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索科夫看出了斯塔尔恰的为难,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从二线调部队过来增援,还是可以的,毕竟两道防线之间,是用交通壕相连的。只要敌人不突破你们的正面防御,他们是没法进入交通壕的,因此你们不用担心敌人会从交通壕进入前沿阵地。”
一营经过白天的战斗,减员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没有援兵的支援,要守住阵地,还真一定的困难。见索科夫同意自己从后方抽调援兵,斯塔尔恰连忙拿起电话,给自己的参谋长下命令,让他立即派二营到前沿来增援。
在得到参谋长的肯定答复后,斯塔尔恰悬在心头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但当他放下电话时,看到坐在桌边的索科夫,心里又变得不踏实起来,他觉得前沿阵地的形势变得复杂,师长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便试探地问:“师长同志,这里太危险,您看,是否先回师部?”
他担心索科夫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看,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哪怕去二线的团指挥所也行,毕竟这里的战斗开始了,你待在这里实在太危险。”
“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就待在这里。”索科夫将从不离身的突击步枪抱在怀里,对斯塔尔恰和一营长说:“你们放心去指挥作战吧,我带来的警卫排会保护我的安全。”说完,他就站起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师长同志!”看到索科夫起身朝外面走,斯塔尔恰连忙冲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紧张地问:“您要上哪儿去?外面太危险了,您还是待在这里吧。”
索科夫摆摆手,说道:“我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你们两人在指挥部队作战时,就会束手束脚。”他知道两人担心自己的安危,便强调说:“至于我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萨莫伊洛夫中尉和他的警卫排会保护我的。”
索科夫从营指挥所里一出来,萨莫伊洛夫就迎了上来,压低嗓门向索科夫汇报:“师长同志,根据我的观察,三连的阵地遭到了德军至少一个连的进攻。好在敌人没有炮火支援,我们的部队还能顶住。”
“那很好。”得知三连的指战员成功地顶住了德军的进攻,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朝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一指,对萨莫伊洛夫说:“中尉同志,我到前面去看看。”
“不行啊,师长。”萨莫伊洛夫听到索科夫想到前面去观战,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激动地说:“前面太危险,我没有权利让您去冒险。”
见萨莫伊洛夫阻止自己去前沿,索科夫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说:“中尉同志,你打算违抗我的命令吗?”
“师长同志,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萨莫伊洛夫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就算您现在撤掉我的职务,我也绝对不能让您到前面去冒险。”
“好吧,我不到前面去。”索科夫也不愿意为难萨莫伊洛夫,便退而求其次地说:“那我们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观战总可以吧?”
萨莫伊洛夫暗自思索,以师长的性格,在战斗打响后,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与其让他待在有危险的地段,不如找个合适的位置,让他看看战斗的进展情况也行。想到这里,萨莫伊洛夫点点头,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会带您到安全的地方去。”
在萨莫伊洛夫的带领下,索科夫来到了不远处一个钢筋混凝土的暗堡。暗堡里有一个重机枪小组,看到索科夫进来,连忙起身敬礼。索科夫抬手还礼后,便将他们打发了出去,然后走到射击孔处,朝外面望去。他发现这里的位置还真不错,正好能看到交战的地段,只见在照明弹的耀眼的光线照耀下,朝阵地冲过来的德军官兵无所遁形,有的还没有来得及找到隐蔽的位置,就被阵地的苏军战士打倒。
萨莫伊洛夫把索科夫带到这里来,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暗堡的射界很理想,观察的面积大,而且还非常结实,就算挨上几发重型炮弹,工事也不会被摧毁。他布置完外面的警戒后,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师长同志,我已经布置好了警戒,就算德国人冲进了我军阵地,我和我的部下也有足够的时间,掩护您安全地离开这里。”
“怎么,中尉同志,你对我军守住阵地没有信心吗?”索科夫听到萨莫伊洛夫这么说,用手朝前方一指,说道:“你没看到进攻的敌人,被阵地上的我军战士当成靶子打吗?”
“师长同志,我这不是以备万一么。”萨莫伊洛夫呵呵地笑着回答说:“况且此刻的战斗刚开始,没准敌人看到他们的步兵进攻受挫后,就会用炮火进行支援。”
萨莫伊洛夫的话刚说完,空中就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接着有两发炮弹落在阵地上爆炸。但这两发明显是试射的炮弹,却落在第一道战壕的前后爆炸,没有给战壕里的苏军指战员造成任何伤害。
“你这个乌鸦嘴!”索科夫抬手在萨莫伊洛夫的钢盔上扇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骂道:“你说敌人会用炮火支援,敌人真的就开始炮击我军的阵地。”
“师长同志,”挨了索科夫批评的萨莫伊洛夫,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说:“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德国人真的开炮了。”
“行了行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索科夫转身面对着萨莫伊洛夫问道:“我们带来的通讯兵,能和谢廖沙中尉取得联系吗?”
索科夫由于在战斗打响后喜欢到处跑,为了避免和师部失去联络,随行的警卫排里通常会有一名背着步话机的报务员。听到索科夫问起此事,萨莫伊洛夫连忙回答说:“可以的,师长同志。您现在需要和谢廖沙中尉通话吗?”
“是的,立即联络他。”索科夫微微颔首,用肯定的语气说:“没准他们很快就能派上用途了。”
通讯兵进了暗堡,开始用送话器直接呼叫谢廖沙,很快就接通了。索科夫接过了送话器和耳机,大声地说:“是谢廖沙中尉吗?我是索科夫。”
“师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听到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提醒他说:“敌人可能会窃听我们的通讯,您还是用暗语吧。”
“没关系,就算德国人窃听到我们的通讯,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索科夫回复了萨莫伊洛夫之后,又继续对着话筒问:“谢廖沙,你和你的部下在什么位置?”
“报告师长同志。”别看谢廖沙和索科夫是好友,但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对方的军衔:“我在第125团的阵地上。”
“看到敌人对第124团的进攻了吗?”索科夫简短地问道。
“看到了。”谢廖沙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向索科夫请示:“不知师长同志有什么指示?”
“派人密切地观察第124团的前沿阵地,”索科夫对着送话器说:“一旦发现他们的形势危急,就用火箭弹对进攻的敌人实施火力覆盖。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谢廖沙自然明白索科夫说的是什么,连忙回答说:“我立即派人对友军阵地实施监视,一旦发现他们那里出现险情,就用火箭弹对敌人进行火力覆盖。”
这边的通话刚刚结束,德军猛烈炮击就开始了。一时间,第124团的前沿阵地就被笼罩在硝烟之中。虽说索科夫所待的暗堡结实,可是他依旧感觉自己被震得心跳加速、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似的难受。
索科夫不顾德军的炮击,依旧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敌情。虽说阵地上的苏军,因为敌人的炮击,没有再朝空中发射照明弹,可是炮弹爆炸所发出巨大火光,已经把那些在阵地前的德军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索科夫透过硝烟,看到那些原本被苏军火力压制得无法抬头的德军官兵,都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可能担心被自己人的炮火所误伤,都争先恐后地朝后面跑去。
“师长,师长同志在这儿吗?”索科夫正在观察敌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被炮弹爆炸声压低的喊声,他扭头望向门口,大声地说:“我在这里,是谁找我?”、
从暗堡外走进一名军官,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恭谨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我是团里的参谋,敌人开始对我团阵地实施炮击,团长和营长担心您的安全,特意派我们出来寻找您。并在可能的情况下,把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现在待的地方就很安全。”索科夫冲着对方说道:“你回去告诉斯塔尔恰中校,德国人正在对你们的阵地实施炮击,不要让人在战壕里到处走动。”
德军的炮击持续了一刻钟就停止了,索科夫感到自己的耳朵还嗡嗡作响时,德军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这次他们不光继续在三连防御的区域进攻,就连另外两个连队的正面,也出现了大量的德军。
“我的天啊。”萨莫伊洛夫看到远处的雪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时,不禁吃惊地叫了出来:“德军这次出动了起码有一个营,不知我们的部队能否顶住?”
“我想应该没问题。”索科夫看到战士们正在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做各种备战的准备,便信心十足地说:“我们的战士应该可以挡住敌人的进攻。”
当雪地上的德军开始小跑起来时,一营的阵地上升起了十几发照明弹,把那些穿着白色伪装服的德军照得清清楚楚。阵地上的指战员看清楚德军所在的位置后,立即开枪射击。一时间,阵地上各种枪支发出的射击声响成一片,不少正在朝前冲的德国兵,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扑通扑通地倒在了雪地上。
“师长同志,”看到一营的指战员不断地把照明弹打向空中,让进攻的敌人无所遁形,萨莫伊洛夫不禁感慨地说:“还是您考虑得周到,有了这些照明弹的帮助,德国人就不得不由偷袭改成强攻。既然他们白天都没等将阵地从我们的手里夺走,那么到了晚上,他们的阴谋依旧不会得逞。”
“说得对,中尉同志。”对萨莫伊洛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笑着点了点头,“假如每一位指战员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么要打败敌人,就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进攻的德军官兵挺憋屈的,他们在雪地里潜伏了几个小时,等到快被冻僵时,终于向苏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按照原来的计划,本来是偷袭,但由于苏军像不要钱似的拼命朝空中发射照明弹,使他们的偷袭变成了强攻。在照明弹的光线照耀下,战壕里的苏军能把他们看得很清楚,而他们却看不清战壕里的苏军在什么位置,这仗就越打越憋屈。
战斗持续到天明,德军在一营的阵地前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和一百多多名伤员,然后就灰溜溜地撤了下去。
看得敌人撤退了,萨莫伊洛夫激动地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您看到了吗?德国人逃跑了,我们胜利了!”
“是的,德国兵撤退了。”索科夫用望远镜看了一眼正在仓皇后撤的德军,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想此刻的谢廖沙,心里肯定憋着一肚子火,等了大半夜,他们都火箭弹都没有派上什么用途。”
萨莫伊洛夫原本还想再说几句,但他忽然发现了远处腾起的黑烟,便指着那里,吃惊地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您看,那里的黑烟是什么?难道南下的友军,已经赶过来和我们会师了吗?”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虽说外围的部队进展顺利,但要赶过来和城里的守军会师,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既然友军不会赶过来,那么远处升起的黑烟,应该就与友军无关。索科夫想到这里,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失声叫道:“不好,德国人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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