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索科夫的想法,既然自己的部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兵不血刃地占领了乌德河上的桥梁,那么要被敌人发现,至少需要等到天明之后。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一营的战士们抓紧时间休息时,一支庞大的车队出现在执勤哨兵的视野里。
哨兵不敢怠慢,连忙把这个情况向沙姆里赫进行了报告。
沙姆里赫连忙走出临时指挥部,居然望远镜朝远处望去,果然发现公路上出现了无数的车灯,看样子是一支规模不小的车队。
见到这种情况,副营长雅库达大尉一脸诧异地说:“见鬼,这些敌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沙姆里赫只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对方的来历:“副营长同志,这应该是从什么地方撤下来的德军部队。我说为什么桥上守军看到我们出现时,不光没有阻拦,相反还用探照灯为我们照明,感情他们将我们当成这支德军部队了。”
经沙姆里赫一解释,雅库达也意识到一营能在不开枪的情况下,就轻松地夺取了乌德河上的桥梁,肯定是守桥的德军,把自己当成眼前这支德军部队了。他扭头问沙姆里赫:“营长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立即把战士们叫起来,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交代完任务后,沙姆里赫返回了自己的临时指挥所,用电话向团长格拉宁中校报告。
被电话铃声从睡梦中吵醒的格拉宁,虽然满心的不高兴,但一想到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刚刚夺取了乌德河桥梁的功臣,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直截了当地问:“少校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团长同志,”沙姆里赫向格拉宁报告说:“有一支德军的车队,正朝着我们所在的大桥开过来。最多再有五分钟,他们就会到达我们的面前。”
“我立即派二营和三营一部赶过去支援你们。”得知德军的车队正在接近桥梁,格拉宁不敢怠慢,有些紧张地问:“在援军赶到之前,你们能守住吗?”
“放心吧,团长同志。”听到格拉宁对自己的部队如此不信任,沙姆里赫的心里感到很别扭。不过大战在即,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这股怒火强压在心底,“只要我们营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觉得不会让敌人的车队通过大桥。”
放下电话后,雅库达跑回来向他报告:“营长同志,我已经把你的命令传达了下去,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所有的指战员都能进入战斗位置。”
沙姆里赫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告诉战士们,正朝大桥赶过来的敌人,还没有发现大桥已经被我军占领,因此在得到命令之前,谁也不准开火。我们要等敌人靠近以后,猛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营长同志,”雅库达望着正在接近中的德军车队,大大咧咧地说:“要不,我们用火箭弹给他们来一个齐射,至少能报销他们十几辆卡车。”
“不行,不能使用火箭弹。”但沙姆里赫却拒绝了雅库达的提议,“我们所携带的火箭弹数量有限,用来对付这些敌人,未免有点太浪费了。”
听到沙姆里赫拒绝了自己的建议,雅库达一脸惋惜地说:“多好的靶子啊,只要给他们来一个齐射,至少能干掉敌人十几辆卡车,以及坐在车上的敌人。”
“副营长同志,我何尝不想使用火箭弹啊。”沙姆里赫苦笑着说:“但是不行啊,一旦我们对这支德军使用了火箭弹,不光会暴露出我们的实力,还会把宝贵的火箭弹消耗殆尽。如果德军在白天发起猛攻,我们用什么样的武器来对付他们呢?”
看到雅科夫一脸失落的表情,他又继续说道:“我们不是缴获了两门反坦克炮吗,用来对付德军的卡车是在合适不过了。”
雅库达听后,不由眉开眼笑,连忙答应道:“好的,营长同志,我立即布置炮兵阵地,争取首炮建功。”
几分钟之后,德军的车队距离大桥不过五六十米时,布置在外围阵地上的两门反坦克炮同时开火,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行驶迟缓的卡车,把前面两辆卡车变成了两团火球。浑身失火的士兵从车厢里跳下来,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窜,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
后面的德军见到前面的车辆中弹起火,连忙紧急停车。不等军官下达命令,车上的德军士兵就纷纷从车厢里跳下来,选择合适的位置隐蔽,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阵地上的苏军指挥员见状,立即命令所有轻重武器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风骤雨般扑向了不远处的敌人,将那些刚从车上跳下来,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德军官兵成片地打倒在地。
德军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有德军军官,组织自己的部下展开了反攻,试图夺回被苏军占领的桥梁。但他们仓促发起的进攻,在苏军强大的火力下,很快就土崩瓦解,只能灰溜溜地退往更远的地段,利用车辆和道边的沟壑藏身。
看到德军躲在了车辆的后面,枪支很难对他们构成威胁,于是那两门首开战绩的反坦克炮再次开火,将一辆又一辆停在公路上的卡车,炸成一团团火球。
这边战斗一打响,很快就惊动了哈尔科夫西郊的敌人,他们从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判断出是两军展开了交火。军官虽然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按照规定进行层层上报。
肯夫将军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原本是满肚子不高兴。可得知乌德河上的桥梁附近,发生了激烈的交战,他立即意识到苏军可能想夺取这座桥梁。他叫过自己的参谋长问道:“参谋长,坚守乌德河上桥梁的是哪支部队?”
参谋长想了想,回答说:“是320步兵师的一个连。”
“桥上只有一个连,可能挡不住俄国人的进攻。”肯夫并不知道桥梁已经失守,还以为苏军正在攻打桥梁呢,便吩咐自己的参谋长:“给第320步兵师师长打电话,命令他立即派部队去增援大桥,觉得不能让俄国人的部队轻松地渡过乌德河。”
“是,将军阁下。”参谋长答应一声,转身走到放电话的桌边,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给我接第320步兵师。”
第320步兵师师长接到电话后,立即命师参谋长给守桥部队打电话,告诫对方一定要想办法守住大桥。但令人遗憾的是,电话始终无法打通。
师参谋长放下电话,冲着师长摇摇头,说道:“师长阁下,守桥部队的电话无法打通,我估计形势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师长反问道。
“就算战斗再激烈,也绝对会有通讯兵守在电话旁,一边能尽快把上级的指令,转达给那些暂时无法接听电话的指挥官。”师参谋长解释说:“可是您电话都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对方却没有人接电话,我觉得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
“是什么?”
“师长阁下,虽然我的心里竭力不想承认,可在事实面前,我却不能不告诉您一个最坏的消息:乌德河上的桥梁,已经失守了!”
“什么乌德河上的桥梁失守?”对于参谋长的这种说法,德军师长是根本不相信:“这不可能,外面的枪炮声还没有停止,俄国人怎么可能夺取桥梁呢?”
对于师长的这种说法,参谋长不知该如何回复,他只能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示意自己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试图夺取桥梁的德军部队,是隶属于第198师的,他们本来是奉命来加强大桥的防御。做梦都没想到,眼看就快到大桥了,却遭到了出其不意地攻击,部队伤亡惨重。带队的德军营长,立即给自己的师长发去电报,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向他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198步兵师师长接到电报后,顿时被吓了一跳,他和参谋长简单地商议一番后,觉得有必要把此事及时地向肯夫将军汇报,请他做出新的指示。
原本就怒气冲天的肯夫将军,接到来自第198师师长的电话,搞清楚是该师的一个营,在桥边与苏军部队遭遇,希望他能尽快派部队去增援。
肯夫听完第198师师长的报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你确定在桥边与你的部队发生交火的部队,是俄国人而不是自己人?”
“完全可以肯定,将军阁下。”见肯夫有点不信任自己,德军师长谨慎地说:“我的部队本来是奉命去接替大桥防务的,结果车队刚接近大桥,就遭到了俄国人密集的火力拦截,给我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我知道了。”肯夫冷冷地说:“占领桥梁的俄国人肯定数量不多,你们务必加大进攻力度,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夺回桥梁,消灭这股该死的俄国人。”
“放心吧,将军阁下。”德军师长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就算用脚踩,也会在天亮之前,把这些该死的俄国人全部踩死。”
对于德军师长的这种豪言壮语,肯夫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搁下话筒后,对参谋长说道:“参谋长,我觉得第198师要想拿下桥梁,是非常困难的。”
“守桥的部队是第320步兵师的,”得知战事不利,肯夫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他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丢失桥梁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及时向我报告?”
“将军阁下,”参谋长等他说完后,谨慎地说道:“我想可能俄国人的袭击来得太突然,守桥的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就被俄国人干掉了。”
“桥上可有足足一个连啊,两百来号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被俄国人干掉了?”
“这很正常,将军阁下。”参谋长对暴跳如雷的肯夫解释说:“我们面对的敌人,是索科夫指挥的第27集团军,他最擅长的战术,就是让他的部下穿上我军的制服,混进我军防线的纵深搞破坏或是收集情报。”
听参谋长这么说,肯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参谋长,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俄国人是冒充我军,蒙蔽了桥上的守军,才出其不意地夺取了桥梁。”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该死的索科夫,这次我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命令。”肯夫提高嗓门说道:“让第106和第320师立即从桥的东面发起攻击,务必把桥梁给我夺回来。”
“需要炮兵为他们提供炮火支援吗?”
“暂时不需要。”肯夫摇着头说:“如今天还没有亮,如果对大桥实施炮击,不光有可能给我进攻部队造成误伤,同时还有可能摧毁桥梁。我们还有粉碎俄国人进攻的实力,保留河上的桥梁,有利于我军的调动。”
“将军阁下,”参谋长提醒肯夫:“索科夫的部队是非常善于打防御战的,若是我们的进攻部队没有炮火的支援,要想夺取桥梁,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好吧,参谋长。”肯夫觉得参谋长说得很多道理,便点着头说:“如果天亮后,我军还没有能收复大桥,那就命令炮兵阵地轰击俄国人的阵地,用密集的炮火,把他们全部炸得粉身碎骨。”
德军从大桥东面发起的进攻刚刚开始,被阻击在大桥西面的德军部队,随着苏军援兵的赶到,很快就被消灭了。如此一来,沙姆里赫就能把所有的部队都调往桥东方向,以抗击德军的进攻。
格拉宁带着团的主力赶到后,立即命人在乌德河西岸建立了火箭弹的发射阵地,准备用来对付德军的炮兵阵地。
天明之后,德军的炮弹铺天盖地地砸了苏军桥东的阵地上,很快整个阵地就火光和硝烟所笼罩。格拉宁见敌人的炮兵开始行动了,便明白了东岸的发射阵地开火。
随着命令的下达,东岸阵地上的新式火箭弹狂射而出,它们拖着一条条长长的烟雾冲天而起,朝着德军的炮兵阵地飞去。
十几秒之后,这些火箭弹都砸在了德军的炮兵阵地上。整个阵地被火箭弹覆盖,一时间,阵地上地动山摇火光冲天,德军的火炮被一团团的浓烟笼罩,就跟纸糊的玩具一般,顷刻间就变成一堆堆的废铁。
德军的炮兵惊恐万分地四处奔逃,但他们处在火箭弹爆炸区域内,又有大量的炮弹殉爆,哪里能逃得出去,很快就如同一只只蚂蚁一般,被爆炸的气浪抛上了天空。
格拉宁站在自己的团指挥所里,通过望远镜里可以清楚看见一团一团火光,在德军的炮兵阵地猛然炸开,宛若烟火般绚烂。虽说隔得老远,但巨大的声音伴着地面的震动,依旧让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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