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芃从未见过祝川动怒,被吼的一懵。
“去处理啊!”
“知道了知道了。”尤芃忙不迭拿了东西出了会议室,生怕再耽搁一会这个有素质的高级流氓就要暴走了。
祝川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一左一右的当事人,杨迹梗着脖子扭过头,徐言则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媳妇模样。
“昨天晚上上哪儿去了?”
杨迹把照片扔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有人给我寄了几张照片让我去见他,偷拍的,我在卫生间标记他的时候。”
不堪入目的场景,一脸红潮的徐言和眉头紧蹙的杨迹,四肢交叠野兽冲撞。
“寄照片的人呢?”祝川问。
杨迹冷笑着,答案很明显了。
祝川蹙眉看着徐言,直觉应该不会是他,这小孩儿软软的大声说话都不敢,明明是自家产业,可看见薄行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他既然会在盛槐门口蹲点儿也不敢进来,怎么可能会用这种照片威胁杨迹见面。
“除了你还有谁会偷拍?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么设计我!啊?”杨迹怒吼着,几乎要去撕碎徐言,盛怒之下的Alpha以及标记联系让徐言怕的不敢说话,只能含着眼泪轻轻摇头。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照片。”徐言也不敢说自己喜欢他,那样更显得他是处心积虑。
“那孩子呢?为什么知道有了之后不去打掉?”杨迹厉声打断他的话。
天生柔软的性子让他不敢跟这个暗恋很久的人争辩,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应该早点打掉孩子的,不影响他的事业。
“我、我想的,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打掉孩子的事情。可是你太忙了我找不到你,我没想过害你,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会打掉的。”徐言急急解释,杨迹冷冷讥笑,显然是不信。
祝川听的脑仁疼,出声打断道:“这孩子不能打,这是你们爱情的结晶。马上你们就会结婚,为爱步入殿堂。”
两人双双抬头,杨迹那张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敢置信,用力踹了下桌子,“让我娶他?不可能!”
“你不娶也得娶!”祝川性子也大,单手按在桌上俯下身看着杨迹的眼睛,“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必须娶他!”
杨迹才刚二十岁,出道即巅峰,一路众星捧月过来根本没尝过什么叫低谷,被强迫娶一个人让他觉得备受羞辱。
“我宁愿死!”杨迹腾地一声站起来,胸口上下起伏连恩情都顾不上了跟祝川叫板,“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就不活,你以为我稀罕!”
“你以为退出娱乐圈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身为Alpha参加那种场合不戴阻断环,你觉得全是徐言的错?标记完了你找过他吗?管不好下半身就给我闭嘴!”
杨迹不语。
祝川骂着骂着脾气也上来了,扯着他的领子按在落地窗上,“看到楼下这些狗没有,都在等着啃你的尸体。我第一天签你的时候怎么说的?都他妈给我塞狗肚子里去了。再跟我说一句不干,我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杨迹只比他小了六岁,可总有种长辈的敬畏,被骂得狗血淋头,好半晌才梗着脖子说:“娶就娶!”
徐言小声开口,“没有别的办法能解决吗?我出去说是我自己主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吗?”
祝川太阳穴突突的跳,低烧让他有些不适,顺手揉了下额头,“你想让他死得再快点就出去说,现在开始你老实待着,等我处理。”
“可是……”
祝川将尤芃还有杨迹的经纪人叫了进来,指尖点着桌面,“杨迹和徐言在一次活动上认识,两人情投意合秘密交往,本就预计公开婚讯。因为徐言不是圈内人不想他受到伤害所以没有让他在公众面前露面。”
话中含义大家都明白。
这件事发酵的太快了,昨天杨迹收到照片失踪,今天就爆出这样的消息,热度完全超出了一般新闻的能量。
不过也证明了舆论是最好操纵的,观众根本没有判断能力,只要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他们立刻就会相信。
祝川侧头看向杨迹,“记住,你很爱徐言。”
杨迹冷笑一声。
祝川也没管他,接下来就是用营销号来反向带回节奏,尤芃他们足以应付,只要杨迹和徐言配合,一切都好说。
“正好最近有个夫妻旅行综艺,你跟徐言一起参加。最好给我拿出你的演技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杨迹泄愤似的踹了下椅子,走了两步回过头,“喂,还不走?”
徐言呆了一会才知道他喊的是自己,忙不迭起身结果脚底一绊差点一肚子撞桌上,被杨迹扯了一把才幸免于难,“你是废物吗?用肚子撞桌角,你是不是又想害我!”
徐言拼命摇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一定小心。”
杨迹松开手,率先走了。
“嘿,兔崽子脾气还挺大。”祝川朝徐言看了眼,伸手朝他勾勾手指,后者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喊了声“哥”。
“别那么怕他,这兔崽子是个纸老虎,怕人哭。你就可劲儿在他面前哭,要那种可怜兮兮泫然欲泣的样子,他就不会凶你了。”
徐言瞪大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祝川伸手在他肚子上敲了敲,“好好利用你肚子里这个,搞不好他还能喜欢上你呢。杨迹脾气坏,但本质还行,最多小性子上来说两句重话不会动手,你顺着他就是了。”
徐言完全不敢想这个,慌乱地摆手,“我不敢要求这么多,只要不会伤害他就好了。”
祝川想起一个软兔子吃老虎的经典案例,苦心教导他,“他如果欺负你,对,你就现在这个表情看着他,过后等他冷静了你再委屈巴巴地跟他算账。”
“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别跟他对着干,他自己会内疚的。到时候别扭找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开始哭,他就会什么都依着你。”
徐言完全不懂怎么折腾男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祝川见他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恶趣味又浮出水面,“你想要他吗?”
徐言克制地点点头。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在你这个孩子落地之前,他就会求着你疼疼他。”
徐言三两句被忽悠上钩了,明白那句疼疼他是什么意思后,羞涩的红着脸用力点头,“嗯,我都听您的。”
接下来的事只需要精力和财力就能完成,尤芃他们完全可以应付,只是时间问题,祝川喘了口气拿出药瓶倒了几颗用水送下去。
“艹,老东西开的药越来越苦了。”
祝川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起车钥匙下了楼,群情激奋的人还聚集这,他又绕道后门才能离开。
祝有思正在看新闻,倒不是财经频道而是娱乐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祝川放下钥匙,换了鞋进来坐在沙发上,拎起她的花茶倒了一杯一口气喝完,“哎?我刚吃了药,能喝这个么,不会死吧?”
“闭嘴吧你。”
祝川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您的礼物,迟到的七夕和中秋快乐。”
祝有思接过来打开,ferlan的限量项链,有钱都很难买到,设计简约大方,倒是很配她,随即递出来,“戴上。”
祝川拿过项链给她戴上,“嗯,我妈绝美,去选美铁定拿第一。”
他与祝有思的长相有七分相似,桃花眼菱形唇,眨眼之间的眼波流转都有些相似,祝川没正行地靠在沙发边问她:“您什么时候打算找个老伴儿?”
祝有思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的和三十无二,闻言将手里的盒子朝他身上一扔,“兔崽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祝川笑而不语,祝有思侧过头来看他,“我一直没仔细问你,当年薄行泽这样伤你,你怎么还愿意跟他结婚?有条件的?”
“知我者我亲妈。”祝川半真半假地偏头笑,却又像是没进眼底,“他说离婚后财产分我一半,你说着多赚。”
祝有思摇摇头。
祝川敛下眸,遮住了一丝痛苦,耳里祝有思的嗓音像是一把锥子,朝着他的心脏捅过来,扎的血肉模糊。
而他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毫无挣扎之力。
“你手术的时候,他……”
祝川猛地打断她的话,“妈,我不想提那件事了。”
祝有思心口微缩,心疼的拍拍儿子的手,现在一闭眼还会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呓语,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喃喃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当年他查出其实是Omega的同时,医生也宣告他的腺体癌变,必须切除,但切除也不保证能够活下来。
祝有思忍着眼泪将化验单给他看,让他自己做选择。
他盯着化验单看了很久,忽然抬起头,带着一丝脆弱和希冀,“妈妈,我想……想见见薄行泽,你带他来好吗?”
哪怕他说要天上的星星呢,祝有思现在回想起来,她没能把薄行泽带来见祝川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她尝试了无数种办法联系薄行泽,但最终都没有得到回应,就在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手术日期还是逼近了眼前。
祝川终于相信薄行泽是真的不要他了,那些话都是真的,连他死之前的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是怕他纠缠,还是觉得晦气。
上手术台之前,他一左一右握住祝有思和周殷殷的手,“没事。”
周家没人乐意来,只有周殷殷,但她那时候还小,哭着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吃蛋糕不买花裙子不黏着大哥要东西了,求他不要死。
祝有思看见他的眼神往手术室外张望,多么希望薄行泽能够来见他最后一面,但他没有来,带着遗憾进了手术室。
生死之间,他一个人走过来了。
自那以后,祝有思再也没听过他提起那三个字,仿佛从生命中抹去了,又好像从未出现。
八年过去,他长成了截然不同的性子,变得圆滑变得世故,变得滴水不漏,但内心依旧是柔软而脆弱的。
祝有思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臭小子。”
“怎么又骂我,洗了澡的一点儿也不臭,可香了。”祝川朝她伸出手,逗得祝有思哭笑不得,叹着气说:“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死心眼儿。”
“就死一回,下回不死了。”
祝有思将他松开,瞥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决定了?”
祝川想了想,“嗯,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薄总:今天我没有出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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