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小安第一个问。
车鉴、章悦文、于希言三人中,谁会想把他们破坏案发现场这事捅出来?换句话说,这事被捅出来对谁是有益的?怎么个有益法?
“他们三个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吧?这个偷偷搞事的人是想三人同归于尽?”步欢想不明白。
游铎道:“首先,这人肯定不是凶手,他能撇清自己,所以才敢把这事捅出来。”
韩彬接着道:“其次,他和另两人有仇,为了搞死他们不惜自损。”
“于希言。”步欢说,“我投他的票。相比另外两个玩的人,我认为他杀人的概率小一点。”
“还有,之前于希言暴露过他对章悦文和车鉴的不满,这可以作为他想对付车鉴他们二人的动机。”
叶莱点头,“我也投他。我总觉得三人之中,他有点多余。”
“不多余啊,他负责章悦文的感情,车鉴负责生理需求,非常合理的分工!”步欢嘻皮笑脸地说。
叶莱,“……”
游铎道:“是车鉴找我们过来的,他很肯定地说自己没杀人。”
“假设他真的没杀人,那就是另外两人杀的了。”
“明面上他假装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实际上却想暗中搞死他们?”
“啧,这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因爱生恨?他一直在人家情侣中间硬插一脚,指不定是有什么变态想法。”
“那么这对情侣为什么要杀高亘?”
“因为互相嫉妒。上次是死的是于希言的朋友,这次死的是章悦文的朋友,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
大家热烈讨论着。
“那章悦文呢,他可是律师,懂法,不应该杀人吧?没人觉得他无辜吗?”步欢不嫌事大地“起哄”。
小安道:“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无辜的,毕竟高亘是他朋友,他不至于下杀手吧?至于性行为,我觉得高亘那样的人,就算被强迫了,清醒之后应该不会找他们拼命,所以他们没必要杀他,只要准备好赔偿金就行啦。”
“也有道理。”
似乎怀疑谁都是有理由的。
程锦道:“去见见他们,他们应该能在某些方面启发我们。”
程锦和杨思觅先去见车鉴,把无人机拍到的那段视频放给他看。
车鉴面无人色地瞪着视频,“……怎么会这样?谁干的?!这是栽赃陷害!”
他以前一直镇定自若,表现得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现在突然大惊失色,看来眼下这个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无人机拍摄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程锦道:“这个视频我们检测过了,是原版视频,没有被修改过。”
“……”车鉴无话可说,他慌乱不堪,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一副马上就要发急病的样子。
杨思觅看向程锦:这人太弱了。
程锦回以微笑。
杨思觅无聊地抓过程锦的手,把它当成自己临时的玩具。
程锦道:“车鉴,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不是我们杀的人。”车鉴的声音没什么自信。
“哦?”
“不是我们杀的人,我们下楼时,他已经死了。”
“然后你们就开始替凶手清理现场?”
“……”车鉴道,“我当时是慌了,乱了手脚,所以干了蠢事。”
“是章悦文提出要清理现场的。当时那场景一看就是有人在恶意陷害我们,现场应该有很多对我们不利的证据,如果我们不清理掉,那我们肯定会被警方认定为凶手。我们不是想破坏现场,阻碍警方办案,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自保。”
程锦道:“杀人凶手清理犯罪现场的确是为了自保。”
“……我没有杀人!!”
程锦指着视频上的那个性玩具道:“我们找到了这个东西,经检测上面有高亘的DNA,还有你的指纹。”
“不可能!……谁陷害我?于希言?还是……章悦文?”
“为什么不可能?”
“……”
程锦大概猜得到是怎么回事:那根东西应该是被清洗过的,车鉴认为上面不该有他的指纹,但这个他没法说出来。“你亲手擦干净了?上面不应该有你的指纹?”
“……”车鉴要是承认了,那就等于承认了他曾拿着这个东西对高亘做了某事。
程锦等了一会,看车鉴没有要认账的意思,便又指着性玩具旁边的针管道:“这个被你们销毁了?”
车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
程锦想,看来针管是被销毁了。估计他们也想过要销毁那个性玩具,但那东西个头大、材质特殊、质量一流,毁不掉也没合适的地方藏(警察们会把别墅翻个底朝天),他们只能放它一马,选择把它洗洗干净,摆进柜子里。不知道是他们的消毒液不够强悍,还是真的有人在暗中动手脚,反正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说于希言、章悦文陷害你,你和他们有矛盾?”
车鉴皱着眉,似乎在冥思苦想。
程锦道:“你知道这段视频是怎么来的吗?有人在你们窗外偷拍。”
车鉴暂时停止了思索,“怎么会有人在窗外?窗帘……”
当时客厅的窗帘被那个未知的杀人凶手扯坏了,他们没顾上装,便他们也没有很当回事,因为路过的人走不到他们这边来,就算刻意往这边看,也是隔着树林和院子,看不到什么。
车鉴道:“我就说是有人陷害我们,偷拍的人肯定就是杀人凶手!也是他故意扯坏窗帘的,他算计好了。”
“情况恐怕不是你想的这样。”程锦道,“偷拍的人接到通知后才开始拍的,在他拍你们前十分钟,他才刚接到的通知。除了你们三人,还有谁知道你们在那个时间正好在一楼清理案发现场吗?”
“我们三人……那天早上只有章悦文接过电话,他说是他的客户找他,看来根本不是客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毛病?……”
程锦知道不是电话,而是信息,但他没纠正,只是继续问:“是你杀了高亘吗?”
“不是我!”
“现阶段你的嫌疑最大,只有你留下了指纹。”
“不是我,肯定是章悦文……不,不对……”车鉴死死皱着眉,“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他嘀嘀咕咕的,像个找不到方向只能团团转的盲人。
看他卡带了,外面看监控的人们开始低声讨论案情。
叶莱道:“看他这样难道他真的没对高亘动手?”
“说不定是装的。”小安说。
“性侵犯是他干的——至少他有参与,这肯定没跑了。”步欢道,“杀高亘这事,不好说。就算是他杀的,他也不会承认,反正现在没直接证据。”
游铎道:“不一定要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也可以定案,不过要环环相扣、形成完整的证明体系。”
魏婕副局长支持他的说法,“好好审审,拿到他们的口供,加上我们已有的各种间接证据,应该够定他们的罪了。”
“口供应该没问题。”韩彬道。
步欢点头,“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同,他们之前对好的口供现在没用了,三人分开审,总有人会抗不住开口的,何况他们中还有一个或一个以上有二心的人。”
“定罪也没问题。”韩彬道,“但要看是定什么罪。”
游铎道:“猥亵罪大概能定下来。”
针对男性的性侵犯罪名,适用的只有猥亵罪,轻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重的处五到十五年。
“有难度吧。”叶莱道,“他们请的律师不是很厉害?如果他们说是高亘自愿的呢?他们也许能找到证据支持他们这个说法,就像是:高亘的那些调.教照片就可以证明他不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大家都叹气。
韩彬道:“针管被他们处理掉了,否则,如果能验出里面有麻醉剂,那就能证明他们有强迫行为,就能定他们的罪。”
魏婕叹气,“这些高智商的犯罪分子真难对付。”
“妨碍公务罪肯定能定。”这次游铎的语气很肯定。
“判几年?”
“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步欢笑了,“搞不好罚个钱就出来了。”
韩彬也笑了下,冷笑,“那不能,关个一年半年还是要的,总要平息一下舆论,不过他们后续可以选择保外就医套餐。”
游铎帮忙配了句电影台词:“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
步欢乐道:“小游你今天很幽默,继续保持这个水准。”
“唉,这手段也太多了……”小安道,“是不是要把他们的靠山先搞垮?我们收集收集证据?”
叶莱笑着揽住她,“计了。”
“哦。”小安眨眨眼,嗯,这里外人太多,不好讨论这个。
审讯室里,车鉴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混乱不堪,边想边重复着:“不……不是……不对……”他像卡死的电脑一样,除了发出重复的警报声,无法执行任何操作。
程锦碰了一下杨思觅的手臂,示意他们先离开。
两人出了审讯室,程锦对魏婕道:“看着他,我换一个。”
魏婕答应了。
程锦决定先见章悦文,不过他让杨思觅在外面等他。
杨思觅不乐意:凭什么?
程锦低声道:“我不喜欢他那么看你。”
“这怪我?你要我躲着他?”
“……”程锦道,“我就问他几句话,很快就好。”
杨思觅道:“在我和他之间,你选他?”
“……”怎么感觉怪怪的?程锦认真考虑了一下,他倒不是非得选谁,他完全可以让别人去见章悦文——后来他叫步欢和叶莱去干这活了。
章悦文看到步欢和叶莱后很失望,还特地问起了杨思觅怎么没来。
外面看直播的程锦皱眉。
步欢打量着章悦文道:“章先生,你今天状态不错,很有闲情逸致,不过,一会儿你就没这个心情了。”
章悦文想起了上次会面,脸色阴沉了一点。
步欢道:“来,我们先来看个短片。”
视频刚播放时,章悦文惊了一下,但之后他控制住了表情,他比车鉴镇定。
看过视频后,他垂下视线,看着桌面,用一种思索中的神态道:“我们是动过现场,但我们没有杀人。”
“没杀人却清理杀人现场,这不合逻辑。”步欢道。
章悦文看了看他,“我们没杀人,但我们的房子里却有尸体,这是有人陷害我们,现场应该是他布置好的,我们害怕落入他的陷阱,所以才稍微清理了一下。”
叶莱道:“那不叫稍微,你们是想彻底清除所有证据。”
章悦文没接她的话,“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是很不利,但我们确实没杀人。”
步欢指着视频道:“桌上这根按摩.棒我们找到了,上面有高亘的DNA,还有车鉴的指纹。”
“哦?”章悦文看着视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两支针管你们销毁了?”
章悦文继续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样,我们听着。”
章悦文道:“高亘喝多了,我们也喝得有点多,那事是酒后乱性,不存在强迫行为。大概十点左右,我们去三楼了,那时高亘还好好的在客房里,但第二天早上,我们下楼后,却发现他死了。我们很惊慌……然后不小心碰乱了现场。”
叶莱道:“那你们真的非常不小心——把地板上擦得那么干净,针管也没了踪影。”
步欢接道:“按摩.棒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为什么呢?是因为你想把所有事情都栽赃到车鉴身上吗?”
章悦文皱眉,“我说了,高亘的死和我们无关。”按摩.棒是小事,人死了就很严重了。
“这事我们后面来说。”步欢道,“我先问你,和高亘发生性关系的是谁?”
“车鉴。”
“针孔呢?”
“那只是情趣,不是真的要伤害他。”
“谁动的手?”
“我和车鉴都有动手。”
“于希言呢?”
“他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这倒是很令人意外。步欢和叶莱对视。
叶莱道:“晚上,你们三人一直在一起吗?”
“没有,希言一直在房间休息,我和车鉴在一起,然后我两点多回房,一直睡到早上。”
“你和车鉴没有一整晚在一起?”
先前,车鉴和章悦文一直说他们整晚都在一起,现在章悦文却改口了。
章悦文摇头,“没有。”
“回房是指回于希言的房间?”
“不,我自己的房间,但我去看过他,他吃了药在睡觉。”
那就是说两点之后,三个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吃药?安眠药?”
“不是,是抗抑郁药,吃了那个会很困。”
审讯室外面,杨思觅道:“抗抑郁药有适应期,刚开始吃时会困,时间长了就不会了。”
韩彬点头。
程锦道:“一会儿再问问于希言。”
室内,叶莱继续问:“第二天,是谁第一个发现高亘死了的?”
“车鉴。”章悦文道,“当时我在希言房间里叫他起床,车鉴突然冲进来说高亘死了,然后,我们一起下楼……”他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思觅,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程锦问。
“大部分是真的。”
“嗯。”程锦想,章悦文毕竟是律师,所以他知道到这个阶段,他们的联盟马上就会崩溃,这种时候该说真话,当然,犯罪的那部分肯定还是不能说。
听完章悦文的自白,程锦和杨思觅回到车鉴那边。
杨思觅道:“你还没想清楚?章悦文已经招了,他那晚没有和你在一起,二点多他就回自己房间了。”
车鉴被刺激得立刻想明白了:“原来是他在害我,于希言也站在他那边是不是?他们是不是暗示高亘是我杀的,呵,其实是他们自己杀的!”
“你有证据吗?”
“我当然有!”
程锦立刻追问:“什么证据?在哪里?”
“……”车鉴愣了一会儿,然后缩回去了,“我乱说的……”
你他妈耍我?程锦心中是愤怒的。
杨思觅歪着头看了看程锦。
接下是见于希言。
于希言看到视频后也很惊讶。
三人都惊讶,也不知道是有人在装,还是程锦判断失误。
于希言的说法和车鉴一样,说是章悦文提出清理现场的。
关于那根性玩具上有车鉴的指纹一事,他说:“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有他的指纹很正常。”
至于上面有高亘的DNA,他表示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
程锦道:“章悦文承认了那晚他和高亘乱性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不舒服,八点多就回自己房间了,直到第二天早上,章悦文叫醒我,我才知道高亘死了。”于希言道。
“中途你没有离开过房间?”
“没有。”
“章悦文说你在服用搞抑郁药物?”
“有时候吃。”
断断续续地服药,那估计适应不了,大概真的是一吃就困。
“吃了很困?”
“是会困,那天晚上,我睡得沉应该也有吃了药的原因。”
程锦叹道:“服药要遵医嘱。”
于希言很莫名地看向他,“哦。”
杨思觅道:“你说你吃了药睡着了,晚上没出房间,但车鉴说是你和章悦文杀的高亘。”
“……”于希言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严肃地问,“章悦文怎么说?”
“他说你们没有。”
“我们当然没有。”于希言冷笑,“是高亘自己杀的人。”
程锦试探着问:“你有证据吗?”
“我有。”
程锦摒住呼吸,小心地问:“在哪里?”
“我的衣柜是定制的,底部有夹层,你们搜查时,大概没有发现那里……”
于希言藏的证据很重要,是一把刀和两支针管。
他说这把刀才是真正的凶案现场的那把刀,之前被送到法医中心去的那把是伪造的——于希言在干净的同款的刀上抹上了高亘的血。
这把“真刀”的刀把上有指纹,提取后,经对比是车鉴的指纹。
两支针管看起来就是视频中的那两支。针管上也有指纹,有车鉴的,也有章悦文的。
其中一支针管中有残余液体,经检验是一种麻醉剂,是章悦文从他的一个客户兼朋友那里拿来的,那位客户从事是宠物行业,也就是说,那其实是动物麻醉剂。
既然用上了麻醉剂,那就可以合理推导出高亘并不是自愿发生性行为的。
拿到检验报告后,程锦和杨思觅又去见了于希言。
于希言说他保留这些物证只是为了自保,“我一觉醒来家里就死了一个人,这太荒唐了,我不知道是谁杀的人,我只知道这事肯定会连累我。”
所以他就偷偷把刀换下来了。针管他也只是假装踩碎了丢进马桶里冲走,实际上他把它们藏起来了。
他说,如果这次危机能平安渡过,那他大概会保持沉默,但车鉴却说是他杀的人,贼喊捉贼,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你想对我动手,那来啊,看谁先倒下。
于希言这个说法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程锦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问杨思觅,杨思觅说:“他在丑化自己,为了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
“……”程锦确定以及肯定,于希言绝对没有用奇怪的目光看过自己,也没有那么看过杨思觅,唔,这事也不太对。他看了看杨思觅,明明这么好看,于希言却没多看几眼,这很不对劲。
想远了,程锦摇摇头,晃掉脑子里进的水,“为什么他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了掩盖什么吗?”
“嗯。”
之后,程锦和杨思觅又去了车鉴,告诉他本案的最新进展。
车鉴听到刀上有他的指纹,像疯了般地大喊大叫:“这不可能!这是你们伪造的证据!我根本没杀人!……”
等他叫够了,安静下来后,程锦道:“这些物证是于希言交给我们的。”
“于希言?!是了,他恨我,这证据肯定是他伪造的!”
“他为什么恨你?”
“我一直霸占着他男朋友,而且还把他□□成一只喜欢喝我尿的贱狗,他能不恨我吗?不过,应该是爱恨交加吧,毕竟我调.教他时,他也蛮爽的。”车鉴昂着头,仿佛找回了一些自控与自信。
“……”
程锦道:“你不是说你也有证据吗?你的证据是什么?”
车鉴迟疑。
杨思觅似笑非笑,“你是暗恋于希言还是暗恋章悦文?怎么他们都对你赶尽杀绝了,你还在这像小姑娘一样羞答答地不敢开口。”
车鉴压抑着怒气,“你懂什么?!……”
“是不懂。”杨思觅笑说,“你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真的很少见。我会在于希言和章悦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车鉴脸色涨红,他快气炸了,“我是有证据,但不是……”他停了下来,低吼道,“总之,那些证据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还我清白!”
程锦忽略掉他的吼叫声,思索他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欲说还休。
外面,叶莱抱着胳膊看着直播,“证据确凿,他死不认账也别想逃脱法律制裁。”
游铎道:“如果证据真的有问题呢?三个人一起住,车鉴的指纹印得到处都是,要弄到很容易。”
“不用这么多疑吧?”步欢道,“韩彬,那些指纹是真的还是假的?”
韩彬皱眉,“大概是有点可疑,指纹太清晰完整了,好像怕我们提取不到一样。”
“啊?”步欢瞪大了下眼睛,“你怎么这样,就不能给我一个坚决的正义的答案吗?”
韩彬道:“实事求是而已。”
步欢不甘心,“可能是我们运气好,就是碰巧罪犯们印上的指纹都是清晰完整的呢?”
韩彬如他所愿,答:“很有可能。”
“……”
程锦从审讯室里走出来,“叶子,申请搜查令,把车鉴的住处好好搜一遍,不是他们合住的那栋别墅,是他别的房子。”
“好的!”叶莱干活去了。
小安跑上前,仰着脸问:“是要搜什么啊,老大?”
“车鉴可能是有证据,但不是这次的,是上一次的——温止波那个案子的证据。”
温止波一案,车鉴肯定也有参与,这事被翻出来他也要受罚,这就是他话到嘴边,还要再吞回去的原因。
“哇!那得好好搜,我们也去帮忙!”小安拉着游铎跑了。
韩彬和步欢也跟着走了。
后来,公安局出动了几支队伍把车鉴在花海的几处房产搜了个遍,这次他们吸取了于希文藏东西的经验,搜得非常仔细。
最后真的让他们在其中一个房子里找到了那件证据,那也是一把刀,上面有血,也有指纹,是章悦文的指纹。
检验报告出来后,章悦文承认了是他用刀刺伤了温止波,最终造成了他的死亡。不认也没办法,拒不认罪会从重判处。
而且他知道车鉴和于希言肯定会选择配合警方工作指证他的罪行——这样才能争取从宽判处,有人证有物证,舆论也会大爆咋,他跑不了,只能认。
不过他还可以辩解说是意外事故:本来只是大家一起玩玩,没想到一不小心玩出了人命。
而且不是他一个人玩,车鉴和于希言也参与了,只是那致命一刀是出自于他手中而已。
大家都得承担责任,只是占的百分比不同。
程锦去问车鉴为什么会留下那把刀。
车鉴说他只是想要个保障,章悦文太聪明了,做事又狠毒,他怕被坑,所以想抓点把柄在手。
“不过现在还是被他坑了。他是在学我,你们发现没?我当时换了他用过的刀,他现在就也给我换了把刀,我只是打个比方啊,我真的没有杀人,高亘肯定也是他杀的,他嫁祸到我头上。”
程锦道:“这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车鉴恨恨地骂了句脏话,然后道:“你们可能不信我,但我真的没杀人。”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们是讲证据的。”
“那是假证据啊!”
“这由得由专业人士判定。”
“操!!”
“你们毁坏过那么多证据,现在难得有几样保存得完好的,你却硬要说是假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道理吗?”
“……”车鉴怒道,“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是在报复我!”
“不会,我们是有职业道德的。你有异议可以让你的律师提出申诉。”程锦道,“还有个事想问你,章悦文知道你手上有他的把柄吗?”
“我跟于希言说过。”车鉴调.教羞辱于希言时提过这事。“于希言知道了,也就等于章悦文知道了,于希言那个没脑子的,从小被章悦文骗,他当章悦文是什么小天使,黑心天使还差不多,他还帮章悦文对付我,这个没脑子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章悦文把好的那一面留给了于希言,把黑心的那一面留给了你。于希言呢,是全心全意听章悦文的,至于你,好像什么都不是。”
“……”车鉴怒视程锦。
“在和章悦文在一起之前,于希言有过男朋友吗?”
“没有。你是想问我他有没有和温止波在一起过?没有。不过,他应该很喜欢温止波,章悦文杀他就是因为这个。章悦文那人,有时候很疯……他现在也的确疯了,居然算计我头上了!他给我等瞧!”
程锦和车鉴的看法不太一样,因为案情发展到此刻,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人中,于希言的损失最小。从利弊上来看,是于希言最可疑。
程锦和杨思觅去找于希言聊天。
“温止波那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应该能说了吧?”
于希言道:“对我来说那是个意外。”
那天,他叫温止波回家吃饭,喝了酒,大家情迷意乱,就搞出了事……
“现在我觉得,当时我应该是被下了药,不过这也无法验证了。”
“你想说你当时意识不是很清醒?”程锦道。
“是,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找借口,但当时我确实脑子很糊涂,要不也不会听他们的摆布。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不会和他们狼狈为奸,我会选择报警。”
程锦看了于希言几秒,“我想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这次一样没报警。”
“……”于希言沉默,然后笑了一下,这是个有点狡猾的笑容。
“那个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是你雇人拍的吗?”程锦问。
“不是。”
如果是,那就是说,于希言在两个多月前就布置好了这一切,因为玩无人机航拍的那个韦宇说客户是两个月前联系上他的。
“你和卢紫烟熟吗?”
于希言摇头,“见过,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高亘去你们家作客那在,她出了车祸,你知道吗?”
“不知道,她也……去了?”
“……没有,小车祸。”
“没事就好。”于希言又笑了一下。
“现在,你和章悦文、车鉴是彻底决裂了?”
“大家都要去坐牢,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决不决裂都无所谓吧。”
于希言会判得最轻,另两位是命案,就算律师厉害,刑期也不会太短。
程锦道:“高亘一案中的物证存疑,以后说不定会怎样。”
于希言愣了下,眉心皱起,“什么地方存疑?”
“指纹太完美了。”
“……”于希言叹气,“那我白和车鉴结仇了。”
“你和章悦文是怎么在一起的?”
于希言笑道:“我不想提这个。”
“在他之前你其实是异性恋吧?”
“……”于希言怔了会儿,道,“不,我是同性恋。”
“是异性恋还会不敢承认?”
“你凭什么这么说?”
程锦示意于希言看杨思觅,“他比章悦文好看吧?但你却没有盯着看。章悦文看到他的时候,可以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现在每次审讯时,他都要问怎么不是之前那个帅哥来审他。”
“……”于希言艰难地道,“你们是一对吧?”
“嗯。”杨思觅在程锦脸上亲了一下以证明这事。
于希言撇开视线,“章悦文没多喜欢我,大概就是一种征服感吧,但我以前认为他很喜欢我……”
程锦道:“你是说他感动了你,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算是吧。”
“愚蠢。”杨思觅,“选你自己喜欢的,这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喜不喜欢你,那是别人的事。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管别人,懂吗?”
于希言点头,顺着他道:“懂了。”
杨思觅道:“所以你要吃抗抑郁药,你这种分不清界限的人,痛苦是必然的。”
于希言看着杨思觅,笑道:“谢谢你的教导,现在我能分清了。”
程锦在一旁道:“所以你是异性恋吧?”
于希言笑道:“放心吧,虽然我是同性恋,虽然你男朋友是很好看,但我没有爱上他。”
“……”程锦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想法,你喜欢其实不是温止波,而是彭菲,她当年常去你们学校看温止波吧?你应该就是那时认识她的。”
于希言保持着笑容,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他道:“你这个想法太有意思了。但我确实是同性恋,你去查我这些年约过的人,都是同性。”
程锦微点下头,没再说什么。既然人家死都不认,那能怎么办呢,算了吧。
撬不开于希言的嘴,程锦就想见彭菲一面。
但彭菲拒绝了,她说:“我协助你们调查的地方已经协助了,我不提供陪聊服务。”
这个女人……
程锦想想也作罢,这女人那么彪悍,她不想说,把她硬带过来也没用。
案子的主线基本查得差不多了,但支线一直没查清——卢紫烟车祸和无人机航拍的幕后主使都没找到。
车鉴等三人的电脑、手机等电子设备都被翻了透,但还是没有发现相关信息,大概是他们有很多备用的电子设备,就像是他们厨房有很多套刀具一样。
温止波的案子没什么悬疑,章悦文是主犯。
高亘的案子,车鉴还是坚持自己是无辜的,但检察院那边倾向于认为证据有效,他们以后会起诉车鉴。
这些都和特案组无关,程锦通知大家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天天研究这个奇葩案子,搞得人真的很郁闷。
大家都十分想念自家的温馨老巢,恨不能瞬移回去。
可惜秦越早就先走了,回程他们得自力更生。
不过秦越听到他们要撤了,立刻表示,很巧啊,他也正要回京,可以顺道来花海捎上他们。
“耶,完美!”小安最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