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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被容敛吩咐去备茶的妖仆,浩浩荡荡率领着一群手捧茶具的下人,从另一边的走廊对面走来。
“陛下一时有要事在身,偏殿无人,我便出来走走。”
“原来如此,公子想去哪里?”妖仆熟练指挥着下人将东西全部放到偏殿里去,这才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我可以随时为公子带路。”
其实宗辞知道藏书阁的方向,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第一次来赤霄宫的太衍宗弟子。于是他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递出那块从容敛手上拿来的木牌,“带我去藏书阁吧,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您是陛下的贵客,我们自然怠慢不得。”
妖仆看那木牌愣了一下,一边抬手,“您往这边请。”
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妖仆内心的惊愕愈发沉重。
凑近了看,这位少年真真是清冷如玉,翡丽无瑕,难以企及。
陛下后宫里所有的公子都不是这个类型,却独独这位玄衣少年最得圣意。明明初见不久,竟然将贴身木牌都给了这位。要知道除了族内秘地以外,偌大赤霄宫都对那块木牌开放,林公子吹了许久的耳旁风都没能讨来。
这难道是一个预示?
宗辞半点不知道这位妖仆内心在想什么,他慢吞吞跟在背后,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赤霄宫内四周。
千年过去,这处宫殿也有很多地方同他记忆不甚相同的地方。
说是赤霄宫实际并不准确,这方飞行法宝更像一座城池。因为宗辞走的是正门,所以直接进了内城,内城是妖皇的朝堂和后宫,除了妖族四大家族嫡系以外,寻常人等不得入内。外城才是普通妖修们居住的地方。
例如上一届妖皇久久难以突破大乘,寿元将尽,于是便越发焦躁。那时的赤霄宫里摆放着的基本都是风水物件,就连树也栽种着长生树,护城河里养育着许多千年龟。
换了一个妖皇后,整个赤霄宫内的氛围都有改变。例如重新换了一种颜色的宫墙,全部翻新了一遍的地砖,整个给人的气质和感受焕然一新。
沿途还有不少妖族世家的弟子,很明显他们都知道面前带路的那个是御前总管,投注到玄衣弟子身上的视线不绝于缕,还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更是窃窃私语。
“御前总管怎么会给一个人类修士带路?”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早些时候陛下可是带着这个人类从正门进来了。”
说话的那位世家弟子一惊,“怎么会?正门那可是——”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仔细看看那气度,就连一向厌恶人类的陛下都破了例,万一呢?”
对于这些视线,宗辞皆是轻飘飘掠过,继续行自己的路。
穿过深深浅浅的走廊和假山湖泊,妖仆带领着宗辞从赤霄宫皇城走出,往背后那幢最大的建筑走去。
不管是哪个势力,藏书阁都是重中之重。太衍宗的藏经阁就设立在主峰陵光大殿的背后,妖族的藏书阁就设立在整个赤霄宫的中心地带。毕竟对于修士们来说,功法和典籍永远都是最为重要的。
妖仆上前去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卫们也连忙行礼,“总管大人。”
“这位是陛下的贵客,奉陛下口谕,藏书阁对公子全部开放,你们好生招待。”
那几位侍卫连忙站好,也不敢多看:“是!”
“公子,那我就去吩咐人给您上些茶来。”
吩咐完侍卫后,妖仆回过头来拱手。
“多谢。”
宗辞回了一礼,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木牌,在旁观者那些若隐若现的打量里,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开放藏书阁全部的地方。乍一听感觉妖皇很大方,但事实上宗辞也才不过炼气期,能够看的功法相当有限,更别说像妖族这样的地方,很多功法还有血统局限性。例如青丘一族的双修之法只能有青丘九尾血脉的族人才能修习,其他家族的功法也一样。
不过也无所谓,宗辞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来藏书阁找什么东西的。
他要找的血祭之法,正巧被镌刻在妖族地下妖塔的门背。
地下妖塔据说是整个妖族赤霄宫的根基所在,每百年入口都会有所改变。上一回宗辞仗着自己剑术高绝,修为高深,直接二话不说用渡劫期的神识一扫就确定了地下妖塔的位置,顺带还观察了一下被誉为族内密地的地方。
上次他来的时候,妖塔入口就在藏书阁下方,所以宗辞才会直奔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一回毕竟时不同往日,既然没那个实力,只好徐徐图之。
管他呢,现在不过正午,等到晚上再回去也不迟。
玄衣少年抬起袖口遮在口边,轻咳两声后,慢慢朝着书架旁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妖仆报完信后,藏书阁外,一位身穿白衣的公子正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下仆过来。
“林公子。”
守在藏书阁外的侍卫见状,连忙半跪行礼。
当今妖皇并未设立后位,但因为青丘一族功法特殊,偌大后宫也有不少公子侍妾。
在这些公子侍妾里,林任又是其中最受宠的那一个。旁的人也许只有幸同妖皇春风一度,林任却是月月都能收到传召的牌子。
他并非四大世家后代,而是一个小家族出身。自从得了宠后,原本的家族也一步登天,有些同四大世家分庭抗礼的石头。
能够圣宠加身,林任自然不是个愚笨的,不然也不会处处顺着妖皇的喜好来。
不仅仅从来只着一袭白衣,甚至还特地去模仿那种冷冽出尘的气质,学了一套剑法,取得了卓越见效。
可惜这些年顺风顺水,林任跋扈的性子显露,行事越发大胆。特别是几年前成功求到妖皇那块佩在腰间,从不离身的玉牌之后,林任更是信心爆棚,瞄上了妖后的位置,私底下没少搞小动作。
“陛下那位贵客可是进去了?”
在其他人面前,林任自然不会装作一副冷若冰霜,寡言少语的模样。
侍卫犹豫了一下,“是。”
林公子可是如今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们根本得罪不起。
林任面色阴沉,他扫了眼身后,不置一词地朝藏书阁里走去。
这些年他花了不少心思才买通容敛身旁的御前总管,如今事情生变,御前总管托人传信给他,他便急匆匆赶来了,一路上没少听到留言,越发让他心情差劲。
容敛的喜好,林任再清楚不过,这才因为御前总管的形容妒火中烧。
陛下对于人类的不喜众妖皆知。不过是一个人类修士而已,凭什么同他这个未来妖后相提并论?
“让开让开!”
他的近侍将那些围在藏书阁里的妖修一个个推开,趾高气扬地寻人。
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林任找到了他此行的目标。
玄衣少年静静站在书架前,长长的墨发从身周垂落而下。恰好这处书架位于两扇窗户之间,从外面照进来的光线被书架切割,一半落在他身上,一半却还笼罩在明灭的阴影里。
看到对方身着一袭黑衣,林任提起的心就放下去了大半。
这妖族谁不知道,陛下最喜欢穿白衣的公子,甚至在族内掀起一股潮流。
林任刚刚松了一口气,余光一扫,脸色又重新沉了下来。
他看见了那块放随手搁置在桌面上的木牌。
原本林任一直以为那块一直被容敛佩戴在身上的玉牌才是最珍贵的,结果没想到他上次求了一下,容敛随手就赏给他了。反倒是这块木牌,虽然并非妖皇随身佩戴之物,却在妖族族内象征着极高的权限。
而现在呢,却被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类修士放在一边?
“你就是被陛下邀请过来的贵客?”
他语气极差,内里蕴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那个低头正在翻阅书籍的玄衣少年抬起了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林任睁大了眼睛。
实在并非他太过惊讶,而是在光亮的映照下,对面那张脸实在显得过于澄澈殊丽了些,更别提眉眼里隐含的病容,入木三分,更添颜色。
可惜,虽然惊艳是惊艳,但陛下喜好的可不是这一款。想到这里,林任稍稍安下心来。
比起林任,反倒是宗辞率先愣了一下。
无他,实在是面前这位白衣公子同他太像了。
首先是穿着打扮,披散墨发,还有浑身那种皎洁如玉的气质,某些细节和小动作,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明明玄玑剑仙也是一袭白衣,腰身佩剑,通身冰寒冷漠,却也没有给宗辞这种心情。
宗辞看着他,内心甚至有一种看到前世自己的尴尬感。
并不是同这辈子懒懒散散的宗辞像,而是同那位不近人情的凌云剑尊相像。
“陛下一时有要事在身,偏殿无人,我便出来走走。”
“原来如此,公子想去哪里?”妖仆熟练指挥着下人将东西全部放到偏殿里去,这才回过头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我可以随时为公子带路。”
其实宗辞知道藏书阁的方向,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第一次来赤霄宫的太衍宗弟子。于是他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递出那块从容敛手上拿来的木牌,“带我去藏书阁吧,劳烦了。”
“不劳烦不劳烦,您是陛下的贵客,我们自然怠慢不得。”
妖仆看那木牌愣了一下,一边抬手,“您往这边请。”
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妖仆内心的惊愕愈发沉重。
凑近了看,这位少年真真是清冷如玉,翡丽无瑕,难以企及。
陛下后宫里所有的公子都不是这个类型,却独独这位玄衣少年最得圣意。明明初见不久,竟然将贴身木牌都给了这位。要知道除了族内秘地以外,偌大赤霄宫都对那块木牌开放,林公子吹了许久的耳旁风都没能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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