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学校组织了一场交响音乐会,寂白的大提琴演奏也在其中。
后台,寂白正在调试着大提琴,进行演奏前的准备工作。
室友乔乔走到她(身shēn)边坐下来,神秘兮兮地对她说:“我听到几个男孩讲,待会儿演奏结束以后,齐栎学长准备要再跟你告白一次。”
寂白调试琴弦的手微微一顿:“不是都拒绝他了吗。”
“可他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在等你分手来着。”
“可我也没分手啊。”
乔乔叹了口气,感叹道:“其实齐栎学长真的蛮好的啊,男神的长相,家里还蛮有钱,人品也很好。就连许嘉怡那种高傲的女生都暗恋他呢,我觉得吧...虽然他不够你男朋友帅,也没他会赛车这么酷,但齐栎安感更高啊,你不觉得吗。”
寂白知道乔乔是在和她说闺蜜间体己话闲聊,没有别的意思,她索(性xìng)问道:“你说的安感是指什么。”
“我就是感觉齐栎学长更靠谱,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更能保护女孩,还不会轻易变心,将来工作什么的也很稳定,是完可以考虑结婚的对象啊。”
寂白笑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比我们随哥更不会变心的男人吗。”
乔乔知道寂白的男朋友虽然女粉丝多,但他对别的女孩,几乎是完零交流,顶着一张冰川脸,走到哪里都端着一副恨不得世界都知道他名草有主的高冷姿态。
“我感觉你家谢随安系数比齐栎学长更低啦,是各方面综合考量。”
寂白明白乔乔的意思,齐栎这样的男孩,的确是符合大部分女孩乃至家长心目中理想老公的标准。
“我知道你是好意。”寂白放下了大提琴,笑着对乔乔说:“虽然我们家随哥硬件条件可能比不上别人,但是只有一点,没人比得上他。”
“是什么呀?”
寂白垂了垂眸子,眼下一片温柔:“他(爱ài)我如命啊。”
乔乔觉得,寂白真是陷入了(爱ài)(情qíng)泥沼里的小女生,这个世界上哪有真的(爱ài)你如命的男人,不过都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如果相信就太笨了吧。
晚上八点,交响乐演奏开始了,因为路上堵车,谢随险些迟到,走进音乐厅的时候,音乐会刚刚拉响了前奏。
音乐厅已经没有位置了,他索(性xìng)倚在入口处的门边观看。
正中间的厅间,女孩坐在交响乐队的左上位,整个交响乐演奏里,拉大提琴的只有她一人,因此分外惹眼。
她穿着豆沙色的流苏晚礼裙,长发挽着发髻别在脑后,耳边有丝丝缕缕的碎发垂下来,柔光在她白皙的脸蛋扑上一层蜜粉,美得令人心颤。
她成为了人群中一眼便能被注意到的存在,至少,在谢随眼中如此。
他眼里几乎看不到别人,专注的目光程锁定左上角的女孩。
谢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她的拉大提琴了,上一次还是在高中校园里。
寂白演奏的时候,总是会闭着眼睛,(身shēn)心地沉浸在音乐中。而她唯一一次睁眼,就是因为谢随在她(身shēn)边。
谢随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黄昏里的音乐教室,他半蹲在她(身shēn)边,提出说想听她拉曲子,只拉给他一个人听那种。
寂白睁眼看他,拉起了欢快的调子,然后对他微微笑,嘴角的酒窝里仿佛酿了蜜一样的甜。
从她那清澈的笑眼里,谢随确定了一件事,寂白喜欢他。
那样甜美的微笑和眼神,永远只属于倾心之人。
而这样的确信,宛如天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从那一天开始的每一天,谢随都拼了命地努力,只为了能够挣脱泥沼,清清白白地走到她的(身shēn)边,拥抱和亲吻她而不会弄脏她。
在谢随恍惚的回忆中,交响音乐会也缓缓结束了,她姿态端庄走到舞台中央,屈(身shēn)谢幕,同学们起(身shēn)鼓掌,为方才的演出喝彩。
晚会结束以后,在音乐厅外(热rè)闹的花园里,齐栎叫住了寂白。
寂白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防备地看着他。
他将手里的粉色玫瑰花束递到寂白的面前,寂白认得这是戴安娜玫瑰,很巧的是,陈哲阳也送过她这种粉色的玫瑰花。
大概他们都觉得,女孩会喜欢这种粉粉的梦幻玫瑰花。
而事实上,谢随从来没有送过她买来的玫瑰花,这家伙很没(情qíng)调,看到路边长了白色的野花,随手薅一把下来,也能当成礼物送给她。
寂白还特别珍而重之,将野花带回去插|进花瓶里,精心侍弄着再养个四五天,
礼物当然没有错,但终究不是心里对的那个人,所以一切都不对了。
齐栎见寂白不肯收那束玫瑰花,显得有些尴尬:“这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庆贺你演出的成功。”
寂白大方得体地向他道了谢,却说道:“我男朋友在外面,他看到可能会不太高兴。”
她一句话便堵住了齐栎后面想要说的话,齐栎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攥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过,那个男孩是你的初恋,你们感(情qíng)很好。”
寂白低头看向被他攥着的手,微微皱眉,不满道:“你知道,又何必再这样。”
齐栎家境优渥,自小没有遭遇过挫折,大道平坦一帆风顺,感(情qíng)方面尤甚,都是女孩子主动追他比较多,他很挑剔,轻易不太看得上眼。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却被对方拒绝,他感觉面子上很过不去。
不过这也激起了齐栎的挑战**,一定要将寂白拿下才甘心。
所以就算知道寂白有男朋友,齐栎也一直没有放弃。
寂白转(身shēn)要走,齐栎挡在她前面:“寂白,我希望你能耐心听完我接下来的话,听完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考虑我,我就不再打扰你了。”
寂白耐着(性xìng)子说:“你要讲什么。”
“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感(情qíng)很好,他是你的初恋,但也正因为你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孩,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追求你。不是说你男朋友不好,但是我一定比他对你更好,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寂白眼神变得异常冷冽,看向齐栎:“学长,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
“不是自我感觉良好。”齐栎不卑不亢地说:“是我有这个自信。”
他的自信,是谢随没有的。
齐栎深知,谢随那种底层出(身shēn)的男孩,面对如此优秀的寂白肯定会有自卑,所以他才敢这般信誓旦旦。
他话虽为说明,但寂白已经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轻视。
正因为他对谢随的轻视,才让他这般纠缠不休且自信一定能夺取她的芳心。
寂白脸色彻底垮了下来,拿出了寂氏集团当家人的气质,冷声说:“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讲话。”
齐栎不卑不亢地说:“我在和一个我深(爱ài)的女孩讲话。”
……
不远处,谢随手里拿着一束刚摘的小白花,远远地看着男孩和女孩。
几乎都不用靠近,仅是看到男孩手里那束粉色的戴安娜玫瑰,他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qíng)。
他的女孩太绚烂惹眼了,而这个世界上也不止他一个男人懂得欣赏她。
他看了看拿束粉色玫瑰花,又低头望了望手里的小白花,落差还是相当明显的。
他倒也不是买不起大束的花朵,只是觉得这种玫瑰太夸张了,而且被人为地进行保鲜,死气沉沉,很不好看的,谢随很排斥给寂白送这样的花。
野花多好啊,生命力蓬勃又旺盛。
若是年轻些,谢随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一拳将那个男孩揍翻在地,然后嚣张跋扈地说一声:“你他妈是嫌命太长了敢对我女人有想法。”
现在谢随不会那样做了,他时时刻刻都会记得女孩对他说过的话,只有小孩才会动不动挥舞拳头解决问题。
他努力走出年少轻狂的那一天,变得成熟,变成肩能承重的男人...
男人可以保持愤怒,但大部分时候,男人需要的是忍耐。
……
这时候,一股刺鼻的强酸味令很多人纷纷掩住了口鼻,皱眉望向怪异味道的源头。
只见一个女孩手里拿着玻璃瓶,朝着寂白所在的方向走去,玻璃瓶里装着透明无色的液体,有生物化工学院的同学认出了玻璃瓶外的标签,惊呼了一声:“她拿的硫酸!”
寂白回头,看到久违的寂绯绯快速走出人群,朝着她冲过来,表(情qíng)狰狞,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
不少人也察觉到了寂绯绯的来者不善,远离了她。
“寂白,去死吧!”
寂绯绯加快了步伐朝着寂白跑来,扬着将手里没有封口的硫酸瓶,将里面宛如白水一般的液体洒向她。
寂白和齐栎站得太近了,齐栎本能的反应就是背过(身shēn),伸手挡住了自己luo露的面部皮肤,而他这无意识的动作恰好将寂白往前面推挡了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少年快速从侧边蹿出来,用宽阔的后背形成遮挡,将女孩整个护在怀中。
强烈的刺鼻酸味熏得寂白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感觉到少年的动作,整个人都懵了。
寂绯绯手里的大部分硫酸液体都洒在了谢随的背上,有几个(身shēn)强力壮的男孩跑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瓶子,轻而易举便将她制服。
寂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跟疯了似的回过(身shēn),惊恐地大喊:“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谢随没有感觉到痛感,他快速脱掉了自己的冲锋衣,扔在地上。
冲锋衣材质不同于其他衣服,具有防水(性xìng),再加上秋冬季节衣服穿得比较厚,里面还有一件毛衣,因此硫酸并没有沾到他的皮肤上。
寂白掀开他的衣服检查后背,背部皮肤干燥,并没有被灼伤,确定无事之后,她重重地松了口气。
谢随将女孩往后拉了拉,远离了满地刺鼻的硫酸液体,同时回过头,愤怒地朝着齐栎走过去,一记拳猛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连忙上前拉住了谢随,谢随眼底透着狠戾的凶光,厉声质问齐栎:“你敢把她往外推!”
齐栎整个人都懵了,他自小被父母保护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凶险的时刻,所以本能的反应就是...保自己。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寂白拉住了谢随,沉声说:“没事,不怪他。”
当时那种(情qíng)况,大部分人本能的反应都是保护自己,寂白可以理解。
毕竟...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能将她往(身shēn)后拉的男人,也只有面前这一个。
周围已经有不少同学拿出电话报警了,保卫科的老师也匆匆赶过来,疏散同学,维持现场的秩序。
寂绯绯被几个男同学钳制着,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冲寂白尖声大喊:“我恨你!你害我念不了大学,害我几次都险些送命,((贱jiàn)jiàn)人,你这么恶毒,怎么不去死啊!”
寂白知道,高三这一年,寂绯绯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当然更加没能发挥好,连本科都没有考上,(身shēn)体状况也越发糟糕。
高中的时候应该是寂绯绯最健康的时候,到了大学以后,她的(身shēn)体便会每况愈下,所以这两年,寂白对寂绯绯也没有了任何兴趣,她已是将死之人。
不曾想,寂白有意放她一马,她自己却不放过自己,那么也别怪寂白痛打落水狗了。
寂明志夫妇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警局,在审讯室里见到了寂绯绯,以及寂白,甚至连秦助理都匆匆赶过来了。
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勃然大怒,让秦助理代她过来,给寂白带了一句话,不必要客气,要怎样做,凭她自己拿捏。
有了老夫人这句话,寂白心里也就有数了。
寂绯绯泼硫酸的时候气焰嚣张,但是当她见到穿制服的警察,看到自己的手腕被手铐的那一刻,嚣张的气焰烟消云散,她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夫妻俩从警察那里了解到了(情qíng)况,也在会客室里看到了寂白,他们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寂明志连连对警察说道:“警察同志,这俩姐妹都是我们的女儿,平时里打打闹闹,都是闹着玩的,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来,抽根烟。”
一个人并没有接他递来的烟,主办此案的一名警官走过来,对寂明志道:“寂绯绯涉嫌故意伤害,我们要将她拘留。”
“什么,什么故意伤害!”陶嘉芝激动地说:“小孩子闹着玩,哪有这么严重啊。”
“泼硫酸是什么行为!你们这是危害公共安了!”警察斩钉截铁地说:“已经是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哪里是什么小孩子。”
“我告诉你们,绯绯是有病的。”寂明志的语气立刻强硬了起来:“你们要是不快些放了她,她犯病得不到及时治疗,我要你们偿命。”
警察回道:“如果犯罪嫌疑人有(身shēn)体问题,你们应该去提请取保候审的申请。”
陶嘉芝看到会客厅里的寂白,连忙迎上来,对她说道:“小白啊,再怎么说,绯绯也是你的亲姐姐,你不给她输血救她的(性xìng)命也就算了,没必要置她于死地吧。”
寂白感觉很累,她是真的不想再和父母吵闹了,她站起(身shēn)跟警察说了几句,便要离开了。
陶嘉芝和寂明志赶紧走上来想要揽住她:“你不能走啊!你怎么能放任你姐姐被关在拘留所里过夜呢!”
“白白,快跟警察说说,把你姐姐放了!”
寂白还没说话,谢随却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隔开了陶嘉芝和寂明志夫妻俩——
“你们最好庆幸她被关在拘留所。”
寂明志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你...你什么意思啊!”
谢随脸色冰凉,嗓音低沉有力:“如果她有命出来,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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