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凡没有继续冒险进行灵能传送,而是静静的等待着间谍舰的靠近,他已经感知到了在几百公里外有一艘小型黑色战舰正在飞速靠近。
徐逸尘被身后黑障区吞没木星壮观景象所吸引,这是人类从未见过的天文奇观,恐怕只有前不久黑障区吞没土星的场面比这更加宏伟了。
以息壤号为核心的整个舰队集团上,足足有超过二十万名科学官和船员,这些人要么已经被黑障区所吞噬,要么就处于‘最后时刻’。
徐逸尘能在灵能之海中看见这些人的灵魂宛若太阳一样,闪烁着光彩,互相团结在一起,那是他们自由意志在灵能之海上的映射,这片灵能之海都被染成了赤红色,仿佛一首震撼人心的大合唱不断在徐逸尘耳边环绕。
那是人类不屈的战斗意志,这歌声里面有慷慨赴死的豪情,很多士兵在自己所在的船只被黑障区吞噬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武器上膛。
他们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但只要有机会,他们就要选择战斗到底,让敌人流血!
这歌声是如此嘹亮,徐逸尘还能在其中听见属于科学官们的声音,相比于士兵,这些科学官的灵魂之音更加满足,在生命终结之前,他们前后见识了数种亿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这极大的满足了他们灵魂中属于好奇心的那部分。
而最重要的则是,他们所设计的方案,终究棋高一着,在黑障区上烧出了一个洞。
带着这样的战绩,大部分科学官最后的状态都是死而无憾。
当然,在这样‘火焰’面前,徐逸尘也同样能察觉到很多人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以及不甘心就此牺牲的愤懑。
他们的声音在徐逸尘耳边就像指甲划过黑板一样尖锐刺耳,徐逸尘同样对这些人致以敬意,因为他们也同样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到了最后。
然而这一切,在无边无际的黑障区面前,就像巨幅油画上的一个像素点,微不可查。
徐逸尘早已从杨越凡口中知晓了整个第六殖民舰队的现状,他们极有可能在航行的过程中,触碰了真实宇宙的尽头,最终导致了宇宙的塌缩。
而第六殖民舰队现在就在屏障之外,那些人,包括维托丽雅,李彦龙等等,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在另一个世界。
一艘只有两百米长的黑色战舰悄无声息的靠拢了过来,这是徐逸尘从未见过的型号,当船只逐渐靠拢过来后,两根回收锚被投射了过来。
装备了动力装置的锚头精巧的悬停在了徐逸尘和杨越凡面前,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执行这种虚空回收的任务了。
杨越凡对徐逸尘做了个请的手势,单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回收锚,随着徐逸尘一起被间谍船缓缓拉回了船舱。
在船舱内,两个穿着全复式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沉默的打开了通往舰桥的舱门。
“好久不见,杨越凡,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欢迎来到酆都号。”穿着黑色制服的舰长站在舰桥上迎接杨越凡:“没想到我的任务居然是接你回来。”
舰长显然和杨越凡是老相识了,他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我知道我不该问,不过既然你已经站在这了,能不能告诉我,第六殖民舰队是不是就在黑障区另一边?”
杨越凡冷漠的看着对方,最终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舰长表情有些微妙,似乎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他还好么?”舰长张了张嘴,最终摇了摇头:“算了,不重要了。”
“他是范蠡的父亲,范大同,情报部门的将军。”杨越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对方:“我们以前合作过很多次,算是半个知情者。”
“我的部门现在已经并入有关部门了,酆都号就是有关部门隐秘舰队的一部分。”范大同朝徐逸尘敬了个礼:“我会将你们安全护送回地月轨道。”
“地球上现在不太平,我们有五分之一的卫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找不到是什么东西干的。”作为一个职业军人,范大同没有继续有关自己儿子的话题。
当初范蠡所选择的道路就是想尽可能远离家庭的影响,先是当了个警察,后来更是偷偷报名把自己送上了第六殖民舰队,范大同不想在这个时候责备对方选择的道路,实际上知道他还活着,而且距离自己‘很近’,他已经很欣慰了。
“都是小问题,尽快送我到月球基地。”杨越凡看了一眼徐逸尘:“我是个信守诺言的人,不用担心我食言。”
“我相信你。”徐逸尘再次强调。
“先把你手里那把看不见的灵能利刃移开再说。”杨越凡白了徐逸尘一眼,在凡人看不见的光谱中,一把两三米长的灵能长矛正如影随形的对准他的喉咙。
“这是必要的警惕。”徐逸尘指了指杨越凡的脑袋:“你这里,现在自己说了不算。”
重返真实宇宙,对徐逸尘而言并没有什么可激动的地方,他没有亲人,也没有多少朋友,他对这个世界或者说,对新华夏的爱是一种宏观的爱,是大爱,而非具体到个人的感情。
那种感情也许曾经有,但随着黄老邪牺牲自己成全了他之后,就消失了。
也许也正是这种了无牵挂,才让徐逸尘能如此洒脱的面对最后的结局。
随着酆都号不断接近月球,连杨越凡都因为自己即将接受的命运而感到一种窒息,但徐逸尘依然平静的冥想着,不喜不悲。
酆都号上配备了一个完整的科学官团队,他们在过去几个小时的旅途中,从徐逸尘身上切走了五公斤不同的生物组织,抽走了五千毫升血液。
可以说整个地球都在等着这些样本返回,如果可能,科学官们甚至想把徐逸尘完全拆解研究透彻,对所有科学官而言,类似徐逸尘这种孤立样本,是最让人痛恨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科学思想和理论能建立在孤本案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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