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许久不逛街,买下的都是自认为实用的,堆到马车上之后,确实看起来有点多。
齐梓琴惊讶过后,在两人去酒楼歇脚的时候,到底忍不住,“桃儿,你这么会花银子,林大人他会不会生气?”
纪桃讶异,她花银子,林天跃怎么会生气?
她的脸上明明白白露出来了这个意思。
齐梓琴叹口气,伸手摸了摸纪桃的脸,“桃儿,好好珍惜你的日子。”
纪桃忍不住噗嗤一笑。
齐梓琴的意思她知道,当下虽然是女子掌家,但是如她一般会挣钱的却是很多的。
不要看纪桃给纪韵治病,还有两位王妃给的诊费不少,但是齐梓琴和纪桃韵这样的,人家一点不需要出门,不需要治病,光是名下的嫁妆铺子,每个月的进项就比纪桃多了,花银子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也要看人的,比如当初的顾氏,她虽然嫁妆丰厚,但是婆婆还在,若是婆婆不喜她铺张浪费,她就只能收敛。
对于纪桃来说,这些问题完全不存在。
田氏最近越发沉迷,都在绣佛经了。
她不管纪桃,就算是捐香油,也是她自己存下来的俸禄,不过看她沉迷的模样,纪桃觉得,她身上大概是没有银子了。
纪桃手里捏着半块点心,突然想到这个,觉得回去以后应该给田氏一些银子。
两人在包间里坐了半天,言笑晏晏。
当门突然被推开,纪桃有些惊讶,再差的酒楼也不会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到包间里面的客人。
不过,纪桃看到门口的人时,拉了拉齐梓琴的袖子。
齐梓琴本身的别扭就来得莫名其妙,纯粹是她自己想不通,纪桃给她说了一番,两人今日又买买买,现在已经只剩下兴奋了。
齐梓琴看到秦淮来接她,面色一喜,“阿淮,你来了。”
秦淮对着纪桃点点头,看向齐梓琴的眼神温柔下来,语气也柔和,“你一大早就出门,我来接你回家。”
两人走了,纪桃坐在屋子里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相携着下楼,直到看不到了,她才起身下楼,掀开帘子准备上马车,入眼却是一大堆各式各样的东西。
纪桃手里的动作顿住,好像……大概……确实有点多?
上了马车,落下帘子,纪桃余光看到酒楼并不是她们平日里熟悉的,而是走到这里之后觉得累随便进的。
马车缓缓地驶向恒德街,纪桃靠在马车壁上,头随着马车走动的频率摇啊摇,突然觉得不对,秦淮是怎么会知道她们在这里的?
想了半天想不通,纪桃也不想了。
到家门口时,纪桃掀开帘子就看到林天跃。
好像是他回家刚好碰到纪桃也回来,就等着她下马车。
纪桃有点心虚,放下帘子,回身看了看身旁的布料,正打算下马车,反正买都买了,她也不觉得林天跃会对此有所不满。
帘子却被人掀开。
林天跃的眼神在马车里面扫了一眼,笑道:“今日去逛街了?”
纪桃正色点头。
林天跃看了看,“这些都是家里的布料?”
不是废话嘛,一半都是布料,还有些棉花。一眼就看得到。
林天跃又是一笑,一笑间眼波流转,纪桃的心跳了跳,有些痒,酥酥麻麻的过电一般。
“桃儿,我想要问问,这里面……”
纪桃伸手抱过一匹月白的,布料很重,她抱不动,林天跃见了,笑道:“这个是我的?”
虽是疑问的语气却笃定。
纪桃点头,抱不动也不抱了,伸手去够最顶上一个匣子,拿下来递给林天跃,“礼物。”
林天跃伸手接过打开,他的手指在透明的玉佩上轻轻摩挲,“我很喜欢。”
纪桃迟疑,“那什么,今日我没控制住,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她手指指着身旁的布料,看着林天跃的眼睛。
林天跃看也未看,朝纪桃伸出了手,“我们先回去吧,爹娘他们应该在等着我们吃饭。”
纪桃眉眼绽开笑容,林天跃果然不在意。
两人携着进门,柳氏和纪唯他们果然是在屋子里等着两人回来吃饭,远远的看到两人进门,柳氏的面上笑容加大。
赶紧招呼,“吃饭吃饭,累坏了吧?”
夜里,纪桃去了田氏的屋子,屋子里一片昏黄,纪桃站在门口,就是一股护安寺后山的檀香味,倒是并不难闻。
田氏给她开门,看到是纪桃,笑道:“桃儿来了?”
纪桃含笑,随着田氏的动作踏进门去,床上只是简单的素色被子,回身看看田氏身上,也是宽大的素色衣衫,头上只是一根簪子松松挽起黑发,她脸上的笑意包容,还真有些看破红尘的淡然。
纪桃转眼看向另外一边,那里,一个蒲团,前面还有一尊观音,面前的香似乎是刚刚才点上的,烟雾缭绕。
“桃儿?”田氏有些忐忑。
纪桃飞快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田氏,道:“娘,这些银子您留着花,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出门,不知怎的,纪桃总觉得她似乎打扰到田氏了一般。
回到后院屋子,林天跃正在和轩儿玩闹,如今轩儿很喜欢模仿大人,林天跃看书,他是一定要拿着书翻开的,就是没有耐心,翻得飞快。
看到纪桃进门,林天跃笑着问道:“去了哪里?”
纪桃关好门坐在妆台前,回身道:“天跃,娘她好像很喜欢祈福抄经。”
林天跃一愣过后,道:“不用管她,只要她觉得高兴。”
纪桃皱眉想了半晌,“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想要在家中建佛堂之类的?”
林天跃想了想,“我改日问问。”
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纪桃去给安王妃针灸却一直没停,难为安王妃也能坚持,不光是身体上的痛楚,还有郡王府的事宜她也得打理好。
“林大人对你不错。”
安王妃躺在榻上,眼睛微闭,轻声道。
纪桃看了看她神情,似乎是有感而发,“王妃这话从何说起?”
“你每次来给我针灸都不会耽误,可见他对你的事情很上心。”
纪桃忍不住笑,“万一是他想结交您呢?”
安王妃睁开眼睛,看向纪桃,“但是你给我治病也两个月了,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不像是你说的那般,而你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个病人,在你面前,我不是什么尊贵的王妃。”
闻言,纪桃动作不变,将银针稳稳扎完,才开始反思,安王妃怎么会这么说?是她平日里太随便了?
见纪桃若有所思,安王妃深深呼吸之后,才道:“一般大夫看到我,不会如你这么老实,看到我这样的病症,一般分成两种人,一种人会说我没救,这种就是明哲保身的。还有一种就说能救,这种就是愿意博一番的。”
纪桃开始拔针,随口问道:“王妃喜欢哪种?”
安王妃眉心微皱,“你这种。”
“最起码让我知道我得病症有多严重,治好的几率不高,我就不会抱希望。如今我所受的痛苦,也只是为了安心而已,我努力过。”
纪桃拔完了针,含笑道:“多谢王妃信任。”
安王妃转眼看着纪桃行云流水一般收拾拔下来的银针,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看了半晌,她道:“我让人给你制了一套银针,你看看合不合用?”
纪桃讶然。
丫鬟进门,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个小针灸包,和她手中的很像,纪桃伸手打开,笑道:“多谢王妃,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个我可不好收的。”
安王妃轻笑,“算是诊费。”
既然说是诊费,不是送的礼物,纪桃也干脆,伸手拿起,“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桃不知道辰王妃知不知道她在给安王妃治病,大约是知道的,毕竟人家是妯娌。
不过,纪桃从来不在辰王妃面前提,辰王妃也从来没问过关于安王妃的任何事。
安王妃和辰王妃两人很默契,在纪桃面前都不会问起另一个人。
认真说起来,纪桃是大夫,跟她们所有的交集都是治病,并没有其他的往来,谁也不能限制她不和另外一个人往来。
其实,不是纪桃离不开她们,而是她们离不开纪桃,若是付大夫还在,辰王妃肯定是去请付大夫来治,孩子也少受罪。但是付大夫不在,辰王妃胆子再大,也不敢和太后抢人。
就算是付大夫回来了,安王妃还是离不开纪桃的。
因为纪桃是女子,给她治病不会惹人诟病。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有了这套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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