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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凉,远处繁星闪烁，车内却被另一种截然不同氛围笼罩。
少女眼眸水亮，鼻尖微红，目光里流露出一点也许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期待。
氧气浓度渐低,气息一时有些滚烫。
没说话。
她就一直看,一瞬也不眨。
像是必须问出一个答案。
车子良久没有开动，停车场里寂静无声。
有微凉风顺车窗进来,被热气渲染,于是,带着点暖和春意翩然离开。
终于看她。
两人目光对视。
像是日与月碰撞,灼暖太阳带肆无忌惮的热意,撞上夜晚月亮。
一瞬间，燃尽寒凉。
“听到了。”声音微沙哑，“又如何？”
少女眼眸很轻很轻地弯起，意如星子,从眉梢眼角满溢出来。
她探过身，单手撑腮,像是很单纯地发问。
“那……来接我男朋友，在哪呀。”
热气在耳旁肆虐。
伴随尾音落下，砰的一瞬——
跳骤停。
元萌萌很快发现,她家颜颜最近有点不对劲。
“那个新出的偶像训练营,就柳斯鸣，超帅,侧颜线条绝了！我跟你说……哎,等等，颜颜你在听吗？”
元萌萌看视频对面对不知名空气傻笑女孩，提高音量——
“颜颜！”
“啊哎哎哎,”祝颜回神，看过来，“怎么了？”
元萌萌手比做八的形状，撑下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交代，颜颜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绝对没有！”祝颜眨了眨眼睛，表情特别无辜。
“真没有？”元萌萌表情狐疑。
“真没有。”祝颜举手誓。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圈，反问回去：“我听说……李止渊这学期也去英国了？”
元萌萌果然成功被转移话题，她皱皱鼻子：“提干嘛。”
说着，声音莫名低了点：“人家在伯明翰天天party开小酒喝美女抱着，哪里记得我啊。”
“你确定？”
元萌萌气呼呼的：“怎么不确定，朋友社交动态清清楚楚呢。”
祝颜很少见她这怏怏不乐样子，瞬间收敛了那点打趣的思：“没来找过你吗？”
元萌萌很果断地摇头：“没有。上次联系还是去年圣诞节前，之后他就再没回过我消息了。”
“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搭理我我还不想搭理呢。”
祝颜有点想叹气。
要是真不在意就好了。
关键要是真不在意，谁会把时间点记得这清楚呢。
不过她和李止渊也就在毕业晚会那天见过一次，不了解这个人到底如何，有些话也就不好多说。
“眼见为实，要不先去问清楚，看有没有什误会。实在没有结果就算了，就当我们不要这个朋友了好不好。”她根据自己这段时间的实践结果，提出建议。
元萌萌迟疑了下，应下来：“那好吧，我就主动一次。就这一次啊！”她强调。
英国这个时间段已经是深夜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视频。
恰好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祝颜起身，隔猫眼看了眼。
是周越云一个生活助理，之前也常来她这边。
她打开门。
助理跟她打招呼：“祝小姐早上好。”
说着，招呼后边人把东西抬进来。
是一个组装款的超大号浴缸。
祝颜眼睛一亮。
助理老神在在：“老板今天去考察一家商场，路过时候看到，就叫我们买了送来。”
虽然他完全弄不懂，谈恋爱送浴缸是什神奇操作。
作为生活助理，算是除了刘特助以外，和周总相处时间最久助理了。同理，有些，自然也清楚。
“麻烦你们了。”祝颜把人领进浴室，说了下里边水电大概布置，就退出来了。
她给某人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七声才被接起。
“喂，怎么了？”声音有些空灵，隐约带点回音。
祝颜嘴角翘起，非常破坏气氛地问他：“哥你跑卫生间接电话呀？”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周越云回了声嗯。
“还在巡查，人都在呢。”语气有些无奈。
祝颜努力憋。
“东西到了？”男人低声问，不然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不会打电话过来。
“到了。”祝颜踮起脚尖，声音拉得轻轻，“对了，你怎么想起买浴缸的呀？”
闻言，周越云身形微顿。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天夜里看到的景象。
月光，波光粼粼水面，跃动的鱼尾，和……美得近乎妖异少女。
眼神微暗。
声音却依旧清润克制：“想到就买了。”
“哦。”祝颜语气有点闷闷不乐，拨了拨手里闹钟。
“那昨晚……你想的怎么样呀？”
这话一出，那头，周越云呼吸微滞。
昨晚……
最后一幕是，推开她，说：“你喝醉了。”
是的，到最后，退缩的居然是他。
而祝颜也没有再强行说下去，她也有些困了。
少女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很平常地说：“那就等我清醒再问一遍。”
然后她就真再问了一遍。
空气有些安静，只有浴室里传来钻机工作声音，以及商场的一些背景音。
气氛陷入显而易见沉默与尴尬，祝颜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逼良为娼的坏女人，她瘪瘪嘴：“不答应就别答应了。”
顿了顿，她突然很生气地问他。
“喜欢不喜欢，是还是否，就那几个字呀，有那么难说吗！”她越说越理直气壮，吼他，“我都没犹豫，你居然还犹豫了，女孩子不要面子吗！”
“……”
男人声音哑了哑，说：“……我没犹豫。”
“诶？”祝颜愣了下。
说：“刚刚身边有人。”
祝颜：“？！！！”
被迫听完全程、这会儿刚溜远李经理：“……”
风萧萧兮易水寒，人生真是好难好难。
早知道回到三分钟前，一定剁了自己要来洗手间的脚。
时间退回到三分钟前。
“那昨晚……你想的怎么样呀？”
少女的声音如同羽毛般，在耳侧拂过。
轻轻，软软。
有点甜，又有点小翼翼。
周越云薄唇动了动，想问她，你真想好了吗？
想好了，面对之后可能迎来的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目光。想好了，面对可能远不如她想象中光风霁月。
明明最开始步步为谋是他，可事情真到了临头，犹豫不决的也是他。
从不怀疑她此时此刻的热烈与情感。
但也不敢轻易相信，假如在之后的相处中，她逐渐现他身上那些不好的、恶意的、糟糕东西，到时候她会怎么看，她又真能接受吗？
倘若那时候她再想离开……
眼神微暗。
周越云唇张了张，正想说话，余光突然扫到一抹身影进来。
按掉手机，退到走廊边。
对方却并没进去，而是在他身前隔了几步停下，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周总好。”
是商场的经理。
周越云不动声色压低了声音：“嗯，李经理。”
李经理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周越云。
严格说来，商场现在还不是周家。周越云这次过来，为的就是考察商场再合计收购宜。
也就是说，周越云很快会成为他直系上司。
为此，李经理很有些殷勤，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刚刚那些商家和商品行情如何如何。
而因为隔了太远，手机又被周越云收到了口袋里，祝颜那边基本只听到一点杂音，她只以为是商场的背景音。
周越云已经有些不耐烦应付了。
正想把人打走，兜里手机突然响起来，少女放大声音在四周响起。
“喜欢不喜欢，是还是否，就那几个字呀，有那么难说吗！我都没犹豫，你居然还犹豫了，女孩子不要面子吗！”
周越云：“……”
闭了闭眼，拿出手机。
免提键赫然开。
至于是刚刚什时候按，全然不知。
李经理表情比更尴尬。本来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整个人恨不得原地变透明。
哎哟喂，本来是来凑近乎的，结果却不小心听到了未来上司的桃色八卦，这都叫什啊！
祝颜听完前因后果，羞愤欲死，正默默自闭中。
周越云低声安慰她：“没事，李经理不会到处乱说。”
说完，淡淡瞥了李经理一眼。
李经理在自己嘴角比了一条缝，示意自己绝对不会到处乱说。然后洗手间也不去了，立刻马上直接往回走，越走越快。
临到拐角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男人侧身站在走廊上，身形微倾，低声哄对面的女孩儿。
虽然听不到具体内容，但从表情来看，也能看得出大概是十分柔和宠溺的。
同巡查商场时的生人勿近截然不同。
大概真是女朋友吧。
之前虽然表面不说，但内里其实并不如何赞同商场转手。盖因这个年轻的未来上司身上厉气实在太过盛了些，行看似温和，却总带些狠辣严酷，总担太过激进，无所顾忌。
现在看来却是杞人忧天了。
人有亲情爱情羁绊，便不会太过偏激。
是好。
如果没发生刚刚这桩事就更好了。
祝颜好不容易才从羞愤中恢复过来，终于想起来正。
“所以你答复呢，不许扯开话题！”
“……”
周越云表示自己很冤。
停顿了片刻，才说：“你真想好了吗？”
祝颜瞬间警惕起来：“你要是打算扯一堆大道理然后让我放弃，我现在就挂啦？”
大抵感情中便是如此，一方示弱，另一方便必然步步紧逼。
她原本也没多大执念，可他一再退后，却意外勾起了她那点不甘，于是态度越执着。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怕什。
周越云捏了捏眉：“没有。”
说：“那……就试试？”
祝颜却不满足，她声音更臭了：“什叫试试！试试就逝世！你要回答我，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说完又凶巴巴打补丁：“我嚣张一点你没意见吧？”
唇角泄出一点笑。
“没意见。”
“然后呢然后呢。”祝颜追问。
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穿过数十公里波频，静静传来。
“喜欢。”
“很喜欢。”
一句比一句，更坚定。
电话那头，突然哑了声。
片刻后传来少女慌乱的声音：“啊手机没信号啦我先挂了，等下再打给你！”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周越云靠在墙上，唇角容越来越大。
男人侧颜隽逸如墨，冷清似仙。这一瞬间，仿佛人间春花尽数盛开，仙人沾染凡尘。
挂断电话，祝颜差点跳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大堆无意义字符，想要出去时才现自己实在太不矜持了，于是又一点点删掉。
在原地转了几圈，实在按耐不住兴奋。她跑到房间里洗手间，挽起一盆水用力泼了把，水滴顺着湿漉漉头发往下滴，镜子里少女面色却依旧无比嫣红，眼睛明亮得像夜晚灯塔。
正好助理过来敲门，说浴缸装好了。
她用力地揉了把脸蛋，确定自己脸上再没有什奇奇怪怪的地方后，才打开门。
果然，浴室里浴缸已经安装得差不多了，旧的也已经换了下来，正整整齐齐摆在地上。
效率好高。
祝颜惊叹。
把人送出去后，她还是静不下来，干脆回书房开始查资料。
历史学起来说枯燥也枯燥，但学进去了也有意思，祝颜记忆力强，理解能力也不差，以往经常抱着一本大头书啃上半夜，电子笔记一做就是几百页。系里老师得知后颇为欣慰，给她推荐了不少书目，都是需要大量阅读和参考。
也只有这时候，祝颜才能沉得下来。
她查了一上午，中间又陆陆续续收到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是助理送过来的。
祝颜别别扭扭地把照片拍了，过去。
然后就不管那边回复了。
写完前三章笔记后，祝颜在页码上做了标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合上电脑。
电脑上突然跳出来一个广告页面。
她皱眉，正想点叉，目光却被上边的字眼吸引了注意力。
她没点开这些带着色/情小广告页面，而是难得，登上了她许久没用的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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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跟一个大大的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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