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龙生铩羽而归,天下震惊,罗睺王与赤枭王已强横到这等程度,令人咋舌。契染对法则的涨落洞若观火,血气无主,侵略如火,归于强者,此战意义深远,渊海的血气减了一分,这一分血气便落在罗睺王与赤枭王身上,如虎添翼,将他们推到了上境大能的门前。
契染深思熟虑,非但没有打压,反而遣莲台护法入渊海传播,寻找门徒,接引至原神山半山寺听其点化,进一步压迫血气,推动罗睺、赤枭二王跻身上境大能之列。此举并非养虎为患,他意欲将二人留作最后的对手,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溃血气,奠定涅槃法则一家独大的局面。
原神山半山寺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剑,逼迫罗睺王与赤枭王殚思竭虑,死中求活,唯有将力量握于手中,才能击退莲台护法,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犹如被鞭子不停抽打的陀螺,他们寻找一切机会壮大己身,四面出击,频频发动侵袭。
金鹏王的陨落给众人提了个醒,擎羊王、屠狮王、地劫王、鬼乌王联手布下防线,诸寺僧兵亦拿出降魔手段,以此为历练,磨砺涅槃之力。短短数年内,双方爆发了大小百余仗,大多是试探,一击不中全身而退,也有大规模的厮杀,恶斗十余日,各自弃下无数尸骸。大抵而言,如金鹏王般一边倒的局势再也没有出现,一时一地的得失无关紧要,随着佛门信徒愈来愈众,法则倾轧之下,罗睺、赤枭二王有些捉襟见肘,后继乏力。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孽龙生如约而至,这一回他推动海水倒灌千里,率麾下大军杀入罗睺王的领地,罗睺王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了几处血池。偏生擎羊王与孽龙生打了个配合,兴兵攻入赤枭王的领地,罗睺王被迫孤军应战,兵对兵,将对将,与孽龙生大战三百回合,旗鼓相当,谁都奈何不了谁。
孽龙生不为已甚,纵兵掳掠数十日,施施然退回海中。与此同时,擎羊王亦趁势收兵,赤枭王追击八百里,被鬼乌王大军逼退,互有死伤,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令罗睺、赤枭二王心寒的是,战事尚未平息,渊海又起风波,继孽龙生之后,海中血气魔主大蛇丸被钟离护法说服,引了一干心腹登上陆地,腾云驾雾来到原神山半山寺,拜伏在上师座下,得授真法,皈依佛门。当其回转渊海之时,如出一辙,顺道攻伐罗睺王的领地,大开杀戒,不待罗睺王与赤枭王联手,先一步抽身而去,没有重蹈孽龙生的覆辙。
形势变得异常紧迫,佛门的势力扩张到海中,形成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逼得罗睺、赤枭二王束手缚脚,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再不及早破局,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再也没有跳出沸汤的机会。正当他们打算孤注一掷时,瑞法界的气运骤生异变,涅槃之力忽现颓势,血气勃发,冲破重重阻拦,呈现星火燎原之势。
罗睺王与赤枭王又惊又喜,生怕是血气回光返照,耐着性子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而瑞法界从山到海,但凡有生灵繁衍之处,早已乱成一锅粥。
风起于青萍之末,浩瀚渊海深处,孽龙生率先感觉到不对劲,他皈依佛门已有多年,修持不辍,体内血气渐次转为涅槃之力,心性镇定之余,神通手段颇有长进,这坚定了他继续侍奉契染的信心。然而这一日,他在海底洞府内闭关修持,心神忽然失守,种种幻象浮于眼前,似有走火入魔之虞。孽龙生顿知不妥,依照契染所授真法压制血气,却无济于事,道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反退。
孽龙生强行中断修持,凝神内视,却见血气翻涌如火如荼,涅槃之力却萎靡不振,心中顿时一阵烦躁,如同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堪堪捱过几天,始终定不下心来修持,血气一波波冲击心性,他按捺不住胸中戾气,闯入海中大肆杀戮,贪婪地吞噬血食,修身养性的功夫一溃千里,涅槃之力如一叶扁舟,在血海中浮沉,随时可能淹没。
法则之争此长彼消,波及瑞法界每一个角落,血气反扑,无数魔物应运而生,疯狂冲击佛门诸寺,连带擎羊王、屠狮王、地劫王、鬼乌王亦改头换面,召回僧兵重持血气,不过彼辈终究心存敬畏,竭力约束手下,按兵不动,同时遣心腹去往原神山半山寺打探消息。
遣出的使者“黄鹤一去不复返”,杳无音讯,局面如此混乱,诸王谁都不敢抛下领地兵将,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天天过去,随着涅槃之力不断溃退,信徒向佛之心也渐渐淡了,大小寺庙废的废,毁的毁,,一切又回到从前,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只剩下半山、兰若、珈蓝、白云、招提、祗园、菩提、丛林、娑罗、宝坊、金田、青莲一十二座大寺庙,赖有莲台护法坐镇,暂且维持不倒。
半山寺佛堂之中,契染坐视法则消长,无能为力。此乃天灾,非人力所能挽回,究其根本,宏光界如来已布法天下,生民尽皆向佛,补全涅槃法则,踏出最后一步,直面世界本源的反扑。当其战而胜之,涅槃法则成为宏光界的根本法则,如来便可更进一步,以亿万信徒为屏障,抵挡法则的同化,成就上尊大德。
冥冥之中天意昭然,宏光界涅槃法则应运而起,意味着瑞法界的萧条不可避免,血气反扑亦在情理之中,契染苦心营造的局面一朝崩塌,他不惜耗费元气,遣出莲台护法坐镇诸寺,在血气冲击之下,留下十二根支柱。是定海神针,还是土鸡瓦狗,大浪淘沙,且看他们的气运与手段,契染心中没底,一旦如来成就上尊大德,他在瑞法界的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从此成为困守一界的囚徒,不得解脱。
待到如来腾出手来祭炼瑞法界,他又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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