想裴初与他们起冲突,终究闷哼一声算是应下。

秋往事正色一躬,谢过他两人,正欲招呼米覆舟一起准备上路,忽又心念一动,转向杨守一道:“老宗主,我想带走米狐哲。”

杨守一微微一讶,问道:“哦?丫头是怕燎兵为难李将军,带去做要挟?”

“这是其一。”秋往事答道,“其二如今因老燎王之死,两方燎兵算是联了手,我带米狐哲过去,摆出些要同西漠和谈,放他回去的姿态,必定能引起东漠猜忌,让他们两边重新斗起来,咱们才好浑水摸鱼。至于裴初这边,若因他进攻害我们丢了米狐哲,这罪名只怕他也要掂量掂量。”

杨守一略一思忖,点头笑道:“人是你弄来的,怎么处理自也是你说了算,本不必问我。”

“只是有一层。”顾雁迟插道,“米狐哲若在这时候逃回燎邦,咱们后患无穷,将军千万小心。”

秋往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叫上米覆舟,匆匆出了正堂。

红日西沉,霞光似血,为草原无边无际的壮美镀上一圈凄美的色泽。褚天养站在营口一座小丘顶上,面向东南,身形凝立犹如石雕,双目红得似要滴出血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随着最后一丝日光隐没在天际,他眼中的光彩也霎时敛尽,蓦地暴喝一声,几个纵跃奔下山丘,直冲入主帐边一顶大帐,一把揪过居中席地而坐的一人,吼道:“姓宁的,四天了!你家宋将军到底来是不来!”

“褚二哥稍安勿躁。”李烬之毫不在意前襟被他扯破个大口子,微微笑道,“宋将军一定会来,算算时日,应当已入燎境。”

“屁!”褚天养怒骂,“鬼影都不见半个,你扯起大话倒舌根不软!”

“褚二哥想想。”李烬之拍拍他肩膀,不紧不慢地说道,“宋将军若是不来,我还能在这儿坐得如此稳当?外头一层层燎兵铁骑围着,不知何时便失了耐性强冲进来,我若无把握,早该偷溜出去,还留在这儿陪着褚二哥等死么?”

褚天养微微一怔,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缓缓松开了手。

李烬之拉他一同席地坐下,随手脱下扯破的衣衫扔到一边,替他斟上一杯酒,说道:“褚二哥,咱们就这么任燎兵围着,始终不是个事儿。现在同外头都联络不上,没准援兵已然到了双头地界咱们也不知道。宋将军见燎兵围了你们,也不知前因后果,更不知我与杨家兄弟都在此处,又如何会贸然插手?”

褚天养皱起眉,冷哼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们先动手!”

“如此僵持,不能长久。”李烬之道,“褚二哥要么奋起一战,从此脱了燎邦桎梏,要么索性把我们交了出去,今后永受燎人奴役。二中取一,宜作速决,再拖下去,可就两头落空了。”

“若非你强扣米狐兰,我们岂至于落到这境地!”褚天养怒气又起。

“褚二哥,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怕些什么?”李烬之笑道,“燎军号称四五千,实际只有一千,以你兵力,足可一争。何况还有米狐兰在手,老燎王嫡系子女中,两个儿子都被困在凤陵,外头只剩这个米狐兰,不止西漠,就连东漠米狐本族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如今该怕的是燎人,他们四面围堵,看似强硬,不过虚张声势而已,绝无一战之志。只要褚二哥下定决心,一夜之间便可破敌!”

“你说得轻巧!”褚天养一口饮尽杯中酸苦呛人的雪绒酒,将牛角杯狠狠往地上一掷,“宁兄弟,我同你说老实话,谁愿意受这两面不是人的鸟气?谁愿意被人踩在脚底下装孙子?可我双头堡不同你容府家大业大底子厚,我们总共不过三四千人,去掉老弱妇孺,剩下的不过千数。要打这一仗,便得把这一千壮丁一铺投进去,莫说输了,即便赢了,总也有两三百的折损,光这点折损,也已是要了我们三成性命!宁兄弟,你这局太大,我实在玩不起!”

李烬之默不作声地望着他,许久忽站起身道:“褚二哥,我想同褚老大与几位头领说几句话。”

褚天养狐疑地盯着他,问道:“你想说什么?劝他们出战?”

李烬之道:“褚二哥,如今双头堡已至生死存亡之刻,是战是和,并非你我可一言而决,有什么话,我以为都该大家一起商量。”

褚天养哂笑一声,起身道:“好,你莫以为只我一人不好说话,堡里议大事,向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不仅得说服大哥,说服几个头领,还得说服那些要送男人上战场的女人。你若真有本事哄得大家皆甘心一战,那我自也无话可说。”

李烬之微微一笑,点头道:“原该如此。”

不到半个时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以板车连结拼凑出一个九尺见方的平台,台上铺了牛皮,四边高高地插着火把。李烬之、杨守律、褚家兄弟及双头堡一众头领皆在台上席地而坐。台边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最内圈是壮年男子,其后是老人与女子,十四以下的孩子皆留在外圈,虽隔得甚远,显然听不到什么,却仍是七手八脚地攀上帐顶,伸长脖子向内望着。

褚天养见人已聚齐,便走到中央,高举双手。平台四角的四名侍卫立刻吹响牛角号,号声一起,嘈杂的人群旋即安静下来。褚天养环视一圈,大声道:“诸位兄弟姐妹,今日是个什么局面,大家也都清楚。这几位兄弟救我出燎营,又擒下米狐兰,却也引来燎兵围困。咱们已被截了水源,挨不了几日,是战是和,今日便要有个定论,在此公议,请诸位皆作个评判见证。先说说我的意思。咱们几千个都是苦命兄弟,求的无非是有条活路走。今日围着咱们的燎兵多不多?不多,真不多,不过区区一千,对燎人来说无非九牛一毛,及不上一个最小的牧庭,就算全数死了,消息都不必报到火焰宫!可一千对我们来说是多少?是全部!咱们有胜算么?有!哲巴婆婆,桑二婶,平八妹,古突娃子,你们所有人的儿子,所有人的丈夫,所有人的兄弟,所有人的爹,全部加在一块儿,能赢!可赢了又是如何?不过是咱们全力以赴,拔下人家一根汗毛!只要他们抽出根手指来回头一按,咱们随时死无葬身之地!咱们次次退让,的确不是办法,可燎人太强,若无风人相助,咱们难以相抗。因此,除非看到了风人的援兵,除非风人这回真有决心一战到底,不像从前那样半途而废,否则我们别无选择,纵有万般屈辱,也只能求和。”

台下一片嘈嘈,虽多有不忿之色,却也皆频频点头。

褚天生这几日被燎兵围得动弹不得,一肚子怨气,早已巴不得出兵一战,只是褚天养一直反对,才不得不压下。因此听得李烬之要召开公议,着实满心期待,巴不得他能说服众人,见褚天养说完之后回台边坐下,立刻热切地望向李烬之道:“宁兄弟,你有什么话,同大伙儿敞开了说说。”

李烬之正要起身,坐在他身边的杨守律凑过去低声道:“咱们同宋将军联络不上,你还是别把话说死,万一出了岔子,如何收场?就算这儿打赢了,双头堡那儿还有好几千人,援兵不到,咱们不宜轻动啊。”

自那日米狐兰扔下一句话,李烬之也一直心神不宁,其后几次派杨家子弟潜出燎兵包围外出打探,却始终不得宋流半点消息。他心知必有蹊跷,却仍存着几分希望,可等了四日,援兵至今踪影全无,终究不得不有所打算。闭目思忖片刻,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冲杨守律轻轻道了声“放心”,便起身缓步走到中央,向四方一躬,转向褚天生问道:“敢问褚老大以为,什么样的首领才算是好首领?”

褚天生一怔,随即大声答道:“讲道义,守公平,身先士卒,甘苦与共,这才算是好首领。”

李烬之微微一笑,又问:“若有一人,能够讲道义,守公平,身先士卒,甘苦与共,却不能保全子民,让他们沦为奴役,受人宰割,他又算不算好首领?”

“这……”褚天生愣了愣,摇头道,“不算。”

李烬之点点头,转身面向台下众人,朗声道:“双头地界,非风非燎非释卢,诸位背井离乡,想必皆有一段伤心事,来到此处,如褚二哥所言,所求无非一条活路。这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却又何尝低。大乱之世,强者唯存。每一分立足之地,都只能用性命去换。双头堡虽无非弹丸,得来也是不易,保住更是不易。”他抬手指向褚家兄弟,接着道,“为人首领,从不轻松,更不美妙,不是一腔血气便能走到最后。两位褚家老大想必曾承诺诸位必保你们周全,因此谨小慎微,两面讨好,宁可任人欺辱也不敢有分毫莽撞。褚二哥何等的汉子,却甘入敌营为质,被人以铁球绑缚于地连腰都直不起,只为不让大家流血!这样的首领,大家说算不算好首领?”

台下齐声高吼道:“算!算!”

李烬之又问:“既是好首领,大家信不信他们能保你们周全?”

台下继续高呼:“信!信!”

李烬之点点头,转向褚家兄弟道:“小国求生之道,在于左右逢源,这原本不错。可褚二哥忘了一点,你们尚且不是一个小国,不过是一股流民,尚未向世人明示你之不可欺辱,明示双头堡为你所有,无人可犯!今日燎兵一来,你二话不说便走,他日别人打上门来,可能挺起胸膛说一句:‘双头堡是我家园,不容侵犯!’?褚二哥心存仁义,不忍看众位兄弟流血,可兄弟们不怕流血,怕的是天下虽大,却无处容身,只能沦为丧家之犬,任人欺凌!乱世求存,唯有豁出性命去争,不流血的日子,于你我而言,未免过于奢侈。不让子民流血的首领,两位褚兄弟或许没机会做,可只要争赢了这一回,你们的儿子将来便能做这样的首领!”他又转向台下,大声问道,“诸位兄弟,褚老大、褚二哥领着你们保卫家园,纵然叫你们流血搏命,又算不算是好首领?”

台下众人振臂高呼:“算!算!”

褚天生热血沸腾,起身大吼道:“兄弟们,咱们打回老家去,抢回双头堡!”

“打回老家去!抢回双头堡!”台下齐声山呼。

褚天养也不由热泪盈眶,双唇发颤,望着台下群情汹涌的众人说不出话。

李烬之高举手臂,大声道:“风燎世代死敌,但凡双头堡能站起来对抗燎邦,风人岂有不全力相助之理?我今日便在此立誓,我风人决不让诸位兄弟独力抗燎!”

褚天养正自激动,听了这话忽地心下一动,问道:“宁兄弟,你先前句句以首领自居,如今又做此承诺,应当不只是宋将军麾下一名将领,敢问究竟是何身份?”

李烬之微微一笑,踏前一步,对着台下数千人朗声道:“在下姓江名桓,先帝亲封永宁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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