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外,安汶和刘易斯垂手站着,四目相对。
病房内,刘父正陪着刘母,两人小声说着什么。刘易斯探头去听,不一会儿,刘父走到门口,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会闹成这样?”刘易斯搓着手,看着安汶。
是啊,天知道怎么会闹成这样……
刘母不比刘父,她是个不太能沉得住气的人。安汶到底有没有离过婚,这个谜呢,她自从知道儿子和安汶在交往后就迫切想要解开。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来到冇城,见到安汶真人了,去而苦于没有突破口——这女人不言不语的,看起来滴水不漏啊。饭后,她终于争取到了和安汶独处的机会,再也忍不住了,决定单刀直入。
“小安,你和刘易斯也都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该考虑往前走一步了?”刘母拎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
“好看。就要这件了。”安汶对导购。
“什么就要这件了!我不要……我就是试试看……”
“那我叫他们带您去试衣间。”
“不用!”刘母放下衣服,气呼呼离开,冲进下一个专柜。
安汶笑着跟过去。
这一回,刘母看起来就没那么客气了:“小安,我问你,你和刘易斯的事,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阿姨,我再带您去别处转转。”
“不要转移话题,小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刘易斯的爸爸,我们俩不在冇城,对你,对你和他的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啊。”
“阿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我就问你一句,你有过婚史……这事是真的吗?”
安汶愣住了,她以为刘家二老过来就是逼婚的,没想到在这憋着大招呢。离异的事,她本就没有瞒着任何人,未告诉刘家二老,完全是刘易斯自作主张。既然刘母问了,自己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是,我确实有过婚史。”
刘母的表情看起来比安汶之前的更懵,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那么说,你和你前夫有个儿子,也是真的?”
“对,这也不假。我儿子现在跟着他爷爷奶奶还有……还有他继母,不过,这都是暂时的。”
“你是二婚头!我家刘易斯可是初婚!”
“阿姨,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刘易斯结婚。不对,确切地说,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再婚、二婚,不管和谁。”
“说半天,你就是想玩弄刘易斯的感情,你这是在耽误他!我劝你一句,你啊,还是趁早离开他,放他一条生路吧!”
安汶听了这话,也来气了:“我和刘易斯的感情接下来要怎么处理,那是我和他的私事!再说了,分手的事,我也不是没跟他提过。”
“你什么意思,哦,难不成还是我儿子赖着你?”
安汶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想耽误他。”
“你要真的不想耽误他,当初就不该招惹他!他也是的,他看上你什么了啊?你这种离了婚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阿姨,请你把话说清楚,离了婚的女人到底怎么了,要被您这么嫌弃!”安汶气急。
刘母指着安汶的鼻子:“你要是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你前夫会抛弃你?”
“不好意思,是我不要他的。对了,我还想告诉您,这世界上,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还被老公抛弃的女人多了去了!”
“你……”刘母全身都在哆嗦,“你还强词夺理!你说不是你前夫抛弃你的,那……那你就更无耻了!连丈夫孩子都可以狠心抛弃的女人,不是蛇蝎心肠是什么?我骂你一句不是东西,都是轻的!”
“好像您没有资格指责我,这是我的选择、我的生活。”
“本来是没有,但刘易斯是我的儿子,我儿子可是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你一个离异女,不知羞耻勾搭我儿子,我当然有资格骂你……”刘母话没说完,便扶着墙徐徐倒下了。
安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叫了救护车,幸好只是高血压引起的暂时性休克,没有生命危险。
此刻,安汶和刘易斯仍然站在病房门口。两人想进去,数次被刘父给轰了出来。从小就和父母作对的刘易斯,看到母亲病倒,一时也不敢造次,况且休克还是他引起的。
安汶知道自己言语也有过激的地方,有心向刘母道歉,刘父却始终不让她见刘母。别说安汶了,就是刘易斯,也被挡在了病房门口。询问过医生,说刘母无大碍,静心休养即可。两人虽然心有不安,又怕打扰刘母,只得离开医院。
等回到家已是深夜,安汶什么都没说,收拾了一些随身用品就要走,被刘易斯一把拉住。
“你要干嘛?”刘易斯问道。
“你妈的事……我很抱歉,虽然她说的话,有些我确实不认同,但是,有一句她说得没错,我不应该继续耽误你了。这房子是你的,我在这不过是暂住……”
“我说过,这房子我随时可以过户给你……”
“刘易斯,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房子的事,我也不会要你的房子!我是说……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不!”
“每次我提分手……你都这样……你这是何苦呢?”
刘易斯抱住安汶,试图强吻她,被她一把推到沙发上。
喜形于色的刘易斯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安汶往门边走了几步,到底没忍心,折回来,挨着男友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其实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和我不一样,不婚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呢,你内心还是想要婚姻的,对吧?”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要婚姻做什么……”
“你父母来冇城,你安排我和他们见面,隐瞒他们我离异的事……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着如果有天我们俩决定结婚,能得到他们的祝福吗?刘易斯,我都明白……可是,我和很多女人不一样,对婚姻,我没有期待,一点点都没有……”
“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不想结婚,我绝对绝对不会逼你,我会一直以男友的身份陪着你,哪怕一辈子都这样!”
“可是,我不需要你陪,真的不需要。”
“不可能,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刘易斯歇斯底里,“你敢说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但也仅仅是喜欢。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应该知道……”
“安汶,徐子文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你自己!”
“还记得我要给他守灵那晚,你跑来找我,你说,你特别希望徐子文还活着。因为,你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一个已经消失在我生命中的人……你说得没错,在我的回忆里,关于徐子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美好得什么都无法替代……刘易斯,你对我很好,你很优秀……或许跟你妈说的一样,你是个未婚的大小伙子,可是我呢……我有过婚史、离过婚……我从不认为离婚是错是罪……但是现在,我突然不那么想了……”安汶含着泪,“那段婚姻给我打了烙印,我不在乎这烙印,可是它也给我上了一把枷锁,把我永远锁在了过去……”
“我可以等你的,安汶,我等你!”
安汶摇头:“别犯傻了,听你妈的,远远离开我。你可以去上海,对,去上海吧,不要再为我放弃什么了,我不值得!”
安汶说完,便跑出了房门。
深夜的冇城,因为是夏夜,仍有不少行人。安汶穿梭在人群里,茫然四顾,不顾身前,也不想来事,只是埋头往前跑。就好像,这么跑下去,她真的能抛开一切,重新开始。
此刻,陆泽西的单身公寓,落地窗前,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陆泽西的衬衣,光着腿,身材姣好,凹凸有致。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更多的却是和安汶一样的茫然。她不知道适才和陆泽西的缠绵,是真是假,是醒是梦。他的粗暴里,夹带着她难以抗拒的温柔。虽然才从他的身侧离开,她却迫不及待想回到大床上,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撒手。
“墨墨……”是陆泽西略带沙哑的声音。
墨墨回头,微笑。
陆泽西穿着一件睡饱,睡眼惺忪:“对不起……今天晚上我……”
“干嘛要说对不起……”墨墨继续笑着,表现得十分淡然、十分老练,像一个熟稔规则的老江湖,“我们俩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大家都是成年人啊,哪有谁对不起谁?男女之间,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想那么多干嘛。”
没等陆泽西说话,墨墨径直走进陆泽西房间,带上房门。不多时,她穿戴好,从房里出来,拎包离去。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不易察觉的香水味。她之前躺在他身下,双手扣住他的腰背,他在她的发间、胸口和腰间也闻到了这种香味,一点点柑橘的清甜和苦涩,利落爽脆,清新里有着另一种动人。
这个晚上,陆泽西带着墨墨约见了一个投资人。谈得不错,就都多喝了几杯。结果,墨墨送陆泽西回家后,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一幕。
是,他确确实实喝多了,但不管他有什么借口,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睡了自己的女助理。而且,这个女助理,还是他最要好的异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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