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被余有年杀了吧?他消失了,线索就彻底断了,余有年也就安全了。”步欢征询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程锦道:“这得有几个前提,第一、余有年确实犯了很严重的罪,第二、余有年知道我们在找他,第三、余知乐是知情人或者同谋。”
“一和三待验证。二的话,余知乐告诉他的呗。”步欢说。
“也不一定就杀了,或许他们逃了呢?”叶莱提出另一种可能。
程锦道:“那我们就要找出他们逃之前曾在哪里呆过,找到犯罪证据,才能发通缉令。”
“除了自己的房子,也可以租房。”韩彬说。
“我们目前能查到他公司租的房子,都是写字楼办公室。”游铎把他的笔记本屏幕转向大家,让大家看他整理好的文档。
“嗯,公司租的还查得到,但他以个人名义租的房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里的房屋租赁市场不规范,房东不交税,没相关记录,没法查啊。”小安说。
“你们觉得一个人如果想犯罪,去租房安全吗?在别人的房子里做违法的事,我觉得很不安全。”游铎有些疑惑,“如果经济条件没问题,为什么要去租房?”
叶莱道:“因为如果在自己的房子里被抓到了,那就是铁证如山。租房的话,随时可以撤离。”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房子比租房安全。”
“我同意,说真的,我觉得有钱人想做什么都会更容易——包括杀人,把尸体往自己别墅里一埋,再把其它痕迹处理干净,谁查得到他身上。是吧?”步欢说得眉飞色舞。
韩彬摇头,“把痕迹处理干净这点就很难做到,以如今的技术水平,你只要留下一点痕迹就会被找到。”
程锦把偏离的话题拉回来,“所以余有年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的?”
大家都沉默。
然后游铎继续说租房的事,“假设余有年是租房,那么,租房犯罪,首先要保证私密性。”
“对,群租房肯定不行。”步欢笑道。
“……”
“要签长期合同,而且要找有诚信的房东。否则你正处理尸体呢——弄细致一点的话怎么也要个几天吧?房东却突然来跟你说这房子他另有用处,让你赶紧搬走,这要怎么搞?”步欢继续胡扯。
“安保也很重要。卫生间里正放着具尸体,却突然闯进来一个贼……”小安想了想,“贼会报警吗?可能不会哦,毕竟他自己也是罪犯。”
“……”
程锦头很疼,觉得他组里这些家伙完全靠不住。
杨思觅看看程锦,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程锦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捏在手心里,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思索案情。
杨思觅道:“他应该有一个专业工作室。他不是那种随便把人杀了然后抛尸的粗鲁型杀人狂。他选择受害人时带入了感情,杀死他们也是出于‘爱意’,他会保留尸体,要长久保存,最好做成标本——做这事需要一个工作室。”
“……”把人做成标本?太变态了。
“凶手真的是恋尸癖吗?那左璐为什么没事?”游铎提问。
“暂时没事而已。有些人喜欢把最甜的那口西瓜留到最后吃。”
“……哦。”
程锦握了握杨思觅的手指,“然后呢?”
杨思觅道:“他需要一个专业的工作室,不用自己的房子,就只能租,如果是我,我会租一个合适的仓库,然后改建。”
“哈哈,工作室这个说法很文雅。”
“难道要叫屠宰房吗?当然不行,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
“杨老师,你改建过仓库吗?”
“……”
程锦忍无可忍,“都闭嘴。”
……总算是安静了。
程锦看向杨思觅,“怎样的仓库?”
杨思觅道:“车可以直接开进去,至少小型厢式货车要能开进去,方便搬东西。——我认为这是最基本的。”
程锦道:“然后呢?”
杨思觅道:“然后看个人喜好。”
程锦,“……”
韩彬道:“里面可以隔一个小型冷库出来,方便存储东西。水一定要有,排水系统得好用。要有一张好用的工作台,设备要先进,工具要齐全。如果会用到活的实验品,那还需要准备尺寸合适的笼子或者隔离间。”
“秦越帮你建了个这种工作室?弄这个干嘛?做生化实验?”步欢表示无法理解。
游铎道:“我也有个工作室,不过没有笼子,我是说没有像监狱那样的大笼子。”
“……你们这都什么爱好。万恶的有钱人!”
叶莱忍不住吐槽,“所以关键是钱?你如果有钱你也会搞一个?”
“所以关键是我们如果要处理尸体——我是说做标本——就可以去借用他们的工作室。”小安开玩笑道。
程锦默默地看着他们。
大家陆陆续续地闭上了嘴。
程锦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那就试试仓库这个方向——仓库、厂房,一切类似的地方。好了,都快点去干活。”
“好!”
大家解散了。
“刚才老大看了眼墙上的钟,那是什么意思?”
“看时间。”
“警告我们,快到吃饭时间了,再不赶紧干活,就别想吃饭。”
“是有点饿了。小安,你那有吃的吗?”
“……”
万林面积很大,仓库很多,公安局人手有限,所以关于仓库的调查进展并不快。
时间一天天过去,程锦很着急,眼中满是血丝。
杨思觅想,这次让应文过来就是个错误。
如果只是查死人的案子,不涉及活人,程锦根本不用这么急。
三天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可疑的仓库。
那地方以前是个小厂房,面积大概六百来平,独门独院。
仓库外的公路监控拍到了前几天有一辆疑似余知乐的车——车牌没拍清楚——曾开入这个仓库的大门,而且开进去后没有再出来。
找来业主一问,这个厂房是四年前租出去的,租期二十年。
不过合同上的乙方并不是余知乐,而是个假身份,联系方式也是假的,空号。
业主表示,租金是一年一付的,每次对方都会提前一个月主动打钱给他,这么好的租客,他从没怀疑过对方有问题。
步欢爬到墙上去观察院中的情况,院里没人,停着一辆车,“老大,那车在院子里,是和余知乐的车一模一样。”具体来说,是和余知乐的某辆车一样,因为他有好几辆车。
“看得到车牌吗?”
“看不到,我进去?”
“好,小心点。”
步欢查看后发现,那车的确是余知乐的。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行动。
进院子好进,翻墙即可。但厂房也是有门的,很厚的铁门,上了三重保险锁。墙和屋顶是改建过的,很结实,没有开窗。只能老实的开锁了。
游铎过去看了看,“需要专业工具。”
“嗯。”杨思觅同意他的说法。
程锦便让公安局的人去请专业的人过来。
步欢问游铎,“最近学开锁了?”
“稍微研究了一下。”
“唉,你也太勤奋了。”步欢笑道,“等回去了,我要好好激励一下小安。”
小安和叶莱在局里,没过来。
“……别说了。”
“要的要的。”
“……”
一小时后,开锁专家过来了,他边查看门锁,边啰啰嗦嗦地说这锁有多复杂,开起来难度多大……
游铎便道:“那先让我来试试?”
开锁专家,“……”
一刻钟之后,游铎打开了第一道锁,十分钟后,第二道也打开了,七分钟后,第三道也解决了。
开锁专家讪讪的,不过不等他说什么,程锦便让人赶紧把他送走。
大家站在铁门两边,身上穿着防弹衣,手上握着枪,准备随时拉开门。
杨思觅说:“别紧张,没危险。”
“……”
程锦心中无奈,面上严肃地道:“开门吧。”
门被拉开……嗯,确实没危险。
门后是个灯光充足的空间,大家的目光掠过各种设备器具,搜索着他们要找的人,很快他们发现了两个人体,一个被关在带铁栅栏的隔间里,另一个躺在墙角的沙发上,两人都无声无息。
程锦快步走向沙发,一看,上面躺着人正是应文,他身上的衣服是完好的,但脸色苍白,脸颊凹陷……
杨思觅跟过来,上前一步,抓住应文的衣领把他半提起来,另一只手一挥,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应文脸上。
程锦忙道:“思觅?!”
这时,应文在疼痛的刺激下唰地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杨思觅,他立刻面露惊恐,“操?你是死也不放过我吗?”
杨思觅松手,应文落回沙发上,他摇晃着,神色茫然,目光散乱,像是马上要晕过去。
程锦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应文奋力睁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其他人,“不是幻觉?”然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越来越大,“哈哈……我就说啊!老子怎么会死这种地方!”
“……”
亢奋地笑了一分钟后,应文虚弱地靠回沙发上,捂着肚子问:“有吃的吗?我饿了五天了,快饿死了。”他躺在沙发上睡觉——半晕半睡——就是为了节约体力。
程锦从口袋里抓出几颗糖果给他,“先吃点糖。稍等,马上送你去医院。”
“谢谢……”应文抖着手接过糖果,抖着手撕包装。“不用去医院,我没事,就是饿。”
“我来。”程锦帮他撕开一颗,递给他。
“谢谢谢谢。”应文抖着手把糖放进嘴里。
程锦笑了下,站起身,然后看到杨思觅正在看他,他顿了下,从应文手里拿回一颗糖,撕开包装送到杨思觅嘴边,“酒店里还有。”
杨思觅张嘴含住那颗糖,顺口咬了下程锦的手指,“我不喜欢这个味道的。”
程锦道:“那下次买别的。”其实就是因为杨思觅不喜欢,他才带在身上,这样能有效的限糖。
应文,“……”饥肠辘辘的他只有一个想法:给出手的糖还能再要回去?好意思么!
应文没事,另一边的那个被关在“监牢”里的人却有事——此人正是程锦他们一直在找的余知乐。他现在头发蓬乱,胡子拉茬,衣服破烂,身上裹着许多绷带,一探鼻息,气息微弱,大家赶紧叫救护车,在事情查清楚前,他可不能死。
程锦去看了下余知乐的惨状,然后回来问应文:“你把他弄成那样的?”
“他特么的想杀我,我没当场弄死他已经是便宜他了。”应文用力含了下嘴里的糖,“不过,你们再不来,我就只能杀了他吃肉了。”
杀了吃肉?大家的眼神有点惊恐,谁让他们只是普通人呢。
应文看看他们,羞怯地笑了笑,细声细气地道:“我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啊。”
哦,是嘛,大家配合地呵呵干笑了几声。
步欢回头看向大门,“这门从里面打不开?”否则应文自己就能出去,不用等他们过来。
“打不开,要密码。”
“余知乐不知道密码?”
“他是知道。”应文叹气,万分无奈地道,“但他特么的不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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