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子都炸开的士孙瑞,李儒微笑:“士公,这么大年纪了,别这么大火气,今天良辰吉日,如果大典不举行,有违天道。”
士孙瑞毫不留情:“皇命就是天道,你不顾陛下安危,只顾一己之私,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
李儒哈哈大笑:“我倒是从来没有阻止天下人杀我,有想法有本事就来,但是我最不待见你这种耍嘴皮子的人,有这个时间多教育教育子孙,在家颐养天年不好么?”
士孙瑞怒目圆睁,不退半步。
高顺就要向前,被李儒伸手,轻轻拦下。
李儒目光平静看向刘协,他有一丝期待,如果刘协真的能在今天硬气一次,说不定大汉真出了个有骨气的皇帝,自己也会对刘协高看一眼。
刘协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双目无神。
李儒冷笑,扭头看向一旁脸色煞白的伏完:“国舅爷怎么说?”
伏完上前一步,李儒目光清冷。
伏完咽了一口口水,轻轻拽了拽士孙瑞的衣袖,士孙瑞怒目回头:“拉我干什么,废物,叛徒,今日李儒异姓封王,大汉再也没有威仪,皇室名存实亡,都是因为有你这种无知懦弱的人在大汉才沦落至此!滚下台去!”
伏完一惊,满脸愧疚,畏缩的向后退去。
臧霸向前一步,轻声喝到:“拿下。”
天子卫向前,走向士孙瑞。
士孙瑞大怒:“我是大汉臣子,不受你乱臣贼子威胁,李儒,你敢称王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儒点头:“好的。”
士孙瑞转过身去,看着还在发抖的刘协,走到身前,给刘协正了正衣冠,然后恭敬后退,站定,行臣子礼。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皇帝,士孙瑞叹了一口气:“陛下,臣一生为大汉臣子,殚精竭虑,如今主辱臣死,为了陛下,臣先走一步,今天我就用自己这把老骨头告诉天下人,大汉的血性还在,大汉臣民敢于流血,陛下保重!”
士孙瑞说完转身,看向李儒,冷笑:“李儒,你一意孤行,就算是今天你被册封为魏王,天下人也会永远记住你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封王,名不正,必然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取代你!”
李儒微笑点头,他在等待大汉最后一点血性的消亡,虽然残忍,但是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士孙瑞正衣冠,扫视一眼看台下的洛阳百姓,从小自己就希望做一代名臣,不一定要政绩斐然,但一定要忠君爱国,天下大乱,他数次视死如归最终死里逃生,他相信,邪不胜正,他的一身正气会让那些宵小之徒害怕后退,光明会狠狠地刺穿黑暗。
但是到了今天,士孙瑞知道,以前自己的拼命只是遇到了一群胆小鬼,他们不是惧怕自己代表的正义,而是他们本身就有胆怯,他们惧怕多年来形成的君臣人伦,他们担心天下人的指责唾骂。
自己的死里逃生不是大汉的威仪,正义的胜利,只不过是人性的弱点让他还有辗转的空间。
但是,李儒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而且他是欣赏李儒的,李儒让刘协做的决定都是对大汉有利的,这一点他承认,而且李儒从来不为自己谋取什么,所以一向站在斥责乱臣贼子一线的自己放过了李儒,甚至看着李儒,士孙瑞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的想法,相对于李儒,日薄西山的大汉王朝在这乱世中做过什么?从未停止的勾心斗角,从未停止的损民自肥,有这种想法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李儒称王,士孙瑞勃然大怒,他不理解,为什么现状还能维持,洛阳已经安稳,为何李儒迫不及待要称王,还要用如此难看的吃相。
朱儁跪在自己面前让自己出山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的犹豫,再怎么动摇他也是大汉的忠臣,任何有辱天子的行为自己都不能容忍。
他默许朱儁刺杀李儒,因为他也没打算活下来。
朱儁用手里的剑宣誓着自己的决心,而自己,要在洛阳人和天下人的心中扎上一把剑,让所有还认为自己是大汉臣民的人心头感觉一丝疼痛,一点不适,如果能做到,那自己就成功了。
士孙瑞最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李儒身上,这个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但是两人注定在史书上站在道义的两端。
士孙瑞一脸淡然,身体骤然加速冲着刘协脚下的白玉台阶,加速冲去。
血花溅射在空气中,似乎有一瞬的定格,形状就像是一颗心脏。
一瞬,心脏破碎,大汉,真的只剩下了苟延残喘。
士孙瑞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声沉闷的响声,撞击着在场刘协身后的每个人的心脏。
曾经无所不能,冲锋在前的是孙瑞倒下了,唯一守护大汉的脊梁断了,原本觉得义愤填膺的众人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慌和瑟瑟发抖。
李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士孙瑞就义,看着他的尸体被拖走,看着地上的血迹被擦干净,看着刘协自己背后众人的嘴脸,李儒表情不变,继续前行。
成功的路上本来就是这样,来不及敬佩与感伤,事情要继续做下去,无法停下脚步,因为,前方的路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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