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牵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地吼叫,反手一剑刺了出去。
“啊——”
同样是一声惊呼,凌刚的双手,捂向了腹部,鲜血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他直直地瞪着牵弘,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惊惧、愤怒、绝望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
凌刚至死也无法想明白,这究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已经是稳操胜券了,可结果却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牵弘将剑抽了回去,冷冷地道:“凌刚,实话告诉你吧,邓征西不仅是我的恩师,更重要的,是我欠他一条命,没有恩师他老人家,我牵弘早就是黄泉地府中人了,别说是要我投降,就算是他要收回这条命,我牵弘都不会皱半下眉头。”
那一剑毫不留情地刺中了凌刚的要害,鲜血狂喷,凌刚感觉天旋地转,他的生命正在飞速地流逝着,他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曾明白,他努力地想张开嘴,但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颓然地栽倒在了地上,瞪着死鱼般地眼睛,至死也未曾瞑目。
事起仓促,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一个不留!”牵弘大手一挥,冷酷地道。连间军司马凌刚都杀了,牵弘也自然不在乎再多杀几个。
失去了兵器的间军司的人,成为了帖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牵弘的命令一出,陇西兵乱刃齐下,不过是几息的光景,就将几十人屠戮贻尽,甚至好几个几乎都快被斩成了肉泥,就连他亲生的爹娘来了,也分辨不出来了。
牵弘带出来的人原本就是自己的部曲亲兵,只接受牵弘的命令,管你间军司的还是什么司的,一律照砍不误。更何况,平时间军司的人在陇西耀武扬威惯了,借着捉奸细清叛乱逆的名义,横行无忌,早就惹了众怒。此刻众亲兵携忿出手,下手自然是狠了点,连全尸也不肯给他们留下。临洮间军侯陈广也死在了乱刃之下。
牵弘大步走到邓艾的面前,倒头便拜,道:“让恩师受惊了!”
邓艾知牵弘刚烈毅重,也没有想到他行事竟然如此果决,直接就将间军司的几十人全部处决,如此一来,牵弘必然是自绝于魏国,死心塌地投降蜀国了。
凌刚将情况吐露出来,就是要逼着牵弘表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牵弘竟然对邓艾如此地死心塌地,反倒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牵弘是名将牵招之子,父亲早亡,牵弘从军以后就投奔了邓艾的帐下,从帐前校尉一直做到了陇西太守,邓艾对他视如亲子,恩深义重。在洮阳之战时,牵弘被姜维所围,危在旦夕,正是邓艾拼死相救,才使牵弘保得一条命来。自此牵弘对邓艾更是感激涕零,愈发地敬重,正如他对凌刚所说的,就算邓艾将他这条命要回去,他都不会皱眉。
知道邓艾此行的来意之后,牵弘心中的确起了一阵的波澜,不过他很快地就下定了决心,誓死追随邓艾,邓艾既然已经降蜀,那么他牵弘自然是义不容辞,至于眼下的官爵富贵身家性命,牵弘压根儿就没有考虑。
“好好好。”邓艾连道了三声好字,白须微微颤动,颇感欣慰地点点头。牵弘是邓艾计划中最有把握拿下的一个,果然没有看错。
“此处非叙话之所,恩师还是请随我进城,安顿下来再做计较。”牵弘道。
邓艾点点头,现在已是日影偏西,寒气上身,虽然牵弘降心已定,但涉及到献城的事情方方面面还有许多,得一一解决,还得先进城再说。
牵弘令人将凌刚等人的尸体处理掉,请邓艾登车,阿坚等护卫相偕而走,一同回城。
回到陇西太守府,牵弘令人大摆酒宴,为邓艾洗尘压惊。
席间,邓艾自然谈起了当初在阴平道之事,也说到了受钟会陷害之事,牵弘立刻是义愤填膺,怒道:“又是钟会,此贼子竟然是如此地可恶,构陷恩师,排除异己,真是卑劣至极。”
原来牵弘同王颀杨欣一起跟随邓艾伐蜀,在沓中围攻姜维,各有战功,后来邓艾偷渡阴平小道,留他们各守阴平桥等要隘。自邓艾败亡之后,牵弘等原先邓艾一系的将领受到钟会的诸多排挤,钟会打破剑阁进军蜀中的时候,怕牵弘等人分润功劳,但将他们迁返雍凉,从那儿来的打发回了那儿,牵弘原本是陇西太守,还是打发回陇西,王颀仍为天水太守,杨欣仍为金城太守,未得半分封赏。
入蜀之后,钟会被加授司徒,晋爵陈侯,连钟会的两个儿子都被封为了亭侯,部将胡烈、田续等人也各领蜀中郡守,受封将军,爵进亭侯。一起出征打仗,结果是别人吃肉,自己连汤都不曾喝上一口,牵弘等人的怨念何其之大,这口怨气,自然是要落在钟会身上。
只是钟会手握重兵,权倾四野,他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听得钟会竟然迫害恩师,而自己降心已定,此后与钟会是敌非友,牵弘不禁是痛骂起钟会来。
对于邓艾来说,一身的功名富贵都毁在了钟会的手中,又何尝不是恨意绵绵,不过想要报仇,只凭邓艾自身的力量,还真是无法撼得动钟会半分,他也唯有借助于刘胤的实力,方才有机会一偿心愿。
原本在阴平小道的时候,刘胤许诺打败钟会为邓艾复仇,这也是邓艾当时所提的条件之一,只不过连邓艾也觉得前途黯然。刘胤的表现给了邓艾眼前一亮的感觉,走出前无古人敢走的雪山草地,以天兵降临般的姿态入主陇右,让邓艾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自古得关中者得天下,现在刘胤完全有机会掌控关陇,等他真正睥倪天下之时,一个钟会,又何足道哉?
邓艾与其说是在帮刘胤,倒不如说是借刘胤之手实现他自己的夙愿,这是一个互利双赢的结果,邓艾自然要不遗余力地促成刘胤在陇右的发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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